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何要给她姻缘手绳?

雨韵方要听话的点点头却又听她自言自语的继续道:“只是可怜了我这孩子,年纪轻轻却要遭受这般阶下囚的苦楚,一辈子不得脱身。我已是日薄西山之人,死则死矣,可只怕我一死,他便是再也没有个依靠了!到了那时还会有谁能顾忌着他爹爹曾是大将军的情义?只怕是除之而后快,斩草除根了……”
原来说的是李遇,雨韵脑子懵懵的现在方听出由头来。感受着她纤弱冰凉的双手越握越紧,又见她的眼泪越流越急,她心里立时是泛起五味杂陈,同情居多,更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
忽的她竟一下跪在了雨韵面前,雨韵大惊,眼疾手快之下便要去捞她,却见她死活不起,自己作为一个后辈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韵儿,你快起来,我有求于你,所以不得不跪!”
“有求于我?”雨韵心里没了底,自己一个小女子无权无势的,哪里值得别人去拖赖,只得道,“就算是……有求于我,那也得起来好好说不是,您这样我都不敢答应了。”
她依旧是目光坚定的摇摇头哽咽道:“我请求你,在我走后,无论如何都要带他离开这里,莫要再回来了。”
雨韵顿时松了一口气叹道:“原来是这事,那是自然,公子有难岂有不救之理?”
虽然李遇性格孤傲冷僻,不讨人喜,但并非是居心不良之人,再添上应公与李琰的这层交往,雨韵更是没有不帮之理了。
只是见她虽是情绪稍缓,但依旧跪地不起,雨韵顿了顿,忙拍着胸脯笑着保证道:“哦,您放心,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也不会让他饿着!我们仙泉谷的人啊,都是待人极好的,带他去隐姓埋名,好好谋个生计都不成问题!”接着她又一怔,有些担忧的问道,“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跟着我过平民生活了,毕竟这粗茶淡饭,缩衣节食的……”
阮氏听她这般说,心中大喜,忙回答道:“你这般体贴达理,他自然是愿意跟着你,不离不弃,我孩子的脾性我知道。”
雨韵未觉她话中有异,反而开心笑道:“那便好。”
方感知膝盖处的酸麻,雨韵无奈笑道:“咱们先起来吧,这腿都麻了。”
阮氏被她扶起重坐回原处,雨韵用帕子替她拭了拭脸上泪痕,无奈暗叹她实在聪明。
若自己仅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小女子,她定然不会这般求自己,或许还会瞧不上眼,但只因为师父与李琰的这层上辈人关系在这里,她便知道自己不但无法拒绝,就连师父也无法拒绝。然而直接说出来又显得太没有诚意,索性就给自己这个小辈跪下了。
“还请韵儿姑娘帮我保守方才之事。”
“嗯嗯,那是自然,我定会守口如瓶!”雨韵晃晃脑袋,笑嘻嘻道。
阮氏见她这般乐观开朗的欢喜模样,心中郁闷之结顿时一开,渲染之下也跟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其间谈起李遇的三年之囚,阮氏许是心中不忍并未多提及,仅是告诉了她一些关于他的小癖好,比如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到了现在还是怕,喜欢喝茶便会四处搜罗……雨韵听着正乐呵的不行,接着便见李遇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
“娘亲,你要的盒子。”
阮氏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极好看的红色带玉编织手绳。
雨韵好奇的探过头去笑吟吟道:“这手绳真好看。”
“好看那便送给你。”阮氏立时递到她眼前。
“我?”
“娘亲!”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雨韵知晓阮氏是有求于自己才会送红色带玉手绳,虽说她并未想接受,但听见李遇这一声阻挠轻喊,雨韵眉头微蹙,这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不禁暗道:真是够财迷的,自己这还未点头答应,就慌张成这般,若是真的答应了,那岂不是吓的他整晚睡不着觉?
目光重新回到眼前之物上,但见这莹白玉润的色泽便可看出价值不菲,雨韵一心帮忙本就出于道义,若是收了这珍贵物件岂不是另有所图,有违初心了?暗自忖度一会儿便慌忙摇头道:“不不不,这也太贵重了,师父若是看见了定会责怪我的,这心意,韵儿心领了便好。”
但任凭她怎么拒绝,阮氏已然牵过她的手来与她系上。
李遇见手绳已经戴在她手上,不由得一怔,忙又上前半步急道:“娘亲你……”
“住口。”阮氏突然抬起头来皱眉训斥道,“我和韵儿说话何时需要你插嘴了?怎么越发的没有了规矩!”
“遇郎不敢。”李遇剑眉微拧,虽是沉声应着,但这目光却是一直冷冷紧盯着雨韵腕上的红绳。
雨韵听出两人言语之间已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再加上这突然凝重的空气,使她原本想要讪讪缩回去的手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停在半空,任她系牢。
阮氏见她怔怔愣着,以为是将她吓着了,复瞪了李遇一眼忙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他一个男子在这女儿首饰上那里懂得?生怕是怠慢了你。”
雨韵立时回过来神来,“哦哦”两声,看向李遇愈发凝重的神情,只觉阮氏这哄骗的话也太过明显,以他现在这副样子估计是心都在疼的滴血,哪里还考虑到怠慢不怠慢,估计满脑子飘的都是他银子了……
但不知为何,雨韵见他这般扣门就偏想要气气他,故而忙当着他的面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这手绳道:“公子也是出于好心,未曾怠慢,这手绳我很喜欢!”
“方吃过饭,遇郎的心口有些闷,时辰也不早了,娘亲理应多休息才是,”李遇朝阮氏深深作了个揖,见她点头便朝雨韵硬梆梆道,“我在外头等你。”
不理她,接着径自转身拂袖而去。
阮氏静静看着李遇方才站立过的地方,微沉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
两人又漫谈许久,直至夜深人静,明月高悬,雨韵才跟着李遇离开。一路上李遇闷闷行在前头默不作声,雨韵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匪夷所思。
正安稳行着却见李遇突然转身与她相撞,雨韵轻揉了揉额头刚要开口哀怨,未料他并不理会反而闪身掠过径直原路折回。
“——哎,你怎么还要回去?”
他脚步匆匆并未停下:“你先回去!”
雨韵“哦”了一声,回头看着这幽黑曲折的鹅卵小路却叹了口气。
……
院内清幽,阿媛已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台阶花草处,清理着茶壶里头的茶屑,见李遇来了,忙抬头笑道:“公子来的巧些,夫人此时还未睡下。”
李遇点点头,接着便快步行进了屋内。
屋内,一灯如豆。
“娘亲,还望您能把手绳收回。”
阮氏知晓他定还会回来,所以并未前去休息,依旧坐在原处饮茶。
灯光昏黄,映在她灰暗的面色上,疲态尽显。
“收回?”阮氏轻抿口茶,用素帕拭了拭嘴角,抬眸之间并不为所动,“我很喜欢韵儿,所以将这姻缘手绳赠予她有何不妥?”
她有意说出这“姻缘”二字,所表意思已然是十分明确。
李遇深深作揖,沉声道:“可我只当她是妹妹,并未多想。”
“妹妹?”阮氏注视他片刻,只淡淡问道,“莫不是你还惦念着以往的那段孽缘?”
“不是!”这话似乎是戳中李遇软骨,使他极力撇清。
“不是便好,这感情都是两个人日渐生出来的,你即当她是妹妹想来也是打心底里喜欢那孩子,我也喜欢,况且她心性洒脱又聪明伶俐,还是应公的徒弟,我看着也合对眼缘……”
李遇打断道:“可儿子并不想这么早成亲,况且,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并不得知这手绳的用处,娘亲这般强塞与骗她又有何区别?若是她知道了……”
阮氏一听,怒拍桌面:“放肆!”
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李遇见状咬咬牙,忍住想要上前的脚步,立时跪下沉声道:“遇郎不敢。遇郎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般已很满足,并不敢多去奢求。”
阮氏强忍住喘咳,怒瞪他一眼,反问道:“奢求?不敢?遇郎,你是觉得自己现在卑微到已经连追求自己姻缘的权力都没有了是不是?”
见他沉默不语,阮氏又怒点桌子复问:“我问你是不是?!你说!”
“不是!”李遇猛然抬头对上阮氏泛红的眼眶。
阮氏再次猛地咳嗽起来,阿媛听见屋里头的动静忙快步行进来给她抚抚后背。
“夫人,莫急!”
“娘亲!”
李遇也急得不行,想要伸手上前却被阮氏一下推开:“你走开!我们家向来都是忠烈之士,从未有过懦弱无能之人,我真后悔,后悔为何还要苟延残喘到现在,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教育好你,白丢了你爹爹的脸面,浪费了你爹爹最后的苦心!”
李遇难忍心中痛楚,后悔不已,跪拜间,袖中拳头已紧紧攥起。
“早知你是这般轻贱自己,那我舍下老脸来再问人家要回手绳便是!何苦还要让你心生不快?”
李遇默了半晌,才沉声道:“儿子知错了,全凭娘亲做主便是。”
阮氏闻言一顿,却也没有了想象般高兴,沉了半晌,等情绪稍稳,才缓缓开口道:“我虽未让你热衷于争权夺势,一心报仇,可又何时让你自我轻贱,任人宰割?”
李遇跪在地上,静静的注视着阮氏的双眼,也不争辩,任由她撒火出气。
“人活着被别人看不起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若是你连自己都要贬低,那还指望着谁看起你?你说!”
“儿子错了。”李遇又道。
阮氏抬手将眼角泪水拭去,哼笑一声:“你哪有错,你能有错?仅仅因为一次孽缘便让你到现在还牵肠挂肚不敢重新开始,如此可成大器?自保都艰难!”
阮氏甚少发火,今晚却是异于常态,对着李遇大发雷霆。关于这其中缘由阿媛虽是听了个只言片语却也足够了解事迹原委。
韵儿虽是机灵活泼,但毕竟与李遇了解甚少,若是单凭应公和李琰这上辈人的关系就有意将她许配给李遇,阿媛也觉得有些过于草率。
“夫人您别急,公子又岂会是那些糊涂之人?说不定心中早有定夺。这么久了,估计膝盖都疼了,还是起来说吧。”
“阿媛,你无需替他说话,他肚子里的算盘怎么打,我一清二楚!”阮氏伸手点了点李遇的脑袋,又薄责道,“不叫人省心的东西!”
阿媛朝着李遇使了使眼色,李遇微怔,叹口气后方再次跪拜起身:“娘亲教训的是,儿子谨遵教诲。”
阮氏欲似要饮茶,阿媛极感眼色,忙倒了杯热的递给她。只见她端起来微润唇角,叹口气道:“起来吧,夜已深,赶紧回去休息,此事你且自己看着办。”
“是,儿子告退。”
李遇再次作揖才缓缓起身,被阿媛送出小院。
“夫人今晚也不知怎么了,说了些重话,公子您可别伤心。”阿媛道。
“不伤心,有母亲骂是件好事,开心都来不及。”
阿媛宽慰一笑又道:“那韵儿的事…这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你不用觉得有太多负担。”
“嗯。”李遇略略点头又嘱咐道,“不要让韵儿知道了,还是要顺其自然。”
说罢便快步走向小路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对于喜欢的东西太过于热衷,比如:奶酪土豆咖喱饭    !!

    连着四天去人家窗口问:“阿姨,今天有奶酪土豆咖喱饭吗?”

    阿姨的回答都是:“没有。”(一连四天都是没有没有没有)

    今天又去,我那个“阿”字都还没喊出口,阿姨一看是我,直接道:“没有。”

    我:“……哦……”

    刚行出几步,便听见那个阿姨对旁边的人啧啧两声叹道:“这姑娘还真是坚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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