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一听,好有道理的样子,于是勉为其难坐下来,眉头一皱,蓦然了悟:“想到了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君夜不解的问,白若扭过头,笑眯眯一脸玄机:“是新皇,想想,你这个国师带着他心爱的姑娘偷跑出宫,他能不追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爱的姑娘?”君夜莞尔一笑:“这么说来,我们的新皇还真是个儿女情长之人,这时候不忙着巩固政权,倒忙着追姑娘。”
“是啊……”白若叹气,“怎么办仙官,我不擅长处理感情纠纷,我已答应和你出宫,可新皇那边……这无意间惹下的情债,要怎么还呢?”
君夜抚了抚额角:“不知道。”
这时狱卒送来了酒菜,酒是桂花酿,打开瓶塞,扑鼻一阵清冽芬芳,浅酌一口,入喉绵柔顺滑,真正好酒,白若更加确定是洛文在找她,是以才这般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心中愈发纠结起来,眉宇间尽是踌躇。君夜挑了挑浓长的眉,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自斟自饮,并不说话。
然后他俩便华丽丽的醉倒了。
君夜醒来睁开眼,是佳阳站在面前,再一打量四周,这里已经不是牢房,白若也不见了。佳阳上来叫了一声“师父”,神色颇为得意:“师父别看了,她不在这。”
“她在哪?你把她怎么了?”君夜不慌不忙的问。
“并非我想把她怎么样,总之她不在靖王府。”佳阳答道。
君夜想了想,诧异道:“难道真是皇帝在找她?皇帝这时候不应该在忙着整顿朝堂吗?佳阳,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那就快快把为师放了!”
“师父,”佳阳柔声道:“先皇已经为我俩赐婚,你就不要再想着那妖女了,留下来和我成亲吧?”
君夜冷笑:“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说着长臂照空一拂,集中念力开始念诀,却发现体内真气不听使唤,他大惊抬头,佳阳这才说;“师父,你中了缚神散,没有我的解药,谁也帮不了你,我佳阳想要得到的东西,岂能拱手让于他人!”
“佳阳,感情的事怎能勉强?要我和你成亲,休想!”
“那你就不要想救那妖女了!告诉你,新皇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流,他抓了人去,自然是有利用价值的,然则利用完后,就难说了,你若答应和我成亲,我便答应保那妖女性命无忧,师父好好考虑下吧!”
佳阳拂袖而去,君夜想不通,洛文着实不象是对白若一片痴心的人,之前的示爱太半是为了自身利益,如今他已不在宫中当职,白若对他,应该没有了价值才对。莫非是得知了她乃仙身?这样恐怕就危险了,事不宜迟,君夜拿出宝囊:“小玉。”
小玉飘飘悠悠的从宝囊里出来,在半空中现了身:“大师,小玉在。”
“立刻去替我找缚神散的解药。”
“是,大师。”小玉应声去了。
白若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宫中,四下看看,没找到仙官,却在软榻上看见了昏迷的小北,“小北?”她伸手推了推,小北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正想去探下脉搏,有人叫她:“白姑娘。”
白若回过头,阴影处慢慢浮现一张面孔,洛文走了出来,他穿着崭新的龙袍,面上却憔悴得很,神色透着几分古怪。
“是你抓我来的?”白若警惕起来。
洛文负手而立,只说:“白姑娘能否救救小北,他……他被雷劈了,朕用丹药暂时保住了他的心脉,也不知他能撑多久。”
白若连忙去探小北的脉象,发现他经脉俱损,气若游丝,连忙渡了些灵力过去,一边对洛文说:“我师兄呢?他在的话可能有更好的法子,小北这情况太严重,怎么就被雷劈了呢!”
洛文黯然道:“国师对朕一向有些偏见,他不会救小北的。”
“他在哪?我去与他说,人命关天,我师兄不会坐视不理的!”白若跳下床。
“不必了!”洛文制止她:“白姑娘,朕向你保证国师安然无恙,只是既然你说人命关天,那朕有一法子,想即刻请白姑娘帮忙,还请姑娘应允!”
白若自然应允,洛文说,小北昏迷前告诉他,炎月洞内有一株上古仙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洞中有结界,并且只有白若能破,又得知国师与她偷走出宫,是以才用此办法请了她回来。
白若听得大摇其头:“皇上多虑了,我与国师偷偷出宫,不过是向往自由之举,小北有难,我定当竭力相救,此番已耽搁太多时候,不如我们就即刻起程吧!”
洛文火速命人备了马车,带着小北一路疾奔炎月洞。待下得马车,看着白若破了结界,他亲自抱着小北进去,白若见此情景,暗自好一番慨叹,这是多么深厚的主仆情谊啊!心中对洛文的好感不知不觉又上升了几分。
炎月洞并不大,眼看快要走到尽头,依然不见什么上古仙草,白若更加卖力低头寻找,突然后颈一痛,她失去知觉。洛文命人将她带回马车,车内燃了迷魂香,白若被带回了宫中。
这边厢,炎月洞里只剩下洛文和小北,洛文将小北的食指划破,血抺向石壁,坚硬的石壁瞬间幻化开,原来内里别有洞天,一黑袍男子转过身来,正是被九天玄女封印在此的凶兽狍鴞。
“你竟能找到这里?”狍鴞站在被封印的阵法中,玄女善良,给他留下丈余空间可以走动。
洛文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说:“你救救他。”
狍鴞这才看向自己儿子,闲闲问;“哦?他怎么了?”
“为了助朕君临天下,他篡改天象,内丹被毁了。”
“哼,无能!一点小事搞成这样,你怎知我能救他?”
“因为你是他父亲。”
“我若是不救呢?”
洛文缓缓看他一眼,黑眸似古井无波:“你还是救他吧,毕竟你现在只有他能利用了。”说完放下小北欲转身离开,狍鴞叫住他;“与我签订契约如何?我能保你长生不老江山永固。”
“不必了。”小北宁愿自毁内丹也不愿自己与凶兽签下契约,自己不能负他。
“我记得洞外有结界,小北昏迷着,也不可能带你从另一边进来,那是谁带你进来的?”
“一位姑娘,怎么?”洛文转身问。
“哦?是小北认的那个姐姐吧?”狍鴞冷笑:“她人呢?”
洛文有些讶异的看他一眼,低头沉思片刻,明白了:“是你叫小北故意接近她的对吧?”
“哼!”狍鴞袖子一拂:“别提这逆子,他进了那花花世界,早就将我的嘱咐忘干净了!”
洛文不接他这话,又问:“那姑娘能破你的封印?”
狍鴞瞅他一眼:“你要帮我带她过来?”
洛文看他这神情,心中已知晓答案,然而他无意管这闲事,转身离去:“她已经走了,还有,叫小北好好养伤,以后不必再来找朕。”
此时,太后的芳华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以前的庆贵妃,如今的庆太妃。
洛文的生母,以前的宁妃,现今的太后,端坐上首冷冷问她:“妹妹何事一再求见?”
庆太妃也不行礼,直视她道:“太后如今是愈发矜贵了,妹妹想见一面都难。”
太后面上毫无波澜:“哀家不过是俗事缠身罢了。”
庆太妃咬牙道:“恐怕是你的好儿子交代下来,不让我们姐妹相见吧!”
太后怒道:“放肆!皇帝政务繁忙,后宫之事何劳他挂心?”
庆太妃突然笑了笑:“姐姐这就生气了?那妹妹再告诉你一件事,姐姐听了岂不是更气?”
太后淡淡将她一瞥:“妹妹素日里就爱说些不着调的话,哀家早已领教多次了。”
庆太妃双目迸光:“此事却是千真万确!姐姐你可听好了!”
太后面上终于有了丝探究神色:“到底何事?”
庆太妃死死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咱们的先帝,姐姐心心念念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太后身子微微一颤,目光落在远处,慢慢说道:“妹妹说话真有意思,先帝明明就是箭伤恶化以至——”
“够了!”庆太妃恶狠狠的打断她:“难道你就没听到过一丝半点的闲话?!”
太后厉声说道:“什么闲话!哀家从未听过!”
“哼哼,”庆太妃冷笑:“我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不妨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你心爱的男人,是被你亲爱的儿子害死的!”
“你胡说!胡说!”太后倏地站起来:“编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谎言,你不要命了吗!”
“哈哈!”庆太妃仰天大笑,状似癫狂:“我还要什么命?先帝不在了,我这条命,你们母子迟早会来拿的吧?有先帝陪着,我有何惧!倒是姐姐,还要陪着那个害死自己丈夫的刽子手,日日笑脸相对是吗?”
“闭嘴!”太后怒道:“哀家不会相信你这个蛇蝎妇人的嘴!”
“我蛇蝎妇人?”庆太妃点头:“是了,姐姐握瑜怀瑾,洁身自爱,姐姐对先帝的感情至死不渝,那请问姐姐敢不敢去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有没有弑君有没有弑父?!”
太后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半晌后毅然决然道:“哀家如何不敢!”
“那你就去问去调查啊!”庆太妃步步紧逼:“先帝在天之灵等着你给他报仇呢!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那纯洁的爱情如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