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鸢去哪儿了?”从早上起床到吃午饭都没见着她的人,白廷议问着是自己助理却跟她较为亲密的泡仔。
仔细熨烫着手里衣服,泡仔分神回了话,“她有事请了假,说是去什么镇散心。”
散心?她可真会享受,在把他心情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
白廷议下意识地看了下衣服领口,微微敞开了两颗扣子,慢慢将其中一颗扣紧,他再次问:“她跟可言请的假?”
“对,昨晚上跟可言姐请的。”把熨好的衣服挂回衣架上,泡仔端了杯温水给自己的老板,笑说:“徐鸢她不敢跟你请假,说怕你不同意。”
是真怕?还是说到做到?
等化妆间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白廷议给她打了通电话,但是那边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坐在清溪镇的一间茶楼上,徐鸢看着远处山边郁郁葱葱的树影,听着脚下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吵嚷,脑海中依旧是那次生病时白廷议端着药关心她的紧张表情。
“爱,离了那么远,我怎么还是想你想到心窝子胀气?”
他有喜欢的人,他甚至给人感觉有点讨厌她,自认为对待感情不是个长情的人,她却在执迷他这件事上栽了大跟头。
“徐鸢,你究竟是自虐还是得不到的越想要?”
低声念叨完用力撩了下头发,结果身边坐着的蔚蓝忽然凑近她说:“阿鸢,我们隔壁座位的那个高中生,看了你好久。”
旅途上来段移情别恋是不错,但……那也太小了!
“支撑祖国未来发展的优良花草,使不得,使不得!”徐鸢说着赶紧从包里翻出根皮筋扎起了自己风情万种的头发。
玩笑聊天后,两人都瞬间沉默了下来,徐鸢感觉到了来自身边人的冷气场,不出预料,下一秒蔚蓝就问她:“怎么了,出来散心居然这副表情,是不是那大白又要解雇你?”
如果真解雇了她,算不算早点断了痴念?
如果真的要离开,那她是不是能头也不回的走掉?
可是白廷议只常拿这个“恐吓”她,并没有跟崔可言提起过,唯一的一次换助理也是她喝醉酒抱着他不肯松手自找的。
有些情绪在心里憋久了,只要旁人提到他,心就会莫名一疼。她急迫的需要找个人痛快倾诉,刚好她最爱最信赖的人就在身边,所以徐鸢将白廷议有了喜欢的人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身旁的人。
毫无例外,连蔚蓝也劝她,“阿鸢,他既有了喜欢在乎的人,那你对他的感情便是个错误。何况,现在它已经把你变得不快乐,并且到了你承受不了的时候,就该果断选择放弃!”
放弃已是不易,果断又谈何容易。
可她还是尽力在让自己学着去这么做,因为她明白从进白廷议家的那刻开始便已经注定是个放弃的结局。
“蔚蓝,我可以,但请给我一点时间。”
都说时间长了,没有忘不了的人,没有忘不掉的情,她何尝不去交给它试试看。
原本请了四天的假期,却因蔚蓝被韩老板抓到旷工的缘故,姐妹散心旅行不得不提前结束。徐鸢在C市溜达了两天后挽着包袱又飞回了竖店,谁知道天公不作美,下飞机就给她来了一场暴雨。
“我是自带雨水属性,还是今年的天气比较滋润?当真是走到哪儿淋到哪儿。”提着包站在一处避雨的角落,她反正不赶时间,自然也没主动去拦车的意思,当有拉客的人过来问,她还骗说自己在等人。
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跟前停着的车开始越来越少,在她终于感觉到脚酸决定去车上浪费光阴的时候,三天没见面的人给她打了电话。
心扑通扑通,一声更比一声紧,徐鸢想她现在的反应是不是叫做激动,以至于连开口问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大白,几日不见,是想听我的声音了吗?”
说完那边没了声儿,她确定刚才的行为就是激动,只好补救,“我在竖店机场,等雨小点了就打车回去。”
谁知白廷议的话让她更加不淡定了。
“我刚好有东西要买,去市中心逛逛,你在那儿等我。”
坐白廷议的车!她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坐上白廷议的私人座驾!
可是,她已经跟时间订了个赌约,她更不能让蔚蓝再为此事担心。
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语气,徐鸢对手机那头的人说:“谢谢你大白,不过我已经打到车了。”
隔着一条公路,隔着连绵不绝的雨,白廷议从车窗看过去,能看到她靠在墙壁上对这通电话表现出的无所谓笑意。
他为什么要来这?
好像是泡仔说:“徐鸢刚发微信给我,说她下飞机了,但是雨太大没打到车,要晚点。”
没有目的地的绕着城转了一大圈,当他回到片场把车停好时,她已经在兴致大好的送礼物,并且还拿了一包跑过来递给他,“大白,这是清溪镇那儿产的茶,虽然味道有点儿微苦,但它泡出来的茶汤很香。”
她此时的笑,莫名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伸手推开那绿油油包装的茶袋,白廷议冷声说:“谢谢,我不爱品茶。”
被他拒绝的次数是真的多,可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难过,也许是她和他身边围了好几个人的原因。
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先喜欢他。
没办法,所以只能放弃他。
努力想笑,嘴角却不听使唤的往下掉,徐鸢只好收起茶包转身就走,“我知道你不喜欢,不过是顺便问一声而已。”
“徐鸢,你在哭吗?”从雨中追上来的泡仔这样问她。
抹了把脸,徐鸢笑了笑说:“没有,我怎么会哭,这是雨啊!”
“可是你的声音中带着难过。”
他一个直男,观察得要不要这样仔细,听觉要不要这么灵敏。徐鸢甩开泡仔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情绪崩溃,“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来关心我!”
“好,那我请你吃雪糕。”
都下雨了,都难过了,他还提什么雪糕。
徐鸢破涕为笑,问:“什么口味什么价格的?”
泡仔回她说,“你想要的,冰柜里都有。”
既然什么都有,怎么她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一支像白廷议那样让人上瘾的味道呢?
眼泪还是啪啪往下落,泡仔再次柔声问她:“徐鸢,要我去买罐啤酒吗?”
醉了就能忘,天亮后清醒时又重新记起,从此恶性循环。不,她不要忘,她以后要清楚记得,“泡仔哥,我累了,想回房间躺一下。我请的假要明天才到期,今晚我便不过去片场了。”
往前走,那个人在那里,她的眼里便只能看到那个他。
手心里握紧的雪糕慢慢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滴滴掉落在地的腻味甜品,吸引一大群蚂蚁来舔舐直到只剩下根木棍。如同他的心,还没来得及打开外包装让她发现,就已经在里面碎成了一块一块,无论怎么拼都拼不完整。可怜吗?是庆幸她毫无察觉。
把雪糕丢进垃圾桶,泡仔往相反的方向回了片场。
“徐鸢,我们可以谈谈吗?”
徐鸢在进自己房间前,白廷议站在她身后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
“好啊,谈什么?”其实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性哭一场。
眼睛红红的,是因为哭过吗?
如果有哭过,又是为了什么?白廷议想着,却听到她不耐烦的声音,“大白,你谈不谈,不谈我就进去了。”
“徐鸢,你跟泡仔两个的关系,剧组里的人最近都在乱传。”
说完,白廷议很仔细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她只是反应平平,语气淡淡地对他反问:“然后呢?这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说:“对我没什么影响。”
“那便没话可谈了。”
只见她说完就准备刷卡进去,明显是对这事毫不介意。
是不是她心性原本就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一时兴起无所谓,才会连个解释都不愿说?白廷议难得抬高音量分贝问她:“徐鸢,你难道不怕大家误会,误会你们在交往吗?”
浑身难受,还要忍着痛苦听他训话,这便是一厢情愿喜欢上一个人的悲哀吧!
“别人的嘴,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谁知白廷议听完后对她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表情,冷声哼笑说:“徐鸢,你当真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她若真是他嘴里说得那样,何苦站这里听这么多。
“对,我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我却死乞白赖的在乎你!”已经收好的眼泪,不应该在他面前落下,不然她会看不起自己的卑微。用力憋回去,徐鸢装了一个笑容后轻声问他:“白老板满意了吗?要是满意的话,那我先回房了。”
关上门的那刻,徐鸢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她原以为白廷议叫住自己的时候会说点别的话,哪怕不是为在人多的地方拒绝她而道歉,但至少不该是冷言冷语。
她明明喜欢他到人竟皆知,却要在最难过的时候微笑着应对他的质问。
明明已经做了放弃的决定,他又带着一丝希望来点燃她心中的灰烬,让她误以为这是他的另一种在意。
“白廷议,我可以不喜欢你,但是能不能别让我去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