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歌左思右想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沈定青的房门紧闭着，看上去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向远歌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念念这个时候也从墙上跳下来了，周定安施了咒，念念离不开清溪观的院墙内，毕竟这偌大的山林，要是跑丢了也颇有些麻烦。
看着这个蹲在他脚边上的毛绒团子，向远歌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点，他看了看沈定青紧闭着的房门，随后也回了房间。
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向远歌清楚，沈定青的性子一直都有些犟，现在让他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小家伙，你今天晚上就跟我委屈一晚上吧。”
向远歌抱着念念进了房间，没多久，沈定青似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正打算找向远歌说说，可院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而向远歌的房间里也已经熄了灯，看样子是休息了。
算了。
沈定青轻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明天再说也来得及，更何况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相处。
第二天一早，沈定青准时敲开了向远歌的房门。
看见沈定青的那一瞬间，向远歌有点失神，他没想到沈定青还会主动来找他。
“十分钟后我来找你，咱们去山上，师兄说中午饭是够的，给咱们准备了干粮，让我们晚饭前回来。”
沈定青已经去找过周定安了，只不过看样子也没能从周定安那里打听到些什么。
向远歌怀里还抱着念念，看样子是和念念睡了个好觉，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啊……哦，好。”
沈定青瞧着他衣衫不整，倒是没有多少悸动，反倒是从他手里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念念。
“念念我照看会，你先洗漱起床。”
也有些日子没跟这个小猫咪亲近了，念念很快就搂住了沈定青的脖子，一副粘人温顺的模样。
不等向远歌回神，沈定青很快就抱着念念走开了。
还没睡醒的向远歌，自然是又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
“向远歌！”
一声怒喝，直接把向远歌从床上震了起来，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拿出手机一看，向远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今天的月亮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沈定青就站在门口，满脸不悦。
向远歌讨好地笑着，有些心虚：“我……睡过头了，真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念念在我房间，大半夜不睡觉，我抓了一晚上的猫，天快亮了才睡。”
也不知道是他的解释沈定青相信了，还是沈定青已经懒得听他解释了。
之间沈定青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现在就起，我就在门口等你。”
沈定青说着就走远了，和平日里的他一点都不像。
这样平静的沈定青，向远歌还真是没怎么见过，反而有些担心。
毕竟……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的。
向远歌很快洗漱完毕，沈定青看见他准备好了什么也没说，径直在前面带路。
清溪观所在的地方一丁点人烟都没有，上山一趟来回要两三个小时，他们还有采摘蘑菇的任务，这一来一回，还要在晚饭前赶回去，着实是有点够呛。
反倒是沈定青，一点没在怕的，就好像对于这座山特别熟悉一样。
向远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定青大概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对这里当然熟悉。
“我们要采多少蘑菇？”向远歌看了看背篓，有点怂。
“够我们所有人吃就可以，也不用担心不够吃，师兄肯定还准备了别的菜，只不过还缺点蘑菇而已。”
沈定青一边说着一边身轻如燕地往上爬，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就仿佛平地一样，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他前进的脚步。
而向远歌却慢吞吞的跟在沈定青身后，没有丝毫鸟类的灵巧，和沈定青之间还落下了好一段距离，沈定青已经是在刻意等他了，要不然早就不见踪影了。
就算是这样，向远歌还得时不时地喊上一两句。
“你等等我！我跟不上了！”
向远歌可能留意到了，沈定青一直和他保持着不远的距离，确保他能够跟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相隔太远。
但是一瞬间，向远歌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好像只是一个拖后腿的，连滥竽充数都算不上，更别说帮上沈定青的忙了。
在沈定青的带领下，脚下的路逐渐变得好走，而脚边上的蘑菇也变多了一些。
趁着采蘑菇的时候，向远歌问了几个问题。
“你好像对后山很熟悉？”
沈定青并不抗拒回答：“嗯，清溪观是我家祖传，我小时候就经常和师兄上后山偷懒，往那边去还有一条小溪，可以抓到鱼。后来我不再潜心修行，清溪观就传给了师兄，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当年我和师兄走出来的。”
向远歌低头看了一眼，难怪只有这条路上这么平坦，都是他们当年为了玩耍修葺过得。
“你好像对蘑菇也很懂。”
向远歌说着往沈定青的背篓里瞥了一眼，已经有一小半篓了，就这些回去都够吃了。
但沈定青也不是什么蘑菇都采，他采摘的速度很快，但还是可以留意到，并不是每一种蘑菇都可以吃。
沈定青听见向远歌的问话笑了笑，顺手采下了一朵十分鲜艳的蘑菇。
“从小就吃这些蘑菇，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了。”
沈定青说着，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当然是从小识别，只不过小时候教他识别这些蘑菇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啊呜！”向远歌忽然凑上来，一口咬掉了沈定青手里的那个蘑菇，“唔，这蘑菇味道确实可以，还挺鲜的，好吃。”
唯有沈定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向远歌，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快给我吐出来！”
“干嘛，这蘑菇挺好吃的，那边还有，我再给你摘就是了！”
“这蘑菇有毒！”
话音刚落，向远歌咽了下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沈定青也没能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憨批，生蘑菇也敢随便吃。
向远歌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无辜的样子。
“完了，咽下去了，我不会死吧……”
沈定青头疼：“在野外越是鲜艳的蘑菇越是不能吃！你是不知道吗？！”
向远歌依旧眨巴着眼睛：“我看你摘下来了，就以为是能吃的，谁知道有毒嘛。”
沈定青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蘑菇当然有毒，可毒性轻微，甚至还有些许用处。
服用之人如果有人引导，在吃下蘑菇之后所看到的幻象就是心底里最挂念的事情，也可以借此看清楚自己的心。
若是没有人引导，吃下去之后大概也就能看见蓝精灵和格格巫。
这蘑菇，沈定青原本是打算自己吃的，谁想到向远歌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连生蘑菇都直接吃了。
但眼下也不能责怪他什么，沈定青叹了口气，头更疼了。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没有？”沈定青问道。
向远歌的神志似乎还算清晰：“我没感觉到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困，想睡觉了。”
沈定青立刻扶着向远歌躺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采满了大半篓的蘑菇，扶着向远歌就下了山，正好撞见周定安。
周定安也有些意外：“这才下午三点呢，你俩就下来了？”
沈定青瞥了他一眼，把蘑菇交到了他手里。
“蘑菇应该够了，向远歌贪吃中毒了，我先扶他回去休息。”
沈定青不敢在周定安的面前多留，很快就带着向远歌走了。
他自诩聪慧，心思也总是隐藏得很好，但唯独在周定安的面前，他什么都藏不住，就像周定安说的那样，心里想着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怕，他怕周定安知道，这蘑菇是他要吃。
那他的心才真的是彻彻底底地乱了。
就像是红豆里撒入了一把绿豆，又给搅了个均匀，再想把绿豆清清楚楚地筛出来，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向远歌已经睡死了，无论沈定青怎么折腾他，他也睁不开眼，就连念念在他的肚皮上蹦迪也毫无反应。
沈定青有些心虚，他坐了下来，在犹豫要不要看一看向远歌会梦到什么，又或者要不要引导一下他，看看他心底里藏着什么秘密。
若是以往，沈定青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那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可面前这人是向远歌，不一样的。
沈定青正犹豫着，向远歌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瞪大了眼睛。
“你别走！沈定青，你等等我！”
就留下这样一句话，向远歌又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地睡着。
或许是真的梦到他了，或许是当着他面演一场深情戏。
沈定青清醒地想着，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作了罢。
就算只是演的一场戏又怎么样呢？
看的人和演的人都高兴，就算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