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机

冯陆冲进村子,通过村子唯一的宽敞大街直冲村长的家。村子外面设有岗哨,由驻地骑士团和村子里的民兵团共同负责警戒。现在驻地骑士团不在,岗哨也依然有人才对。岗哨是两班制,不存在因为疲劳导致的疏忽。
但是,从冯陆他们发现异状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看到岗哨鸣起戒钟和狼烟。
村子里仍是一派平和的景象,在冯陆跑过去的时候甚至还有村民驻足对他指指点点。
“那个不是冯陆吗?”
“他怎么下午到村子里来?他是要去找村长吗?”
“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哈哈,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人们的言语中满是悠闲和安宁,除了冯陆他们,没有任何人发现黑瘴森林的异状。岗哨没有发现,村长也没有发现。
可恶!冯陆一边飞奔,一边在心里怒骂。
虽然早就知道那些家伙们习惯性地玩忽职守,但是这种要命的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恶!一个村子的人啊!还有云飒、还有自己!这么多人的性命就因为几个懒鬼偷懒而面临危险吗?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冯陆咬紧嘴唇,脸色难得阴沉一片,灰色的眼眸里更是风沉雨晦。他在山上就已经看出来,这次是久未有过的大异变,整座村子都陷入了危机。村民们已经无路可逃!
但是,云飒……
如果是云飒的话,她是有本事逃离的。虽然冯陆从未设想过这种场景,但他就相信江云飒有这个本事。
他相信江云飒甚至有办法带着他和那只小龙一起逃离。只要不管这里的村民,他们就有机会逃。
可是,怎么可能不管呢!他可是冯陆啊,继承的是“黄金玫瑰”的精神传承!
而云飒……微微一叹,冯陆心想,虽然云飒因为身世的原因,和“人类”之间没有什么情谊。但,江云飒却正是所有人中最不可能舍弃无辜“人类”的人啊!
可恶!可恶!可恶!
心中一直念叨着“可恶”的冯陆很快跑过长街,村长的家就在面前,门关着。冯陆也没有心情去敲门,而是上前一脚踹开大门。
房间里聚集着五六个人,烟雾缭绕中只能隐约分辨出都是中年男性,他们正在打牌。
大门突然被踹开,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瞪圆了眼睛愕然地看向门口。
冯陆一步跨进门内,眼睛一扫就看见了村长。他刚想说话,村长却先一步开口了。
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抽出嘴里点了一半的烟捏在手上,斜睨着冯陆满眼的不爽和轻视,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这不是已经被赶出村子的冯大铸匠吗?现在不是采买的时间,你到村子里来做什么?”
冯陆和村长之间的矛盾可不止“金戒指”这一件,冯陆在村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大受女性欢迎的时候,村长就十分讨厌这个“小白脸”。除非有事相求,否则对他基本没好话。
冯陆也不管他的阴阳怪气,直奔主题:“黑瘴森林开始活动了,一级战备!快点召集村民隐蔽,让民兵团去墙门那里警戒!”
听到“黑瘴森林”这四个字,空气顿时一静。村长愣了几秒,随即把手里的烟砸在地上。他拍桌而起,手指指向冯陆:“你这小白脸在说什么胡话!你——”
冯陆懒得跟他扯皮,他大跨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拎住村长的领子就把他往外拖。
村长本来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中间有一整张桌子相隔。结果冯陆拎起这个大块头,就像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一样,轻轻松松把他拖了过来。当然磕着碰着也难以避免。
村长骂骂咧咧地去掰冯陆的手,却发现这个看起来瘦瘦高高像学者一样的青年,手劲不是一般大,任他怎么掰掐都逃不过被他拖着走的进程。
“喂!你放手——你这个混蛋、该死的小白脸!放手!你们几个,快来帮我,你们就看着他发疯吗?老贾、艾克,你们给我过来!”
村长开始向他的牌友们求助,那些人都是一些喜欢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别的本事没有,却个个肌肉横生,好勇斗狠。
这些人、尤其是被点名的人听到村长的话,本来撸起袖子准备上前。但是一看冯陆的脸色,这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突然就不敢动了。
冯陆以前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非常吃得开。村民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青年长得好,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好,脸上总是笑,就算被人挑衅也都是笑嘻嘻周旋过去。
所以村子里的闲人们、尤其是对其女性缘羡慕妒忌恨的男人,在酒足饭饱后都喜欢拿“小白脸”开玩笑,甚至当他面嘲笑他。
冯陆从未因此动过怒,总是好言好语。哪怕被人当面挑衅,他也有办法把冲突转成玩笑,半是调戏半是推脱地和风化雨。
一来二去,加上冯陆确实有一手精湛的手艺,村里倒渐渐没人再去针对他,但心里对他还是不以为能居多。只要他的女性缘依旧保持,他就是村里男性的隐形公敌。
如今看着这瘦削青年像拖狗一样拖着村长就走,清俊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笑意,灰色的眼睛——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眼睛的话——眼光直接变成了刀,即便从侧面看去都觉得吓人。
屋子里没有一个旁人再敢动弹,原本打算去帮助村长的大汉都吓在原地,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和这双眼睛的主人作对。
在人群的寂静中,传来的只有村长被拖拽的声音和掺杂着痛呼的骂声,显得格外滑稽。
冯陆把村长拖到门外,随即把他抖直,让他自己去看远处的天空。村长踉跄起身本来还想骂几句,却在抬头看到天上之后,立刻目瞪口呆。他肉眼所及之处,天空已经变成黑云翻滚的雨前景象。
其他人看见这副场景,可能以为只是变天了。但是村长毕竟是官方委任的东望村负责人,辨别黑瘴森林的异常是他上岗前必修之课。
黑云翻卷着朝村子这边翻涌过来,而黑云还未侵蚀的地方,仍是一片蓝天白云的午后晴朗景象。
村长不仅嘴巴合不上,整个身躯都开始发抖。他的双眼暴突,死死盯着那片黑云,嘴巴里只能颠三倒四吐出几个词语:“不对……不可能……怎么会……”
他也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看到这副景象已经知道事情绝对大条了。
“现在相信了吧!”冯陆在他旁边说道,村长脸上的汗连着肌肉一起在抽搐,嘴里却依然在念叨:“岗哨……为什么岗哨没发现……不可能的……”
“岗哨?村子里的岗哨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现在!立马去敲警戒钟,派民兵团去召集村民!”听到冯陆冰冷的呵斥声,村长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冯陆,就像迷路的小孩找到家长、溺水者抱住一根救命浮木一样,说话声音都带上哭腔:“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要通知岗哨去点狼烟!”
“我去点狼烟,你去召集村民!召集大家之后,安抚好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跑。点清人数,安排所有人都躲到安置地室里!”
村长慌了,冯陆的语气却是镇定而不容置疑。他一一做好好安排,却突然想起村子里的安置地室,大部分早就被几家村民当成私有粮仓了。想到这里,他声音一顿,一种愤怒加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村子里还有哪些安置地室是空的?”
村长也是很了解村里的情况,他哆嗦着努力回想,随后报出几个地方,都是村子比较荒废的角落。说完他还是哭丧着脸:“那些地方肯定不够全村的人躲进去啊!”
“先让没有战力的妇女老人小孩躲进空的安置地室,剩下的人除了民兵团,留一部分人维持安置地室的秩序,其他人去清空那些被占用的安置地室。”
村长还是哆嗦:“那样安置地室还是不够用啊!”他已经把冯陆当成救命稻草,下意识地开始向冯陆汇报并且讨方案。
东望村作为前哨站,之所以能发展成村,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着实优越。
大片开阔肥沃的土地、丰富的森林资源和矿产,让许多“富贵险中求”的冒险家先在这里定居。
这部分人的富裕,加上黑瘴森林一直很安静,近年来村子规模是越来越大了。
冯陆对这个情况心知肚明,他沉吟了片刻,接着说:“先召集所有人在广场集合,安抚好他们的情绪。然后组织人手尽量把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安排躲进地室。”
想了想,他又强调:“这次不是一般的事件,我们逃不掉的!你记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所有能拿起武器的都是战斗力!”
村长听着,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哎哎几声后跌跌撞撞地跑开。冯陆则向墙门岗哨那边跑去。
他心里还在飞快地梳理着计划。光靠村子里的民兵团是不够用的,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点燃“狼烟”,然后想办法坚守!
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的驻地骑士团,看到“狼烟”应当会派出先锋来支援。现在情况太危险了,光靠他和江云飒两个人可支撑不住。
岗哨里的人果然在玩忽职守,冯陆闯进岗哨的时候,那几个醉鬼还在呼呼大睡。被惊醒后囔囔着手软脚软想抓住冯陆问罪。
这时外面终于传来的一级警戒的钟声,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显然村长办事还算有点效率。
冯陆也没有管这群醉鬼,他抓了一个人问清“狼烟”放在哪里,找到“狼烟”直接跳上传讯台。原始的狼烟是用的狼的粪便,后面虽然经过改良,但普通人要用也还是要费一点功夫。
这却难不倒冯陆,点了狼烟,又回到哨室里,里面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冯陆稳住他们之后,命令他们守好狼烟。
这些岗哨虽然爱玩忽职守,但毕竟也是训练出来的。初期慌张被冯陆摁下去,立马就恢复了秩序。
离开墙门,眼见村子里已经到处是兵荒马乱的景象。被警钟惊得离开人们慌忙地互相问发生了什么事,年纪小的孩子在啼哭。但没过多久,已经有民兵团的成员过来维持秩序。
冯陆打算走捷径去广场帮忙,这时候长街那边又跑来一个矮个少女,正是江云飒带来的小红龙。
“冯陆!”少女穿过一群又一群慌张带着家人赶往广场的村民,跑到冯陆身边正想说话,冯陆已经先一步问:“云飒让你来找我的?她去探黑瘴森林的情况了?”
宁薇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两个人的默契,她不用说明情况也乐得轻松:“对。她让我来找你,然后跟在你身边。”
顿了顿,她还是补了一句:“江云飒让你在紧急的时候解除我身上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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