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一个追一个躲,君夜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仙翁迎上去问:“怎的?人呢?”
君夜摇头:“飞远了,没追上。”
鹿童立时侠肝义胆来了句:“上神莫慌,我去帮你追!”
仙翁把他揪回来:“傻!你去追有什么用?”又转头对君夜道:“罢了罢了,可能小丫头脸皮薄气性大,她要是愿意回玄天殿呢,你就好好哄一哄。她要是回我这里来呢,我就替你劝一劝,好吧?”
君夜能有什么办法呢,唯有点点头,自己回了玄天殿。他刚走,西王母便到了揽仙府,仙翁冷笑,兜头问道:“西王母这是来找老朽的晦气了?”
西王母一反常态并不生气,昂首问道:“仙翁当日答应我的事情,今日该兑现了吧?”
仙翁装傻道:“我有答应你什么事?没有吧?”
西王母一瞬间真是气得脸都要歪了,这个一把年纪的老神仙,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在耍她?她咬着后槽牙提醒道:“当初仙翁来我这讨要瑶池圣水与九叶灵芝的时候,可是说过,等那桃核里的小人出来了,便让我带她去找师兄?”
仙翁还是继续装傻道:“有这事?奇了大怪了,你说的这什么什么,老朽怎的全无印象?”
西王母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发狠道:“仙翁百般狡辩,莫非那女娃并非我师兄的骨肉?如此,我能让她出世,便能让她消失!”
仙翁当初答应西王母,不过是缓兵之计,现下眼看着缓不过去了,只好假意一拍脑门道:“唉呀!你一说到这个老朽便想起来了,那女娃的确是东王公的骨肉,我也的确是答应过你带她去找东王公,这样吧,东王公每月初十会让弟子向他汇报事务,那时候我再与你同去叨扰他。”
西王母闻听此言,半晌没有作声,因不确定这老滑头是否又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她道:“不若仙翁将地址说与我听,到时便不必劳烦你老人家了。”
仙翁摇头不肯:“之前答应带你去,已是不得已而为之,地址万不能事先告诉你,万一你提前跑去打扰东王公清修,那我岂不是罪过?”
西王母面上红红白白很不自在,袖子一拂便要走,仙翁却拦住她道:“那碧瑶仙子与我君夜侄儿无缘无份,西王母还是回去劝劝她,不要再瞎折腾,没得平白坏了自个儿名声。”
西王母闻言冷笑一声道:“无缘无份?无缘无份他为何答应带碧瑶去凡间历炼?无缘无份他为何跳下水潭救她上岸?你这侄儿说不定是个多情种,他对玄鸟有情,也不妨碍再喜欢一个碧瑶,他俩袒裎相见过,或许早已情愫暗生,后辈的事,我看仙翁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说完昂首走了,留下仙翁与鹿童面面相觑,鹿童把个拳头塞进嘴里半天才拿出来:“仙翁,听西王母这一番分析,君夜上神不会真的是那种人吧?不会吧?”
仙翁看看他,又看看外面,也有些慌,只喃喃道:“不会,不会……”
话说白若气鼓鼓飞出去,“忽啦啦”闷着头不知飞到了哪里,突然一道白绫凭空出现缚住了她的脚,白若“哎哟”一声摔下来,变回了人身。眼前出现一双绣着彩云金凤的绣花鞋,顺着那鞋抬起头,白若看到碧瑶那张满是恨意的脸,碧瑶居高临下瞪着她,彻底撕开了往日温情脉脉的假面具。
白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还没开口,碧瑶将她一指恨声道:“不知检点!你当真与君夜上神睡过了?”
白若可不是平白受气的主,“啪”地打开碧瑶那根手指,昂首道:“便是睡过了,如何?”
碧瑶一番心血付诸流水,痛心疾首将她一剜:“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白若前几日跟着哥哥可不是白混的,三教九流的地方去了不少,当下便骂了回去:“你这腌臜泼妇老虔婆,敢拿言语伤我!”
碧瑶一点红从耳边起,渐渐的面色也紫了,拉开架势恶声恶气道:“小蹄子嘴硬,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白若不确定自己打不打得过,眼珠一转说道:“你要是敢打我,回头我便告诉师父去,看他还理不理你!”
碧瑶气得发起狠来:“今日便凭你这句话,本仙子非打你个彩霞满天不可!”
白若还没来得及说话,碧瑶使一条白绫如钢鞭挥到了近前,白若忙闪开,有心拿忘归出来应战,又想起仙翁说过不能轻易示人,便只好折了根树枝当武器,那碧瑶一见,当她看轻自己,手上愈加发狠攻击,一条白绫舞得犹如那出山猛虎卧道黄龙。白若也不甘示弱,两手翻飞,左一招拨草寻蛇,右一招扑鹞分松,两人来来往往一时分不出胜负。
两人追追打打间,来到了一处黑雾笼罩的所在,白若不认得这地方,碧瑶可认得,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两颗水凝珠急急射出,白若还是少了些对阵经验,一点没料到有暗器,当场被水凝珠击中,直直朝那黑雾中落去。
白若“哇呀呀”一路惨叫着往下坠,随后“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晕了半晌,面前出现一双男人的鞋,她扶着还在发晕的脑袋顺着那鞋往上看,黑袍边,云纹腰带,直鼻薄唇,一双眼精光四射,颇威严的模样,那人盯着她不动,末了将一双大手伸到她面前:“起来吧。”
白若扶着他站起来,左右看看问道:“这是哪里?”
那男子颇为吃惊,微微一挑眉:“你不知道?那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白若如实相告:“唉,被那碧瑶仙子打进来的。”说着揉了揉腰。
这男子听了,面色不变,双眸却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白若不知道的是,此处名叫噬魂台,西王母设下结界将魔君厌离困于此秘境中,碧瑶当时对她起了杀机,知道魔君憎恨天界诸仙,是以想借他的手杀了白若,谁知这魔君现下见了白若,却另有一番打算。他想,这女子能破了西王母的结界进来,便必定能出去,自己能不能借此逃脱,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姑娘气质娇弱清贵,看起来便是个面慈心善的,那什么碧瑶仙子竟也舍得下手,想必是她不对,你我相遇一场也是缘份,若需要在下帮忙讨回公道的话,姑娘尽管开口,在下定不推辞。”
白若涉世未深,听了这番说词,当下便将这魔君认做自己人,大点其头道:“你说得对,那碧瑶实在算不上个好人,居然出暗器害我,这笔账我这就找她算去,此处我也不熟,还要烦请公子在前面带路则个。”
魔君张了张嘴,面露讶异神色:“原来姑娘也不识路?唉,巧了,在下也是迷路到此,这可怎生是好。”
白若想了想,抬头望天:“哈哈,方才是我痴了,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便从上面再飞出去便是,走吧!”
魔君顿了顿,眼神闪烁,白若好奇问他:“怎么不走?”
魔君被困在这结界中,半分法力也使不出,他朝白若苦笑道:“姑娘,可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身手,在下……不能御风飞行。”
“啊?”白若看他相貌不凡,还以为他挺厉害一人物,没曾想竟和玄天殿的仙童一般,连御风飞行都做不到,不过她白若岂是那势利小人?当下便现了原身,对魔君道:“你上来,我驮你出去。”
魔君也不客气,点头坐了上去,一颗心提在半空中,直到真的出了噬魂台,他才放了心,看着白若恢复了人身,他想:这女子不知是何来历,连西王母的结界也能破,我得将她掳回魔界为我所用才行。主意打定,他暗暗的运了运气,果不其然,一出噬魂台,他的法力又恢复了。
这时白若问他:“公子可有去处?”魔君想了想,摇摇头,白若热络道:“不如随我去揽仙府吧,仙翁他老人家最喜热闹了。”
魔君还是摇头:“不了,仙翁年纪大了,贸然上门叨扰,于礼不合。”
白若听了,小声嘀咕道:“那我也没别的去处了,玄天殿暂时我还不想回去……”
魔君不解问道:“玄天殿?那你是——”
“我是君夜上神的徒弟。”白若小小声回答道。
“哦。”魔君点点头,突然向她后方一指:“那不是仙翁吗?”
“仙翁?哪里?”白若回过头去,魔君甩出一缕黑雾裹住她,白若便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此时碧瑶正在西王母面前邀功:“母亲,这回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玄鸟可死定了。”
西王母困惑道:“此话怎讲?”
碧瑶开始编:“今日女儿在瑶池附近巡逻,正好撞上那只玄鸟,她一上来便口出不逊,态度蛮横。女儿只好给她一点小小的惩戒,将她扔进去噬魂台,让她跟魔君做伴去了。”
西王母淡淡瞥她一眼:“那噬魂台有我的结界,她如何进得去?”碧瑶一愣,认真回忆一番,也疑惑道:“可是母亲,女儿亲眼看着她掉进去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