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三号梨花厅

顺着街道走了有一些时间,在一个拐角处,江云飒事先叮嘱宁薇罗和冯陆:“进了当铺最好少说话,一切交给我,那老叔鬼精鬼精的。”得到两人的应肯,便继续往前走,过了拐角居然就没路了,直接是一间三开门的当铺亮堂堂的出现在眼前。
没有丝毫防备,除了本就知道的江云飒,另外两人都挺无语的。
大约是因为是下午,当铺里没什么人,几个伙计拿着打扫的物件各处清扫。一个应当是掌柜的人靠在柜台内算着账,听见有人来,抬头瞄了一眼后,懒洋洋地问:“当还是赎?”
“当。”江云飒看着这掌柜觉得陌生,但也不稀奇。她每次来这当铺看到的掌柜都是陌生的,就没有一次见过熟脸。不过不管是不是熟人,规矩是不变的。“我要当的是大物件,能否暗室看看?就三号梨花厅吧。”
懒洋洋的掌柜这才正眼看了看江云飒几人,又摸出一副眼睛戴上:“客人脸生呀。”
“来的熟客少才好不是。”
“对对对,大家都发财,大家都发财我们才能更发财。客人从哪来?”
“从梨花变白的地方来,等下上三盏白梨花蕊的茶,要新制的。”
“新茶好,新茶香甜。但是品茶么,还是老茶醇厚。”
“各有所好,您爱醇厚,我就爱这香甜清新,活力足啊。”
“客人有品位!但是新茶要去九号牡丹厅哪。”
“看衔花的鸟今天在哪个厅,我看三号就不错。”
“那客人记错了,今天鸟没来。”
“可能是掌柜的记错了吧,今天初七,鸟就爱三号厅。打雷刮风,他都得来。”
“好好好,客人稍等,我先去探探。”说完,掌柜的出了柜台,把江云飒三人请到雅室,又叫人端茶上点心,便笑了先告退了。
房间虽然小小一间,但布置得颇为雅致。这整间客栈就不像平常人印象中的模样,大厅明亮,颇为富丽堂皇,看起来倒像是高级茶室。此时雅间里没有其他人,冯陆看着这雅室的布置颇有些兴趣,就没入座,而是凑近去观察。
宁薇罗和江云飒一起坐着,心里有点好奇方才江云飒和掌柜的对话,江云飒便给她解释这是特殊顾客和老板约定的暗语。
她和老板交易没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大手笔的奇珍异宝,但这当铺在芙塔城开了不少年头,却也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奇珍异宝就把江云飒奉为座上宾。江云飒能有和老板直接交易的面子,完全是靠一位老朋友。
宁薇罗又问这位老朋友是谁,江云飒还没说话,已经溜达着把整个雅室都看了一圈的冯陆从后方绕过来,坐在江云飒身边:“这是老艾瑞格的面子吧。”
江云飒点点头。冯陆则像是感慨一般叹了口气:“他老人家和这里的渊源可真深呢。”
宁薇罗看看江云飒,又看看冯陆,见他们两个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想了想,决定也不继续追问了。恰巧伙计送上了茶水点心,几人就先喝茶吃点点心。
明明掌柜的说是去探探路,结果一去很久没回来。宁薇罗看着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还不见掌柜的踪影,她待得无聊,心里便有点怒气。再有伙计进来换茶水的时候,直接问他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伙计只是笑着摇了摇,换好茶水就出去,没有多说半个字。这副态度让宁薇罗心里那点怒气一下子燎了不少,噘着嘴骂:“真没礼貌!”
江云飒便来安抚她:“稍安勿躁。老板今天应该确实不在这间店里,掌柜的应是去请人了,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呢。”
“不在这间店里?他还有其他的店吗?”
“那是当然,金老板光在城东就有三家店呢。”
“嚯,财大气粗呀。”冯陆也是蛮惊讶的。听江云飒这么说,又是在芙塔城这种比较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开这么多家店,相信老板和这里的实际管理者废党应该有不浅的交情。但他搜遍脑海,也想起来芙塔城的官方情报里有提这家店。虽然说官方在这里影响薄弱,却也不至于薄弱到这种程度。
“你想多了,金老板只是自己人脉广,手眼多,和废党交情倒是一般。这种程度的商人,不会占你们圣庭情报部门芙塔城分部那已经很紧缺的宝贵情报位的。”
江云飒这话说得有点嘲讽,冯陆摊摊手,完全不往心里去。他跟情报部门没多大交情,唯一的交集是某年他又又被逮回家,他的老师突发奇想想训练他的情报能力,因此揪着他领子直接把他从家里拖到情报部门情报室的大门口,一脚把他踹进情报室里待了一个月。
他现在脑海里能记起来的情报,也有些年头了,肯定不是最新的。只是像这样的老店,如果该上情报室,那也应该早就上了。既然他没什么印象,那就说明这家老店确实够不上进情报室的等级。
至于江云飒暗讽的芙塔城官方力量薄弱,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必为这个去替八竿子打不着的情报部门的流水同事脸红。
倒是宁薇罗,听着又来了些兴致,放下茶点开始问江云飒问题。小红龙虽然天生聪慧,因为家长教育缘故也比一般未成年龙更加了解人类世界,但毕竟都是听父母讲述的,她也分别跟着母亲或父亲化形去过人类的居住地,也从不久留,只是为了实地看看那些故事里或者书上学到的知识的实体而已。
现在想来,她有点疑惑为什么父母会那么开放包容甚至可以说热情地带她了解人类世界,可惜短时间她没办法回去问父母了。而更小的时候,她的疑惑却是,为什么每次出门,要么是妈妈、要么爸爸,总之只有一方带她出去。记事之后,她好像从来没有和父母一起出门的记忆。
可父母倒是经常把她一个人留在巢穴里,他们两龙一起出门去。不过这种时候,父母都会给她留很多好玩的玩具,因此除了一些浅浅的寂寞,她的龙生几年过得可谓是幸福又充足。
想起父母,宁薇罗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就恢复平静,开始专注听江云飒讲她天南海北的经历。要说江云飒年纪不大,经历却极丰富,漫漫谈来,连冯陆都不知不觉被她的讲述吸引了心神。一直讲了有一个小时,依然能听她再提起新的东西。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时间流逝。这时,离开许久的掌柜终于回来了。
见掌柜进来,江云飒就停了讲述。掌柜告了个罪,接着请江云飒几人跟他去。江云飒等人也没说什么,跟在掌柜身后往后头去了。进了后室才看得见这当铺门面后面别有洞天。江云飒留意到她这次去三号梨花厅的路线又和上次不同,这也没什么好诧异的,每回她来都是去三号厅,且每回走的路也不一样。
弯弯绕绕走了好几分钟,终于到了梨花厅。梨花厅厅如其名,门上雕着栩栩如生的梨花树。掌柜的把人带到门口,清告了一声后就走了。江云飒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模糊的男声:“外头开什么花呀?”
“梨花。”
“什么色?”
“白梨花。”
“进来吧。”
门从里面无人自开,完全听不到任何机械运作的声音,但是这等小伎俩吓不住任何人。江云飒走在前面,宁薇罗和冯陆微落后一点,一进房间就可以看到一张镶金塑玉的金丝楠木圆桌,桌边一圈半围的靠椅。椅子垫得极其舒适,光用眼睛看着就舒服。一个看起来奔五的中年男子窝在其中一张椅子里,拿着一个小巧的西施壶悠然地喝着茶,那副模样,颇有那个极灿烂的东方文明之古韵。
等江云飒他们走近了,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小云哪,你现在这模样倒是怪生的。”
等三人都入座了,江云飒才回他:“别叫我小云。”
“那、小江?”
“江云飒。”
“小飒呀,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跟金叔这么生分也忒伤人了吧。”
“江云飒。还有,金叔,都叫您一声‘叔’了,前几回买卖坑我的款子是能结给我了?”
“什么坑?金叔是诚信生意人,向来讲究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呵,开当铺的说公平买卖?”
“嘿嘿。你也知道金叔是开当铺的,买卖当然是对我来说‘公平’、‘无欺’。”
“算了,今天不是来讨旧账的,还是当东西。”
“好说好说。小云哪,你身边这几位是?”
“朋友。”
“朋友不是名吧。”
“我又不当朋友的名,您要知道这个干嘛?”
“好奇嘛,你的朋友也是金叔的朋友。话说,金叔听说你在东望村干了一票大的,目前可算是出名出大发了。”
“这跟您有关系吗?”
“八卦八卦。那这两位、这位应当就是冯陆先生吧,这位是小云收的徒弟?我说小云你咋突然有兴趣收徒弟了?”
“要你管,给多少钱啊管这么宽。”
“啧,长辈关心你嘛。看来是了。冯先生来头不小,这一确认还真让金叔我心里突突呢。要不是看小云的面子,我今天都不敢出来。”
“装什么大头蒜呢。”
“这么说,小云你还真闲着无事跑到东望村去当救人的大英雄?还击败了黑瘴森林的亡灵军队?我听说黑瘴森林派出来的亡灵军队都是初代骑士团的传奇英雄,原本就知道小云厉害,但确实没想到这么厉害。”
“是,所以金叔你说这么一大通到底想问什么?”
“你这孩子,这么久不见想念得紧,多聊几句怎么了?”
“金叔只对金子会有这么高的谈性,您突然这么热情,我很害怕呀。”
“哎哎,听说进攻东望村的领头人是安德森兄妹?他们还都败在你手上了?”
“是,也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
“这个金叔当然知道,冯先生和你的小徒弟肯定也出了不少力。唉,这些龙啊真是造孽哟,居然把我们人类的英雄从地下召唤出来当打手,造孽啊造孽啊。”
“平时也没见您对这些英雄本身这么有感情,今天吃错药了?”
“怎么能这么说金叔,金叔平常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对这些先贤尊敬得很,逢年过节烧香都要给他们捎上一炷。”
“嗯嗯,知道了。所以,您能直说到底想问什么吗?”
“金叔就想问,克莱恩·安德森那把有名的‘葬风之渊’是不是在你手上?当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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