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青好生劝了向远歌半天，总算是让他安稳睡下了，衣角还残留着向远歌的体温，甚至有一股淡淡的禽类的味道，那是向远歌身上特有的味道。
妖怪是这样，身上的味道在同类和除妖师的眼中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和动物是依靠气味来分辨彼此的。
沈定青已经记住了这个味道，甚至已经开始熟悉这个味道，要是身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向远歌的气味在，他或许还会不习惯。
沈定青安顿好了向远歌之后就离开了，念念似乎已经开始犯困，在向远歌的床角安静地蜷缩成了一团，十分安详的模样。
看着他们这样和谐，沈定青倒是松了一口气。
念念刚被他抱回来的时候，向远歌是那么怕，根本就不敢靠近念念一步。
沈定青原本是想让念念克制一下向远歌，眼下他倒是希望向远歌和念念能够和睦相处了，毕竟这两个他都是放在心头上的。
眼下这一幕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沈定青总算是安心地离开了向远歌的房间。
但向远歌却在沈定青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就睁开了眼睛，反而像是确定了沈定青已经离开了才睁眼，仿佛怕被他发现一样。
房间有些空档，念念被向远歌的动作惊醒，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浑圆的眼睛望着他，澄澈透亮，不像人的眼睛有那么多的情绪。
刚才向远歌却是没有睡着，他甚至没有中毒。
他瞧了瞧自己的手，有些失神：“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可是妖怪啊，哪有那么容易中毒呢？”
妖怪自然也会中毒，但大多数妖怪在中毒之后总是能够很快把毒素逼出体外，向远歌也不例外。
在知道那蘑菇有毒之后，向远歌就已经准备把毒素逼出体外了，只是在沈定青向他解说之后，才把毒素留了下来。
他也想看看他会看到的幻象是什么样子的，又和谁有关系。
三百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不算多不算少，向远歌也有许许多多的回忆，但要说这些回忆当中有哪一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向远歌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就在刚才，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片红，看到了一个古朴的大殿，他也看到了沈定青。
他们两个穿着一身红衣，像是嫁衣，而周围的布置就像是大婚一样，和他曾经见过的一场婚礼一模一样。
向远歌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受世俗的影响，向远歌一想到沈定青，脑海中浮现的想法就是想和他结婚，想和他拜堂。
这大概就是入乡随俗的情感。
若是遵从妖怪的情感，那么他应该带着沈定青远走高飞，或者给他想要的生活，一生只求他平安顺遂喜乐即可。
向远歌回忆完那些画面，忽然看向了念念，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沈定青。”
念念什么都听不懂，只是看了看向远歌，又低下头去盘成一团，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晚上，向远歌摆出平常的模样出去吃饭，活生生一副吃货的样子。
“不愧是我和沈定青采的蘑菇，真鲜！”
沈定青一口一口慢慢吃着：“这山上的野生蘑菇，肯定比超市里面卖的好吃，你要是真喜欢，隔一段时间让师兄给我们寄一点过来就行了，够我们两个人吃一阵了。”
周定安不苟言笑：“你小子，从小就喜欢麻烦我，现在还想麻烦我，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要吃？自己摘去，别麻烦我。”
沈定青和周定安一来一回地说着，两个人是谁也不让着谁，向远歌倒是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模样，杨杉和路安两个人还是在一旁亲亲我我。
“小鸡炖蘑菇，这道菜真不错。”杨杉夸赞了一句。
路安挑了挑眉：“蘑菇是挺好吃，沾上了荤腥有点腻。”
向远歌看了一眼路安，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路安的碗里：“你这小屁孩还挑食，肉多好吃啊！成了人居然还吃素，等等，兔子不是杂食动物吗？！”
路安一仰头：“兔子是杂食动物，但是我以吃素为主。”
杨杉在一旁附和道：“嗯，小安爱吃素，我也陪着他吃素。”
向远歌眼角直抽搐，这两个人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记秀恩爱。
呸！
秀恩爱，死得快！
但是向远歌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不过要说小鸡炖蘑菇，还是得用红蘑炖着吃才好吃，普通的蘑菇不太行，味道不一样，什么时候你们去东北那边玩玩，那边的小鸡炖蘑菇好吃。”
向远歌一说到吃的就滔滔不绝，连带说了一下白菜猪肉炖粉条还有锅包肉，以及他念念不忘的东北大烧烤。
路安听着向远歌绘声绘色的描述，时不时蹦出来几句想吃，眼睛都闪着光。
而杨杉就更过分了，他一直盯着路安，手里还拿着手机，悄悄把路安说想吃的菜全都记了下来，简直可以说是十分宠溺了。
这俩人，角色反了吧？！
向远歌有点无语，但路安确实是上面那个没有错，杨杉……偶尔会在上面。
沈定青这头跟周定安争论完了，回头就开始吃肉。
“这只有一只鸡，不多啊！”
沈定青说着就从锅里面夹走了一只大鸡腿，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占了肉最多的地方。
杨杉明显是想吃的，但他看了一眼向远歌，向远歌连忙转移了目标。
“这道蚂蚁上树也挺好吃的。”
周定安也十分识趣：“我一个修行之人，以素食为主，荤腥吃多了，多少会有点贪念。”
杨杉满意地点了点头，夹起了剩下的那个大鸡腿，放到了路安的碗里。
“乖，多吃点肉，好好长长身体。”
路安啃着鸡腿反驳了一句：“我已经成年了！不会再长身体了！”
一顿饭也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倒是有些热闹。
沈定青的注意力还是在向远歌的身上，看着他那张脸就知道这顿饭没吃好，肉没吃到多少，狗粮倒是吃了个饱。
天色黑下来之后向远歌就坐上了墙头看月亮，一边用手摸一摸自己空荡荡的胃，试图安慰一下自己。
等过两天，沈定青在这里呆够了，他们回到家里了，就有足够的肉吃了。
说起来他搬过来这也一个月左右了，沈定青真的什么都没缺他的，肉也管够，至于伙食费……他好像从来没有交过，沈定青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就算了。
一想起吃的，脑海中竟然全是沈定青对他的好，向远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为了吃的。
但下一秒，一只香喷喷的鸡腿就伸到了他面前。
“喏，吃吧。”
沈定青也翻身坐上了墙头，他身边还有一只闻香而来的小猫咪，一脸的馋相。
“好好好，念念也吃。”
沈定青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撕烤鸡鸡胸上的肉。
调味料都浮在表皮，最里面的肉反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喂给猫吃正好。
沈定青的厨艺很好，就算是在山上，没有什么调味料，烤出来的烤鸡也是喷香扑鼻，向远歌很快就馋了，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鸡？”
向远歌知道，清溪观里没有多少只鸡，都是周定安养着的，偶尔沈定青说想吃山上的走地鸡了，才给他弄一只。
这不，沈定青过来这段时间，也一共才吃了两三只鸡而已，多的周定安不给，说是照沈定青这么吃下去，不等他们离开，他这里的鸡就要给吃没了。
沈定青笑了笑，烤鸡有点烫手，他放在嘴边上吹凉了才喂给念念。
“当然是从鸡圈里偷的咯。”沈定青说着摆了摆手，“不过我师兄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偷呢？就当是我自己拿的吧，你尽管吃，别怕。”
沈定青这话倒是没有错，他是不想要，要是他想要，别说是一只鸡了，就算是这清溪观，周定安也只能拱手相让，因为这本来就是沈定青的。
往上数三代，这山头都是沈定青家里的，更何况是小小的一只鸡呢。
向远歌心里理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系，嘴边的鸡忽然不香了。
他要是有一个山头，他至于下山吗？！
当初下山可真是苦不堪言，人类到处追杀他们，他的本体还是只鸽子，差点就被人弄齐去煲汤了，他可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跑到城市里来。
结果，沈定青这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居然心甘情愿的放弃了！
向远歌当下就想给他跪下。
大哥，这山头，你不要给我吧！
打工人实在是太苦了，不仅得上班，还得加班，要是在山上待着，哪来的这些破事。
但是向远歌说不出口，这种话实在是太没骨气了。
谁料，沈定青看出来了。
“你要是想要这山头，我可以送给你，但前提是……我师兄不会赶你。”
向远歌当场噎住。
“你这话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周定安的性子他也算摸清楚了，要不是有沈定青在，他们三个妖怪，全得被赶走。
“没事，你还可以留在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