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间暂且告一段落,沈定青颇有些悠闲地坐在院落中喝着清茶,由衷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宁静的日子或许才是他的向往,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或许他也会选择和周定安一样,进入山林避世。
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路安:“杨杉!这一球你可要接住了啊!”
杨杉:“不就是羽毛球吗?你放马过来。”
向远歌则坐在沈定青的旁边磕着瓜子,简直就像个老头子一样。
“你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不像我已经老了,我现在可真是连个羽毛球都打不动了。”
话音刚落,杨杉瞥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做出什么很让人意外的举动。
反倒是向远歌,分明是他出言招惹,可他这个时候就开始心虚了,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生怕杨杉什么时候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举动。
向远歌的神情被沈定青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刚才不还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就怂了,哎呀,鸽子精就是鸽子精,不仅喜欢放鸽子,不守时,这说出口的话吧,也都不做数。”
向远歌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脾气又灭掉了。
沈定青说的没错,他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心里就算再不平,但至少在沈定青面前表现得确实不怎么样。
杨杉也笑了笑:“你就别打趣他了,他这样子,连我一球都接不下来。”
杨杉说着把路安打过来的球接了回去,击得又高又远,路安险些没能接住,球擦着球拍的边,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你打那么高干什么!我都接不到了!”
路安嘟着嘴耍起了小性子,可杨杉这个时候一直在看着向远歌。
“要不要来一局?”
杨杉很快向向远歌发出了邀请,向远歌自然没能经住这样的挑衅很快从路安的手里接过了球拍,很快站到了杨杉的对面,摆出了准备动作。
沈定青身旁嗑瓜子的人换成了垂头丧气的路安,沈定青看了他一眼,从包装袋里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他的手边。
“别这么丧气,咱们看戏也挺好。”沈定青的情绪十分平静,他对于杨杉会怎么对待向远歌,他并不是很关心。
毕竟是在清溪观里面,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周定安会在第一时间出面,平定所有事情,可能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
不过沈定青倒是十分好奇,要是杨杉和周定安真的打起来了,会是谁输谁赢呢?
“也没有,只是我以为我和杨杉来这里是来度假过二人世界了,怎么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坐冷板凳?!”
路安满脸都是郁闷,撑着脸颊靠在桌子上,很快地面上就多出了一堆的瓜子壳,显然他现在郁闷极了。
杨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正和向远歌交手,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上下。
路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们两个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照这样下去,就算天都黑了,也没个完吧?”
路安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场边上有一个计分牌,沈定青时不时地用法术翻动一下记分牌,帮他们计分。
现在两个人的比分始终胶着,你赢一球我赢一球的,看上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结束了。
沈定青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清溪观里也有电灯,但是也不可能就让他们这样打一晚上。
妖怪的精力总是比人类要旺盛得多,他们对于一件事情的执着也可以持续很久,毕竟他们的生命太过于漫长,对于他们来说,几十上百年,可能就是眨眼一瞬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定青忽然愣了愣神。
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向远歌一直以来都没有谈及他的过去,沈定青也一直都没有问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必要问,对方如果想说,他总会找机会说出来的。
但是向远歌从来没有想提起以前的想法,沈定青也就一直没能问一问。
现在想来,向远歌曾经相处过的人,或许都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消失在回忆里了吧。
是不是曾经也有一个人或者妖,和向远歌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却没能在一起?
一想到这些,沈定青的心就越发得不平静了,满心都是纠结。
周定安不知道又从哪里蹦了出来,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们几个人。
“周师兄。”路安问了声好,“他们两个已经打了好半天了,现在天都黑了,他们两个再这么打下去,估计今天晚上是没法结束了。”
周定安点了点头,手一挥,那颗羽毛球就悬在了半空中。
“清溪观到了时候就要休息,大晚上打扰旁人也不好。”周定安说着看了一眼沈定青,若有所思,“既然双方僵持不下,那就以最后一球定胜负吧,就这一球,谁赢了便是赢了,输了的就去后山捡些蘑菇回来吧。路安自然是要同杨杉一起的,那向远歌你就与我师弟一队吧,切记不要输哦。”
话音刚落,杨杉已经满是斗志,向远歌倒是盯着沈定青又看了许久,然后才举起了球拍。
沈定青怔了怔,他瞧见向远歌看他的目光了,刚才分明是在盯着他看,还看了好一会。
路安也看见了,他拿胳膊肘轻轻撞了沈定青一下:“你们确定没有啊?他刚才分明就是在看你,我看他那眼神啊,分明就是在顾及你!看来这一局他也是要牟足劲了,可是我家杨杉也不是那么好打败的哟!”
沈定青的心,随着路安的话波动,他也不知道向远歌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刚才那一眼动人心魄,仿佛将他的魂都摄走了一般,叫他好生挂念。
不等两个人多说些什么,球已经落到了杨杉的手里,这是周定安的安排。
“刚才那一局是向远歌胜了,那么这一局便让利给对方了,就说一球若是输了,别是输了,再无其他可能,要是没有意见,那就发球吧。”
周定安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似乎对这些都不是十分关心,对他来说,这一局球只是一场戏,只不过是为了让沈定青看清楚自己的心,修行的人最怕的就是看不清楚本心在哪。
这话沈定青听懂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定安,两个人目光相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沈定青什么也没说,他这是在帮他。
杨杉很快发了球,这球速度极快,可向远歌好似不在意一样,又看了一眼沈定青,球和他擦肩而过。
而下一秒向远歌就放下了球拍,直勾勾的看着沈定青,忽然裂开了一个笑。
“哎呀,这球速度好快,接不到啊。”
向远歌的目光紧紧黏在沈定青的身上。
忽的,沈定青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厢房去了,什么话也没说。
几个人都愣了,谁也没有料到沈定青的反应会这么大。
“沈大大这是怎么了?”路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平日里沈定青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向哥不就是输了个球吗,怎么让沈大大这么生气?不过你也是,那球明明是接的到的,为何不去接?”
向远歌也不明所以,他扭头看向了周定安:“沈定青他是不喜欢后山吗?”
周定安瞥了一眼向远歌:“我怎么知道?我师弟脾气向来古怪,想知道就自己问去。”
说完之后周定安也转身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明日记得带沈定青上后山采蘑菇去,明天的伙食就靠你们两个了。”
向远歌一脸黑线。
这哪是沈定青脾气古怪啊!
我看你们这师兄弟两个脾气都不正常!
路安看着这情形,上前拍了拍向远歌的肩膀:“好啦好啦,沈大大和你相处这么久了,看在你的情面上,你只要说两句好话,哄哄他肯定就不生气了,但是这事儿我是帮不了吗?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哄?”
杨杉也学着路安的模样拍了拍向远歌的肩膀:“加油。”
随后他就拉起了路安的手:“走吧,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说完杨杉就带着路安回房间了。
清溪观不大,但四个人一人一个房间还是有的,向远歌也不和沈定青住一个房间,现在就算是想哄哄沈定青,也没地哄。
不开门,一切都是白费。
向远歌越想越郁闷,他不过就是想和沈定青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算不生气,转身就走了。
但细细想想也是,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太明目张胆,过于明显,沈定青会有不高兴的情绪也是正常的。
房内,沈定青的心还在跳,嘴里却已经念起了静心决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静心决念了十来遍,心却始终静不下来,沈定青有些慌了,可脑海中还是之前的画面。
那分明是向远歌故意的说辞,可是在他听来却是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