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莺得了桓瑾的命令,想也没想就离开了桓瑾的屋子,径直朝着清霖的住处飞去,推开窗门的一角,清霖屋内的灯还亮着,看的到琦玉背对着窗子正在伺候笔墨,清霖则是铺平了纸,正准备下笔。
“小姐,您回信可要再斟酌斟酌,新罗小姐她们的事情,您可以不说的。”琦玉在一旁边磨墨边提醒道。
“有何不可,父亲定不会因为她们的身份将她们看低。”清霖拿起笔,但是却未落下一字。
“老爷自然不会看低她们。可您要是说了,按老爷的脾性,会将赎身银子连夜给您寄过来的,老爷闲赋多日,还不肯去宫中领俸禄,我们府里一时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啊?”琦玉有些急了,自家小姐真的半点不知道存世的艰辛,虽然应承了会拿出来,可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吧。
清霖顿了顿,呼出了口气,应道“总是能拿的出的。”之后落了笔,行字如风。
琦玉看向清霖的字,突然张大了嘴,一脸惊恐的看向清霖。
“小姐,您怎么能!这可是您成亲之后的存身银子,您怎么可以这样挪用呢!”琦玉急的抓住了清霖的笔,信纸上被笔墨带出了重重的一笔。清霖也不在意,又拿另一张纸重新写起来。
“既是我的存身钱,要怎么挪用也是我的事情。”清霖又一板一眼的开始写信。
琦玉见劝不住,拉住她也不是,捉她的笔也不是,干脆在一旁嘟囔道:“六王爷和您说着玩呢,怎会真让您出这笔钱呢,小姐您也不想一想你们的关系。”
“行了,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清霖头也不抬,继续写信,琦玉扁了扁嘴,一脸不悦,但是又在强忍。
正在这时,连生推门进来,和清霖见了一礼, “见过夫子姐姐,上次琦玉姐姐在珠翠堂定的长命锁,那边差人来说明天可以送来。”
琦玉一听喜上心头,忙拉住清霖说:“小姐您看,给二小姐准备的生辰礼这会还没送来呢,今天您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下吧。回信明天写也不迟!”又招呼连生让门外的侍女去准备沐浴,一边推着清霖去床边坐下歇息,清霖又看了几眼信,只好作罢。
见门外的侍女忙碌起来,青莺忙将身形往暗处一藏,躲过了几个侍女,她又轻声来到了新罗姐妹房外,房内没有燃烛,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新罗姐妹的私语。
“阿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瞒着我?”银素细声问道。
“阿姐瞒你做什么呢?”新罗揽过银素,又添了一句:“你有多久没和阿姐躺在一块了?”
银素往新罗身上蹭了蹭,“阿姐不说我便不问。”新罗亲昵的拍了拍银素的背,见她还和孩提时对自己百般依赖的模样,心里又揪疼起来,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她送回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转念想到这个从小跟在自己的身后的粘人的小东西与自己一别后再无法联系了,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日李员外三句并两句的来问银素的身世,自己假装醉酒,半字都未透露。
“阿姐,你瞧着阮小姐这人怎么样?”银素又问,月光照进屋内,新罗看着银素纤细的脖子裸露在外,雾蒙蒙的眼睛和初生的小鹿般温和可爱,她拢了拢被子,将她的身子带进怀里问:“你不是最讨厌阿姐说人是非的吗,不过这个阮小姐嘛….还真难说!”新罗故意不说完,看银素的反应,她呆愣楞的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等她的后半句话。
新罗钳了一下银素的鼻子,接着说道:“说她好你就高兴,说她不好你就要不理人,你要阿姐怎么说呢?恩?”
银素的眼神闪烁不定,挣开新罗气恼道“我哪有!阿姐…阿姐只管照实说来。”
新罗见银素这样,被惹的发出阵阵笑声,惹的银素更是生气。
“阿姐不说我就不听了!”丢下一句话,银素钻进被里,闷着头不说话了。
新罗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银素,低低的问“真不听啦?”
“不听!”银素挪了挪位置,与新罗拉开距离。
新罗扯过银素身上的被子,笑道:“我偏要说!阮清霖此人,冷静沉稳。作为友人倒还不错,要做情人,阿姐劝你另作他想!”银素干脆侧了个身,新罗看到她烧成小虾一般的耳根,心下了然。
接着说道:“她的心是冷的,表里如一。要喜欢她,不如喜欢六王爷呢!”
“我想问的又不是这些!阿姐还说个没完。”银素嘟囔道,可是她满脑子现在想的是谁,正被新罗说个正着,现在心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银素也不知道要怎么让它停下。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阿姐劝你还是喜欢六王爷吧,有权有势,没妻没妾,多好啊!”新罗嬉笑着说完,见银素不搭理,默默的将被子盖了回去,看银素已经闭眼,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初了。
青莺听了新罗的话,心里也笑了一会,再前往清霖那边的时候,见那边已经熄灯休息了,便往回赶,还没推门就听到里头阿桃的嚎啕哭声,刚想离开寻侍女问一问,门内阿桃就将她唤住了。
“…门外…门外谁在守夜?”阿桃哭了好一会,哑着嗓子问。
门外原本候着的两个侍女绿水和金秋在听到阿桃哭声的第一时间拔腿便跑,深怕王爷生气之后将她们传唤进去,本来守夜的就是青莺,如果真是王爷传唤,青莺不在倒不会被责怪,她两没来几天,王府的规矩知道的倒是一点不差。
但是青莺回来了,又听见阿桃抽抽搭搭的询问,一时间不好不回。便应声道:“是我,青莺。”
阿桃在里头突然又不说话了,她知道青莺是六王爷的宠侍,要是被她看到自己这样岂不是会被她笑话死,今后怎么在她跟前耀武扬威呢!青莺听见她没了声响,心下也正在纳闷呢,又不见桓瑾,便四处张望起来。
“你别进来!王爷有事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阿桃知道桓瑾已经不在房内,又怕青莺贸然进来看见自己,只好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
青莺不见绿水和金秋,又听闻阿桃哭泣,再想想桓瑾的脾气,稍加联系就知道阿桃的处境了,方才往房内探去,看到她被遮住眼睛,裸-身坐在床上,怕是桓瑾又出了什么难题刁难,让她进退两难。
她清了清嗓子,道:“王爷在书房歇下了,你也早些睡吧。”
阿桃听到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将那东西从身下拿出,方才只顾着哭,什么也不管不顾,竟把这个忘了。抽出东西,阿桃觉得身下隐隐作痛,身上的汗已经凉透,又加上夜里温度骤降,她不禁抖了几抖,再回过神来,她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想到青莺在门口等着看她笑话,她干脆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头和床上的玉枕一撞,又是一声响动。她咬着下唇,泪水又涓涓流出。
青莺在门外听到响动,心下一惊,生怕阿桃做出傻事,推门就闯了进去,只见她躺倒在床上,遮眼的帕子散在了脖颈上,身上并无伤痕,一双眼睛淌着泪,却恨恨的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问话,拐了几弯,脱口就问“你哪里疼,哭什么?”
阿桃也不回话,自顾自的哭着,听到她的问话,竟还有几分温度,却又碍着面子,不想太快回答,嘴巴先一步抢声:
“要你管!”
青莺只觉好笑,心想你抢这么快呛我不怕风闪着舌头吗。她拉起阿桃,顺手将薄被裹在她身上,见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狐疑的看着她。青莺伸手过去想将她脖上的手巾解开,她又侧身一躲,扯到了头发,怪叫了一声:痛!
“安分些!别做傻事给王爷添乱。”青莺又拉她起身,她又是一闪,“你要带我去哪!没有王爷的指示,我哪也不去!”又像扯到哪里,她又吃痛了一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紧了紧裹着的被子,防备的看着青莺。
青莺想,若是王爷回来你还在这,王爷下一个指示也是让我把你弄出去,便也不解释想拉她出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对抗着青莺。
两人正僵持不下,阿桃的肚子突然发出了震天般的响声,她脸上一红,拨开青莺的手,重重的往床上一坐。
“你们王府就是这样对伺候过王爷的近前大侍的吗!我肚子饿了!走不动道!”
青莺叹了口气,往门外走去。
阿桃又怕她是和王爷回话去,冲着她喊:“你去哪!”
“去给你找吃的。”顺便收拾一下犯懒的绿水和金秋,青莺边走边回了一句。
阿桃见她进门起就没有讥讽自己,看样子是真的愿意为自己拿吃的,便又添了几句“还有!我方才撞着了,头疼的厉害,你去取伤药来。”
“行,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青莺回答的干脆。
“还有我冷!我要沐浴!记得给我拿一身干净的衣服。”阿桃说完便缩在床上一角,一动不动。
青莺应了一句方准备走,阿桃看了看四周,昏昏暗暗的房内,毫无生气的燃着一个蜡烛,竟然觉得渗的慌,又怕王爷折回继续刁难,赤着足便下了床,贴着青莺低声求道:“我想通了,还是跟你走吧,你等我把衣服穿好,就一会。”
青莺粲然一笑,“你要肯跟我走,多久都等你。”阿桃呆呆的怔住了,心下赞叹:这就是…王爷的宠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