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事到如今还在撒谎:“白若不小心自己掉进去了,后来我和母亲去看过,她与魔君都不见了。”
君夜震惊不已,面色褪成一片苍白,白若身上带着忘归,一定是忘归破了西王母的结界,然后她被魔君挟持着,逃了。那魔君可是个令三界闻风丧胆,做事冷血无情之人,白若落在他手上会怎样,他闭上眼睛,不敢再想,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厉声问道:“王母可有带人去追?魔君现在何处?为何要隐瞒于我!”
碧瑶抖索着又说:“那、那魔君变、变幻成你的模样,带、带着白若从南天门逃了。”
君夜只觉得心都坍塌了,咬牙追问道:“几时的事?”
“大约一柱香之前。”
他掉头直奔南天门。
青丘。
山谷中起风了,山雨欲来风满楼,枝头繁花被打落,辗转成泥,她一个人在这里听风听雨,赏花赏雪,日复一日,渐渐的也习惯了。只是偶尔,她会出现幻听,那吹过耳畔的清风,都会化成那个人桀骜不羁的笑声,以及他低沉的呼唤,让她心如擂鼓。
就象现在,她又听到了那声当她如珠如宝的呼唤。
“玖儿。”不管失望多少次,她都会回头,这次也是,猛地回过头,却有一条白纱飘过来,不偏不倚覆在了她面上,白玖一惊,突然撞进一个硬梆梆的胸膛,唇被人封住,吸咬啃吮,辗转不放。
眼睛虽然看不见,鼻端传来的味道如何能不熟悉?身子微微战栗起来,她突然发狠一咬,将那人大力推开,扯下覆面的白纱。厌离踉跄后退,错愕之下,抹了一把嘴唇,看着手上的血,却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白玖磨了磨牙,上前一步“啪”地甩给他一个耳光。
厌离不笑了,阴恻恻地盯她半晌,突然大步上去将她两手反剪,摁在自己胸前,两具身体紧紧贴合,随即俯下身在她耳边低笑:“性子还是这般野啊,有没有想我?”白玖挣扎两下,不过是让他们之间贴得更紧密而已。这样的耳鬓厮磨,差点便要软在他怀里,白玖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恨声道:“冤家,你还知道回来!”
厌离姿势不变,清楚的告诉她:“那日我没有等来你,却等来了西王母的天兵天将。”白玖惊愕抬头,厌离笑道:“所以我在天宫被关了这么久,才逃出来。”
“我那天也从日出等你到日落……”白玖眼里含了很久的泪终于滑过脸颊,厌离伸手替她擦去,依然笑着,语气里却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么操纵这一切的,是谁?”
是谁,这个答案再清楚不过了,谁有本事给他俩传递假消息,谁有本事上九重天请动天兵天将?父母一直反对她和魔君在一起,可她白玖爱得坦坦荡荡,魔君怎么了?这世上谁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可她没有想到父母会来阴的。这么长的日子,原来他们就一直看着自己这样伤心欲绝,却不管不问,白玖的眼里霎时充满了恨意。
厌离问:“你还愿意跟我走吗?”白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魔界。
白若醒过来,一动,带起一阵水声,仔细看看,发现自己泡在齐腰深的水里,双手被铁链分开绑在了墙上,这是一间水牢,她叹口气,这辈子跟水牢的缘份是结下了。
有人在旁边哈哈大笑,她扭过头,厌离走过来:“小姑娘家家的,叹什么气?”
白若气哼哼道:“可恶,竟然挟持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厌离完全没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轻飘飘说了句:“魔君厌离。”
白若没听过这号人物,不过既然是魔君,那便是与天界为敌的了,只是不知他抓住自己要做什么,于是便问道:“我与你平日无仇素日无冤,更别说还救了你,你便是这样对我?”
厌离哈哈笑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样乏味的做派,是你们天庭的事,与我何干?本君做事只看利益。”
利益?白若不明白,她想了想,问道:“你要赎金?”
厌离嚣张的摇摇手指:“不,我要的是人,是你。”
白若低头想了想,脸“唰”一下白了,那几日哥哥曾带她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其中的恶霸强抢民女就是这般了,她挣了挣铁链,魔界的铁链不知道忘归能不能削断,可惜自己双手不得自由,“师父……”她哭了起来,这魔君竟然看上了她,如果将她关在这一辈子,那她就永远看不到师父了。
“哭什么?”厌离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本君又不会要你的命,只不过是——”
“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白若不等他说完便哭着大喊,她记得那日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女子也是这样说的,她还没忘。“不对!”她突然补充道:“你得不到我的人,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唔,这句也是说书先生教的。
厌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得前仰后合:“错了错了哈哈!本君对小姑娘可没兴趣,本君的意思是,要将你一身本领为我所用。”
“本领?”白若奇道:“我才跟着师父学艺不久,能有多大本领?难道说魔界的人才缺口已经这么大了吗?”
厌离看她一眼:“连西王母的结界也能轻易破掉,还说没多大本领?本君不会看走眼的。”
白若耐心与他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是怎样破的,那结界或许因为下得太久,本身便快要失效了,我当真没有多大本事,连这人形也是才化成没几日,劝你还是快快将我放了,别耽误你的正事。”
厌离冷冷瞥她一眼,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不用再说了,本君决心已下,姑娘你便好好在这恶鬼池泡着吧。”
“什么恶鬼池?!”白若受到了惊吓。
“姑娘脚下便是魔界有名的恶鬼池,里面全是三界恶贯满盈的鬼魂,泡在里面无痛无痒,不过等你的神识慢慢被这些鬼魂侵蚀,你就能完全听命于本君了。”
白若听得心惊肉跳,待回过神来,厌离已经走了。她看了看脚下,那水除了有些浑浊外,倒没有别的异样,魔君说得这样恐怖,不知道瑶池圣水能不能抵挡恶鬼池的水,她是上神的徒弟,可万万不能当魔君的傀儡啊!
厌离从恶鬼池出来,迎面碰上白玖,她问:“听说你在天庭抓了个神仙泡在恶鬼池里?”
厌离上前搂住她,笑了笑:“怎么?你不许?”
白玖摇摇头:“我知道你们魔界与天庭是世仇,这种事我不想插手,”然后她话音一转:“不过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女神仙,我就有些好奇了。”
“好奇什么?”厌离捏住她的下巴:“本君觉得你真是有点太闲了。”说着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白玖没躲过,指着旁边低头匆匆而过的小鬼嗔怪道:“叫人看去了!”
厌离微微一笑;“那我们回房?”两人说着走远了,白玖原本想去恶鬼池看看的念头也被抛在了一边。
太徽殿。
天帝震怒,君夜立于下首,请求即刻出兵攻打魔界。天帝欲传碧瑶前来问明缘由,被西王母拦住道:“我已仔细问过,她也只是凑巧看见那玄鸟掉下去,等我同她赶到时,魔君与玄鸟皆已不见,那结界乃我亲自布下,魔君关了这许久也不得出,想必是玄鸟破了结界让他有机可乘。”
君夜听得心头着急,西王母这意思似乎要将责任一并推与自己徒儿,遂开口道:“王母,天帝,我徒儿绝不会故意放走魔君,她也不会无故掉进噬魂台,此事尚有许多疑点,要下结论为时尚早。”
西王母面向他,平静道:“君夜上神说得在理,你放心,本王母绝不会随意冤枉人。”
天帝打断他俩:“好了,此次便由上神你带兵攻打魔界吧!”
君夜领旨出来,正要去准备各项事宜,却在玄天殿外遇上白尔,原来白尔连日来没有妹妹的消息,未免想念得紧,是以拿了狐帝的令牌来此,想见上白若一面。
君夜心中为难,本想等自己救回徒儿再将此事告诉狐帝,如今看来已是瞒不住了。白尔一听白若失踪的消息,惊得跳起来:“你说魔君逃了?我妹子被他抓去魔界了?几时的事?!”
“就在今日,”君夜道:“天帝已命我带兵攻打魔界,放心,我定救她出来。”
“唉呀糟了!”白尔掉头便跑,君夜有些莫名,也只得随他去,自己匆忙去了兵部。
青丘。
狐帝夫妇听说魔君挟持了白若从天界逃脱,也是大惊,当即与白尔一起赶到白玖的住处,果然人去楼空。
“这个不肖女!”狐帝大怒。
“玖儿现下恐怕已经知道是我们设的计,让西王母捉住了厌离。”狐后忧心忡忡道。
“趁天兵天将还没这么快到,我们即刻赶去魔界!”狐帝说着要走,狐后拉住他:“不若你就留在此处,让我与儿子去吧?你与她两人性子相近水火不容,再吵起来,却如何劝得她回头?”
狐帝冷冷道:“劝不回?今日便是绑也要将她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