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微风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安歌被神医的叹息气得牙痒痒,便哼了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两个头八条腿的妖怪呢”,结果被神医轻描淡写一句“志怪少看些,夜里但说无妨,白日还在天马行空,便不好了”堵了回来。
安歌:“别胡说,我可没看过!”
云砚:“夸父缘何死去?”
安歌:“追日。”
云砚给了她一个“还说没看过”的淡漠眼神,走了。
安歌:“……”这不能怪她!这事全国人民都知道啊!
尽管自己的左手还吊着,安歌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这些日子的照顾,认认真真向哑姑娘道谢。哑姑娘倒比安歌还大些,听到安歌的谢谢只是羞涩地连连摆手。
安歌才知道院里还有个名为左亚的小哥负责采买杂物,他也是哑姑娘阿乐的丈夫,两人都出生江湖,因为某些变故,山穷水尽时被云砚师父、“怪医”应青主所救,于是从此奉应青主为主,对云砚也很是恭敬。
安歌从左亚口中也得知此处是应青主所有的其中一处院落,云砚则是半年前突然来的这里,像是来养伤。只不过让安歌意外又不意外的是,虽然两人对云砚不求回报,云砚依旧会支付报酬给两人,至始至终,他也没将人看作奴仆过。
安歌的状况不需要太多照顾,便从云砚偏房搬了出来——那原本是云砚偶尔看书的地方,床也不过是简陋的竹床罢了,可安歌第一晚住在客房时,她瞪着细纱朱漆愣是辗转反复了大半个晚上,翌日顶着个熊猫眼暗骂自己有病。她分明不是认床的人。
眼睛好后,安歌也逐渐熟悉了院落中的景致。
她所在的是个两进的院落,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了。前院的柿树如同云砚所说的一般,细碎的白色花朵缀满了枝头,摇头摆脑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织出缤纷瑰丽的色泽,药架药匾疏疏朗朗,错落有致,林立在前头。一口老井躺在树荫下,水清凌凌的,印出如繁星流银的光影来,井口暗绿的苔藓长得茂盛,滑顺鲜美。
后院有座朱漆木楼,是藏书的地方,不是很高,但暗纹雕花匠心独运。云砚说,是他师父所设计的。假山嶙峋,一泓小池,只是旁边煞风景地圈了圈松散的竹篱,权当药圃,里面花隐约探出头来。沾了些泥的药锄随意放在一头,像是泥里有药香,粉色的蝶停在锄上,俯身去嗅。
安歌从云砚口中也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在何处,她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两个月,终还是踏入了白道第一大盟、天道盟的土地——她所在的小镇名为青石镇,在天道盟管辖的边陲。
云砚便照常三日一出堂了,有时镇民找上门来说是急病,偶尔也会遇上安歌,一来二去,镇民也对云大夫这个“远房表妹”充满了好奇,没过多久,云砚便提议带着安歌出诊。
安歌知道云砚是想让自己能早日熟悉这个小镇,即便他什么也不说,安歌也能明白。所以她默默把这份好意记在心里,连同她吊着的左臂,随云砚一同踏入了青石镇。
青石镇如同它名字所述一般,青灰石板铺了一路,用力便噔噔的响,时不时有玩闹的小孩嬉笑着跑过。店铺酒楼不少,不一会便能看到飘扬的酒旗,作为刚发展起来的商业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安歌走在云砚身后,她死死盯着云砚微微晃着的青色衣袂,神情僵的很。
两旁探头探脑的视线让安歌走路都有些艰难,忽然耳畔响起一个声音:“此次前去镇东的刘叔家复诊,前去约摸半刻。刘家夫妇,应好相与。”
云砚不知不觉到了安歌身侧,药箱上的串铃一阵阵地当当轻响,原本游医医婆才串铃过巷,云砚虽已坐堂,却没有解下铃铛,或许这也与他往日经历有关。
安歌镇定了下来:“嗯。我没事。”那些并非恶意,她大概太过敏感了些。或许是因为昔日孤身一人的云大夫带了女眷出来,所以引了注意吧。
“……”
云砚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安歌偷瞥了他一眼,他右脸虽毁,轮廓却是极好的,伤疤看久了,也并不骇人。安歌心想,他当时,是受了怎样的伤,又是为什么呢……
“有一事,不知可否与你说。”
安歌一抖,还以为自己被抓包了。听到云砚的话,她下意识回道:“什么事?”
“齐天大圣的故事,为何再无提及?”
安歌:“……”咦!!!!她胡编乱造的故事这是得了神医的青眼吗?!不过想想云砚给她不动声色取的假名“阿花”……神医的审美,莫非有微妙的偏差?
安歌试探性地问道:“……你,想知道后续?”
半天没等到云砚反应,两人走了许久后,身侧溢出一个淡淡的“嗯”来。
安歌有些高兴,虽是胡说八道的故事,她还是费过心思的,任凭谁说喜欢,她都会开心的不得了:“你若喜欢,我便继续讲给你听。”
这次没多久,她又听见云砚淡淡“嗯”了声。
走了不远,冲上头的欢喜褪了,安歌发现自己根本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她之前讲不下去就是因为把江流儿的挂开到了满级,大圣都担当吐槽役去了,满级的汤姆苏人型金刚唐三藏她要怎么编下去啊!!!!她包票打的这么满,她咋不上天呢!!!
愁眉苦脸地到了地方,刘家夫妇已早早等在了门口,见了安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眉开眼笑地把两人迎进了竹屋。安歌神思还在恍惚,回过神来,云砚已经和刘家大郎进了屋中内间去了。
大夫诊脉,不便打扰,安歌便随刘家娘子退了出来。屋外站在安歌与刘家娘子两人,刘家娘子是个四十上下的妇人,褐衣黄裳,眼角已有了皱纹,看安歌的目光很是亲切。兴许是两人独处略略尴尬,妇人开了口。
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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