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看一眼昏迷中的师父,心中悔恨不已,都是自己招惹了八爪斯虎才有今日的祸事,现下师父有难,一切只能靠自己了,那么自己定不能枉费师父往日的悉心教导才是。想到这,她扶师父起来,手掌凝聚真气,缓缓注入师父体内,眼见胸口那伤处渐渐愈合,师父脉象渐趋平缓后,这才放心将师父放下躺好。
她自己调息静气,开始回想来时一路上,师父与她所讲有关八爪斯虎的一切。单打独斗她没有胜算,现下师父被他捆住,若惹恼了他恐怕对师父不利,想来想去,似乎唯有一计可施,便是这瑶仙岛的寒月潭中有一种婴鱼,肉质鲜美却极难捕捉,八爪斯虎最喜吃婴鱼,且食之犹如醉酒,每醉必三日后方醒,但因为身上的幽冥火,他不能下水。是以白若便想着,下寒月潭捉婴鱼以治八爪斯虎。
主意打定,白若给师父下了个结界,虽然她知道八爪斯虎不敢弑神,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以她目前的功力,这结界恐怕不能维持多久,她必须速去速回。
白若到了寒月潭边,才知婴鱼为何极难捕捉了,寒月潭四面坚岩峭壁,水面虽距离地面百余丈,却仍能感觉到阴寒之气刺入骨髓,潭水闪着碧幽幽的寒光,深不见底波澜不兴,阴气如此之盛,不知潭底除了婴鱼,还有何怪物。
白若伸手招来一朵白云,缓缓朝潭底落去,离水面尚有十余丈,那森森寒气如利箭一般浸入全身,一时间手脚渐有僵硬之感,她连忙运气护体,咬牙忍着到了水面。
坐在白云上深吸一口气,用意念带领真气在体内运行,直到一股热气从丹田处直冲头顶百汇穴,周身发热后,她方定了定神,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初时只觉那寒月潭水如同沾了水的皮鞭,每游动一下,肌肤便象皮开肉绽一样的痛,她咬牙忍着,在水中快速游动,果然,身体很快适应了。
水里一片漆黑,再往下潜,潭底似乎有亮光传来,师父说过,婴鱼生活在潭底,古籍上没说此鱼会不会发光,如若不是,那这光会是什么?一边想着一边下潜,白若一心只盯着那亮光处,冷不防斜刺里冲来一条黑影,朝她用力一顶,白若没有防备,被顶得晕头转向,吓得气息陡然便乱了,避水诀破灭,冰冷刺骨的潭水涌进口鼻,整个人立刻便要窒息,她暗道不好,也不知那黑影是什么来头,总之来者不善,连忙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氧气,快速往上浮出水面。
所幸那东西没有追来,先前招来的那朵白云也还静静的等在原地,她狼狈的爬上去,大口喘气。眼见时间飞逝,白若心里焦急万分,努力平定下来,她驾着白云从峭壁上折了一根树枝,灌入真气后坚硬如铁,可以当剑使。想一想师父,心中立即充满勇气,深呼吸后,再次潜入潭底。
这回她警惕了许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多时,一条黑影尾随而至,白若听得动静回过头,那黑影忽然加速朝她冲来,她一个闪身避开,那黑影便渐渐显出全貌。
小眼阔嘴,通体无鳞,头大身小,身长七尺有余,闪着粉红色的嶙光,见白若发现了它,张开扁形阔嘴,发出婴儿一般的叫声,正是她要找的婴鱼。
白若掂了掂手里的树枝,心道这婴鱼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一口利齿有些骇人外,应该不难对付,用这树枝敲晕了拖上岸去,便大功告成了。胜利在望,白若身子往前疾冲,瞬间到了婴鱼面前,举起手上树枝,狠狠敲了下去,“咔嚓”一声,那树枝竟断掉了。
手里拿着半截树枝,白若呆若木鸡,那树枝不是普通树枝,上面有她灌注的真气,这婴鱼的头竟坚固如此?没等她想明白,婴鱼怒了,它体形虽大,动作却迅猛异常,白若快速闪到一边,哪知婴鱼却顺势一摆尾,这鱼尾在水中摆动时柔若无骨,现下却如同钢鞭一般瞬间抽中了白若的腿,她痛得闷哼一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样,整个人失去支撑,往潭底坠落。
慌乱中她急念咒语稳住身形,差一点便要撞上潭底的大石头,婴鱼追了上来,根本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张开大嘴,叫声柔弱如婴儿,那利齿却闪着寒光,白若见那嘴一口下去,能咬掉她整个脑袋,于是仓促间劈出一掌,仅将婴鱼逼退些许。
她得了这一点喘息机会,连忙稳住身形,站上潭底那块大石头,这才发现,亮光来自这块石头,仔细一看,原来这石头中间插着一把匕首,石头上长满了青苔,看样子年代久远,那匕首的刃身却依然寒光闪烁,光洁如新,那光正是这匕首发出的。
白若好奇的伸出手,手掌覆在匕首上,匕首开始微微颤动,那条正想偷袭的婴鱼停下来,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惧。白若被这颤动吓得退了开去,那婴鱼见状,立刻呲牙裂嘴冲了上来,眼见就要被它撞上,白若咬牙握紧拳头,等它冲至近前,一拳砸了下去。
婴鱼生生受了这一拳,“嘤嘤”叫了两声,停也不停将大头一扭,白若暗道不好连忙后退,然而手臂传来一阵钻心刺痛,低头看时,竟是被婴鱼咬了一块肉下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潭水,婴鱼闻到血腥味,显然更兴奋了,张开大嘴呲着牙,再次朝她冲了过来。
白若握紧拳头,燃烧了,想她堂堂上神的徒弟,难道今日要输给一条鱼,葬身此处吗?!想想师父还在等着她,那么她便是赔上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也要把这婴鱼生擒了!
一番念头转完,心中豪气渐盛,一双眼睛紧盯着婴鱼,待它那张大嘴已至跟前,鼻端也闻到了腥味时,她猛然翻身骑上鱼背,两手抠住了鱼腮,婴鱼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惊慌失措下使劲摇头摆尾,滑溜溜的鱼背坐不住,如果被甩下来,大概就真的要葬身鱼腹了,白若一眼瞥见大石头上的匕首,突然福至心灵,她探身过去大力一拔,眨眼间那匕首便到了手中,举起来正想朝婴鱼刺下去,那大石头的裂缝中猛地迸射出一道耀眼白光,白若抠着鱼腮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连带着婴鱼一起,直冲上天,一阵头晕目炫后,她便晕了过去。
待她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那朵白云之上,旁边是一条婴鱼,还在无力的拍打着鱼鳍,看来这婴鱼离了水便是怂包一个了。白若心情大好,立刻翻身坐起,除了手臂被婴鱼咬的伤之外,她竟没事,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刃身在日光下闪烁,这回她看清那上面刻有两个小字:任姒。
“任姒……”白若念出声,心里骤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情绪,似悲似喜,又似有满腹愁绪无从说起。她甩了甩头,将匕首贴身收好,现下没时间去想这把匕首的事,救师父要紧。
带着婴鱼回到幻境,结界还在,师父也还在昏睡,白若俯身替师父检查伤势,所幸那伤靠着师父自身的仙气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她抚摸着捆仙索,心里想着要怎么用婴鱼同八爪斯虎谈判,此时怀里的那把匕首却不小心掉了出来。
白若捡起它来,突发奇想到:也许可以用这把匕首试试,看能不能割断捆仙索?说做就做,白若把匕首拿起来掂了掂。“仙子!”背后突然传来八爪斯虎的声音,白若一哆嗦,举着匕首便转过了身。
八爪斯虎一见她这姿势,不由得一愣,匕首怎么可能割断捆仙索呢,除非……他半惊半喜的问道:“仙子这是……想杀了你师父?”
白若气急,二话不说挥舞着匕首冲上去,八爪斯虎已经疗好伤养足了精神,而白若在寒月潭底与婴鱼一番搏斗,手臂还有伤,是以三两下功夫便被八爪斯虎夺过了匕首,拿在手上阴恻恻道:“原来仙子还是舍不得,如此便让我来帮你一把好了!”说着举起匕首朝躺在床上的君夜走去。
八爪斯虎举起匕首,白若飞身上前一挡,那匕首失了准头,落下时竟斜斜划过捆仙索,“噌”地一声,捆仙索应声断开,八爪斯虎见状惊得倒退两步,白若大喜,扑过去喊:“师父!”君夜没有反应。
白若回过头怒视八爪斯虎,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又对我师父做了什么手脚!?”
八爪斯虎勃然大怒,也咬牙切齿道:“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说着便要上前,白若双掌一翻便是一个霹雳,八爪斯虎侧身闪过,两人又打了起来。
只见一个怒气纷纷目似闪电,一个金睛怒出眼似银花,一个喷火球,一个吐毫光,一个凶,一个快,左迎右挡,往来无穷。白若带伤上阵,渐渐体力不支,突然想起那条婴鱼来,回来的时候放在后院,也不知跑了没有,这么一分神,八爪斯虎巨口一张,幽冥火球“嘭”地直奔白若而来,眼看她便要被击中,忽然有人在后面将她身子一带,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