第22章 粉衣近侍  

马车内,清霖听完桓瑾的话,没有接话,只是闷闷的闭上了眼睛,继续睡了过去。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生气,又想起上次琦玉的话,不想继续和桓瑾谈话了,桓瑾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接了句:“夫子也是好性,怨不得谁也不挑,偏偏挑了你来本王府邸。”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清霖就又迷迷糊糊睡下了,和之前同样睡的很轻,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桓瑾的翻身的声响,新罗和银素睡的很沉,竟像是睡死了一般。清霖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说不上来。
等清霖睡醒,马车绕了陵邵城不知道多少圈的时候,终于稳稳的停在了敬王府门口。琦玉和青莺早早的等在了府门口,琦玉灵活的探进马车,将清霖扶下了马车,清霖瞥了一眼陆修,陆修将头埋低,并没有和清霖对上眼。
“小姐,您这一晚上可真是辛苦,没着没落的,要是知道这一去得一晚上,奴婢说什么也是不让的。”琦玉在一旁絮叨。
青莺也进去扶桓瑾,眼睛一个劲的看向琦玉这边,笑道:“王爷您瞧瞧,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婢,还管起主子的事情来了。”
琦玉朝青莺扮了个鬼脸,用唇语说着“要你多事!”回头又瞧见清霖一身男装,觉得又新奇又有趣,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起来。
清霖此刻没顾上她两的斗嘴,有些着急的张望着车内。桓瑾看出了她的心思,朝着站在一旁垂首的众婢女们看了过去。
“马车里还有人,搬出来,送到夫子那。”桓瑾瞥了一眼清霖,果然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马车上那两人,实在是好懂。
听到这句话,众婢女们皆是一惊,但是也顾不上惊讶,就匆匆前去帮忙了,几双手搭过去,瞬间将新罗和银素抬了出去,动作如流水般,非常利落,看的琦玉有些目瞪口呆,一众人窸窸窣窣的就往偏门进府去了。
敬王府内的婢女多如牛毛,可除了连生这样的小童子,加上驱车的马夫,还有偶尔搬运物资的劳工以外,男仆真的少之又少。府内的总体建筑结构是呈回字型的,粗使得男仆人都住在最外层,再往内就全是女眷了。
清霖此次又看到了上次来迎的管家模样的人,原来他不过是类似于门房这样的奴仆,琦见门房都有这样的气派,又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句,“不愧是王府!”只见他毕恭毕敬的上前递了个请柬,道了句:
“王爷容禀,此请柬,须得您过目,老奴不敢耽误。”
请柬上印着桓氏王朝的金印,祥云作底,漆金烫边,请柬上还斜斜的插着两支绢花,一看就出自王宫。桓瑾伸手接过看都没看一眼,就丢到了青莺手上。
“王爷!”青莺小心翼翼的捧着请柬低呼了一句,随后宝贝的将请柬收了起来。
桓瑾完全不以为意,她直直的朝着大门走过去,琦玉正搀着清霖正要和众婢女一样往偏门入府,不料被桓瑾叫住了。
“哎!往哪儿呢!这边。”桓瑾招呼了一句。琦玉赶紧转了个向,但是又停了下来,朝着清霖看了过去,脸上有些为难,因为清霖的身子一动不动,低着头像在沉思什么。
桓瑾走在前面,看没人跟来,回头看了一眼清霖。见她还在原地,冷不防又接了句:
“从这边进去还更快些,人都到了王府,跑不了。”桓瑾盯着清霖的眼睛,想和她目光相对,可她低着头,又是平日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
青莺朝着琦玉使了个眼色,琦玉恭敬的将清霖带了过去。清霖又停住了,这次比刚才还要坚决,琦玉拉也不动。
“小姐…”琦玉刚想说话,就被清霖打断。
“王爷,这…这于礼不合,请恕清霖不能从命。”清霖告歉之后,转过身就往侧门走。琦玉心下闷闷的想到,原以为放小姐和王爷一块独处看能不能增进些感情,看来操之过急了。这王爷也真是好生奇怪,怎么没事偏偏要小姐走正门呢。
即使在清霖家中,也只有接旨和阮太傅回去的时候开过正门,除了红白事会开正门,女眷都是从侧门进,这样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的,何况这敬王府,岂是等闲人家。清霖又是认死理的,这会头也不回就想走侧门。
琦玉见清霖拖着自己就走,又见这六王爷移了几步已经到跟前了,霎时间觉得进退两难。桓瑾伸手拉住清霖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施力,清霖的脚步就乱了,一个回头还险些和桓瑾撞上。
“让你走就走,哪那么多话。”桓瑾的语气不容人拒绝,像和什么在较劲似的,偏不让清霖走侧门。
琦玉见清霖的脸色知道她心里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又不敢拦,等桓瑾拖着清霖走了几步,路过青莺的时候,往青莺的腰上掐了一下,就当报仇,青莺怕痒,这一掐力度又不算重,被她惹的发笑,边忍笑边道:
“哎呦~姑奶奶,您刚才怎么不在王爷面前使劲,跑来在我身上发功。”琦玉哼了一句,撇下了青莺,又回头给了她一个眼刀,青莺不占理,笑嘻嘻的看着琦玉跑开。琦玉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笑的人畜无害的青莺,脸颊又变得有些通红了。
桓瑾一路拉着清霖,大门过去又是几个小门,又穿过三五个回廊,虽然也不轻松,但是比侧门进去弯弯绕绕的强上许多,清霖也顾不上看院里造的假景,只是僵直着一只手,不满全写在了脸上。
等到了桓瑾房前,清霖这才恢复了点力气,将手挣脱开。手腕处本身就被桓瑾钳的生疼,一放开就觉得有点火辣辣的,琦玉也到了,见了清霖的手,心里暗暗的心疼,伸手过去帮清霖揉动,一脸幽怨的望向了桓瑾。
桓瑾丝毫没有注意琦玉这边的情况,只是直直的朝自己的房内走去,挥手谴退了上前更衣的婢女,盘坐在了桌案旁,一脸不悦。青莺悄无声息的立在了桓瑾身边,琦玉见桓瑾脸色不对,也不敢拉着清霖直接走,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明明刚才桓瑾已经谴退了婢女,又有个粉衣婢女上前了,不等桓瑾发话,也不看桓瑾脸色,竟然从桓瑾身后伸着一只手就想过去给她宽衣,青莺不敢出声,粉衣婢女粉白的手一下就被桓瑾抓住,整个人和手一起被她拉到了跟前。
“本王正愁找不到你!你倒敢来!”
一声脆响,粉衣婢女摔在了清霖的跟前,把她吓了一跳。她急忙跪伏在桓瑾身前,低声道:“王爷息怒!奴婢…奴婢不过是想为王爷宽衣。”
“哼!在太后那里都学到了什么东西!”桓瑾身边伺候的婢女都是太后宫内调拨的,几乎每隔两年就会重新换一批来伺候,先皇丧期的时候更换过一次,这次两年之期还未到,又给她换了一批,让她不胜其烦。
桓瑾也想过原因,该是之前花了些时间在离云山等候陆修,王府内有人走漏风声了,太后虽然没有追查她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桓瑾离府多日,又加上前几日她曾在醉仙楼滋事,此举就是要给她个警醒。
好在她之前将青莺偷偷安置到了清霖身边,这次换的只是近前伺候的婢女,青莺也属次列,没想到换来的这批竟然是这样的榆木脑袋,乱翻她的衣物不说,还将她一直放在身上的手帕拿走,真是胆大至极!
“奴婢…奴婢并非太后殿内宫女,是太后将奴婢赎买来伺候您的。”粉衣婢女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可是还敢对上桓瑾的眼睛,一双桃花眼里,比惊恐更多的是止不住的风情。青莺匆忙看了她一眼,仔细看来,她的容貌生的娇媚,体态也不像受过宫中礼仪教习的,赎买….?莫不是…青莺同情的看了婢女一眼。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婢女叫阿桃,她那一双手纤细柔嫩,留着透明的长甲,除了端茶和宽衣,其余杂事到了她这,她总是推三阻四的。青莺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可是收到了不少近前婢女的抱怨。
“赎买!?何处赎来!”桓瑾沉声喝道。
粉衣婢女一阵哆嗦,吓得把话都吐了出来。
“回…回王爷!太后说王爷总往醉仙楼跑也不是办法,便将奴婢从员外府赎买回来,说给您陪伴解闷,您…您就不用总去外头了…还说….”粉衣婢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嘴。
“接着说!”桓瑾又是一喝。这下琦玉也被吓了一跳。这阿桃也是倒霉,不提员外还好,一提他,就让桓瑾想起了今天入府的舞姬姐妹,心中更是有股无名火熊熊燃起。
“还…还….还说,若是奴婢教会了王爷房…房中术…就让老爷回头抬我作妾。”阿桃说到那几个羞人的字眼的时候,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要是对上了六王爷这张脸,她就将之前学到的东西都忘了个精光,哪还有半点赎身之前的职业操守。
她这话一出,屋内的人脸上都变得刷白一片,要不是桓瑾正在气头上,琦玉都要忍不住伸手去堵清霖的耳朵了,青莺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桓瑾此刻倒是默不作声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说的沉重,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沉闷,压的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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