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月破事儿

“好一个伶牙利嘴的小丫头!看来我这公主的位子是做不得了?”娇美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圈外传来,众人闻后齐刷刷回头立时忙活着让出一条道来。
女子生的肌肤若雪,唇红齿白,水杏眼,柳叶眉,又穿着一身红色石榴裙,真真是无限风情。只不过这无限风情虽惹眼,就是看人的眼色不太友好,冷冷的目光横扫过众人,颇显傲睨自若之态。
雨韵微微一怔,有些被吸引住。
“见着我们公主了还不赶紧跪下?!”小姑娘忙转悲为喜,飞快的跑到那公主身边,颐指气使的呵斥众人。
不待她俩反应,围观之人听后皆已惶恐的跪伏在地上屏息凝气,不敢再出声,原本乌泱乌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随侍们紧忙从背后搬上椅子和小桌子,伺候好茶,让她入座,然后遮阳的,捶腿的,打扇儿的……无不俱全。
雨韵和步瑶从未来过皇都,哪里见过这等严肃场面,且向来在谷中安稳度日,惹是生非的人又极少,所以想见见老百姓叩拜青天大老爷都实属不易,不想竟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就可以见到,又见拜的也不是什么为民办事的大老爷,只是个嚣张跋扈的土公主,雨韵不禁皱了皱眉头。
“蕊儿,你怎的弄的如此狼狈。”公主玉手托茶,用茶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里面飘香的茶叶,茶水滚烫,在光下浮起浅浅水汽。
话虽是在问这小姑娘,但不屑的目光却是不停的瞥向杵在一旁的雨韵和步瑶。
方才雨韵还在寻思这小姑娘目中无人的自信到底从何处来的,现下看来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随了她主人。
“回公主的话,方才您让奴婢杖责这贱丫头,谁知她竟打伤了仆人逃走了,奴婢觉得她是在挑衅公主,所以奴婢就紧追出来,谁知她又把奴婢给…给打了一顿。”此时泪水也流的及时,正如线一般的自眼眶里坠落,打在衣服上。
“放肆!”那公主一听霎时疾言厉色,纤手“啪”一声猛拍向桌子,公主的威严瞬间立了起来!
众人见状更加惶恐,跪趴的更加服帖。雨韵和步瑶被她这嗷嚎一嗓子虽也吓的不轻,却并未掀起多大波澜,毕竟她们不懂为何要在没有犯事的情况下给她跪下,索性依旧是懵懵的干杵着,未跪。
有时候生活中丢脸和得意就在偶然之间,当然这也得根据一个人能作的程度去综合评定她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万分“幸运”的是,公主属于前者。
因为拍的太过用力茶碗被“噌”的震起,茶水纷纷跳出茶碗,溅到了她细嫩的手上,顿时使皮肤泛红,疼的立时甩手叫唤起来。
雨韵和步瑶原本被她吓得一哆嗦,谁知这一生变倒是发生的突然,现下却是想笑不敢笑,硬是把小脸憋的通红。
“你们这群废物!疼死我了!!”
那公主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没受过什么疼,如今这公主的架子又没装好,许是觉得丢了脸面,气的反手就给身边的小姑娘一巴掌,破口大骂。
“公主息怒!”叫蕊儿的小姑娘吓得捂脸扑通一下就给跪了下来。各边随侍一看,也吓得纷纷乱了阵脚,忙前顾后,场面一度失控。
“哎,走!”雨韵找准时机,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步瑶,不等步瑶反应,早已被她拽着跑出人群。
“师姐,我们跑什么?”
“……不跑,难道等着她把我们送衙门啊?”雨韵见她傻乎乎的模样无奈道。
“站住!哎,公主她……她们跑了!”
“快去追啊,你们这群废物!”
“哎呀,真够笨的,怎么才发现。”步瑶笑嘻嘻地回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的伸了伸舌头。
两人穿穿绕绕,最终跑进巷子拐角无人的地方,在确定将他们彻底甩开后才略停了下来,缓缓向前走着。
“你这祸根子,怎的净给我惹是生非!你说你没事去招惹她们皇家人做甚?你看她们仗势欺人的样子,这下心里可痛快了?”
雨韵说着就在她脑门上一记重拍。
步瑶疼的“哎呦”一声,也不顶嘴,随即笑嘻嘻地从怀中拿出已经变形的桂花糕,然后抱着雨韵的胳膊就开始撒娇求缓。
“师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和我一般见识,给!”说着就将糕点递给她。
雨韵一看,立马笑着地接过装着桂花糕的纸袋,先颠了颠,又迫不及待的打开,瞬间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来,花香袭人,直沁人心脾,更是甜到胃里,早已是饥肠辘辘,现下简直是开心至极,仿佛刚刚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以后可不许了啊~”她拿出两块儿先放进步瑶嘴里。
“是是是!”步瑶含糊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雨韵嘴刁,生怕不好吃,先是拿起一块儿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咀嚼:“嗯~果真是柔软油润、甜而不腻,清香可口啊!这米香、油香包裹着桂花香,香糯里还伴着丝丝的滑爽,真好吃啊!唉!若是此时再配上我们仙泉谷的特色酸梅汤,当然西湖龙井也可,我也不是很挑剔,简直都可以把‘山寺月中寻桂子’的意境都融化口中了!!你说是不是啊!”
她又吞了几块后连连含糊着赞叹!见步瑶低着头憋屈着脸,赶忙又从袋子里掏出两块塞到她嘴中哄哄。
“…嗯…师姐,你不知道她们有多过分,拎起那么粗的……棍子就要打我,还说什么已经是格外开恩,分明就是想打死我嘛!那么草菅……人命!”步瑶气的连说带比划,花糕沫子直喷了雨韵一脸。
“…你…你方才说什么绣女和她母亲跪在地上是怎么回事儿?”雨韵将嘴塞得满满的,勉强嘟囔着问出口。
步瑶将糕点悉数咽下,然后明了明嗓子正色道:“我去买桂花糕的时候,正好碰见那个臭公主,她未经绣坊掌柜同意,直接派人去把那个头牌绣女给连拖带拽的弄出来,那掌柜自然是想上前去说两句好听的,却惨遭了一顿毒打!我瞧不过去,便问她为何如此动粗,她们一听接着连我也要打,还说什么都是她们的狗奴才休要在这里多管闲事,你说气不气人!”她恼火的将路边的小石头一脚踢出老远。
“师姐,你怎么了?”步瑶见她不搭话,表情扭曲,于是紧张的晃了晃雨韵肩膀。
“咚!”雨韵使劲给了自己胸口一拳,瞬间舒坦的吐了一口长气,这才将嘴里的糕给彻底咽下去。
“噎死我了!”
“你慢点儿吃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步瑶笑着给她顺了顺后背。
“这个土公主,居然还这么嚣张跋扈,那我们就这样回仙泉谷也忒亏了点儿!”
雨韵向来喜欢打抱不平,在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能打,虽然每次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别人痛快揍一顿后,再回家吃一顿师兄的“柳条炒肉”,然后被拎着去挨家挨户道歉,遇到被揍的狠的,少不了要再搭上几两银子和鸡蛋做赔礼,最后再跪在师父面前念悔过书,这样的事情很多,但雨韵一直不以为然,依旧自成一派。
步瑶见她两眼放光,频闪狡黠,不由得一怔急问道:“师姐,莫不是你想……不可不可,惹出事端来少不了挨打!”
雨韵自知她胆小,要来阻止,无奈之下只好朝天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哎呀,这又不是在仙泉谷,师兄也没插翅膀更没长顺风耳,千里眼,再说也就是单纯吓吓她,给她点教训,长长记性,不会伤人性命的,我保证!”
步瑶想了想前后,这个公主确实野蛮可恶,又草菅人命,打一打她也算是给自己出气更是给这些普通百姓出出气了!于是坚定点头道:“好,那咱们今晚就去!”
雨韵一把将她拽住笑道:“你可不能去!”
“为何?”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打打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行,万一碰上个功夫高点的怎么办?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可是三伯说我的功夫练得已到火候还需实战,正好趁着这次我可以练练手!”她憨笑着挠了挠脑勺。
“我打你!这哄孩子的话你也信?三伯和谁都这么说,我的功夫这么弱,他还说我过不了几天就会称霸武林呢,你比我还弱,别人拿你练练手还差不多,等回家练木桩去!”雨韵瞪眼,抬手作势吓唬她。
“师姐~~你就让我去吧!”她扯扯雨韵的衣袖,笑道,“万一……我还可以救你呢!”
“打住,别乌鸦嘴。你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放心吧,你师姐我灵活着呢,绝对不会被抓住。”雨韵笑着拍了拍步瑶肩膀,给她吃了一定安心丸。
步瑶见她这般无法,只得问道:“那我们何时回仙泉谷去?”
“原先还想着多待会儿,现下看来还是早走为妙,况且如果我们呆太久,万一师兄回来了看不到我们,肯定大发雷霆,嚷嚷着要拿柳条抽死咱俩!”
回想起上一次晚归被师兄拿着柳条追着满院子打最后终于被他捉住好一顿抽的悲惨经历,雨韵禁不住的在心里打了好几个冷颤,想想当时柳条都抽断了好几根呐。
“好!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那是自然有啦,这还用想吗,你师姐的鬼点子多着呢!”雨韵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子,计上心来,笑得一脸春风好得意,“哎,对了,你得和我说说这公主现在住在何处?我好去寻她呀~”
“那会儿我打听过,历来这公主只有出嫁才会被赐予府邸,但本朝不尊祖制的事情多了,所以她早早就被赐予了自己的府邸——合安府!”
“好!”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欢欢喜喜吃着糕点一路小跑的溜回九江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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