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听到关门声传来,韩一才把口袋里握紧的拳头松了松。
一个人的空间终于能放下伪装,面对自己内心对她还存在的喜欢。
不由想起昨晚给崔可言打电话,让她把公司里最难搞的艺人安排给苗蔚蓝,崔可言听完苦笑问他:“你舍得吗?”
很可笑的问题,但他却回答了一句:“舍不得。”
崔可言笑了笑又问他:“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让她受苦?”
“因为受了苦才知道那些年我对她是真的好!”
讨厌是真的讨厌,可心底藏不住的喜欢也是真的很喜欢,哪怕它的期限已过了多年。所以他仍是在不停的给苗蔚蓝机会,哪怕她在他一个轻微触碰动作后反应出的避如蛇蝎,仍旧愿意去等待着重新开始的那天。
蔚蓝虽然被韩一安排到星光娱乐,但还是努力把Linda安排的工作认认真真完成。
等她六点下班,乘车到西郊郁莲秀医院时已迟到了半小时。
乘电梯到那人住的楼层,手里拎着的水果和鲜花并不指望郁莲秀会欢喜,不过是刚巧在医院门前遇见打折促销。
开门进去,蔚蓝见郁莲秀坐在轮椅上,头戴着帽子正望着窗外,身旁还站着一位很年轻的小姐,想来不是护工也是照顾她起居之人。
偌大的病房入目全是冰凉的白色,药水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没人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我来了。”
听见她说话,郁莲秀示意那位护工小姐把自己扶到轮椅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你迟到了半小时,苗小姐!”
面对面看见郁莲秀苍白消瘦毫无血色的脸还有勃颈处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的药管。关于迟到蔚蓝不想解释,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在郁莲秀面前的茶几上,站直了身体看着她问:“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对方也很不想耽误时间的直切主题:“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他快要订婚的时候回来,还去他的公司上班?”
为什么要回来?她不想回来,可是命运安排她迫不得已回来再迫不得已留下,这个问题不该问她!
本想看在生病的份上忍住情绪,但为什么同是女人却对她如此狠心,哪怕已病入膏肓还在对她严加苛责。
蔚蓝不想继续客气,“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该直接去问韩一,毕竟做这个决定的是他不是我。”
几句激烈言辞过后郁莲秀没有再说话,而蔚蓝没兴趣站在病房陪她看夕阳,“其实你担心的不会发生,更没必要找我来警告什么。就像你说的他要订婚了,但那个人不是我,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话音刚落,郁莲秀的情绪却突然失了控,蔚蓝不知道是哪句话又惹到了那人,看着她呼吸困难,本能想上前去帮忙,却被护工小姐制止。
待她缓过劲后,才说出愤怒的缘由:“放心?就因为你回来,韩一取消了订婚,你觉得我能放心?苗蔚蓝,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这次回来到底想要什么,我统统都给你,求你离韩一远一点!”
夺走了别人的珍宝,又装好心问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要一个孩子和心爱的他,你能给我吗?韩太太您是病糊涂了还是间歇性记不得?不妨我提醒一句,把我变成这样的人不正是你吗!”蔚蓝说着走近她,不介意将话说得更重一些:“所以给不了我就不要再问我要什么!我离他已经远到近在咫尺的距离也不能再重新开始,你觉得还不够吗?”
厉声质问也让自己痛彻心扉,当着最讨厌的人说着最剜心的话,从头到尾却没人在乎她其实不过只欠韩一一人!
无力再与郁莲秀纠缠,出得门去还听见她奋力的嚷叫声。
生病了还如此执着,想想自己,也许她真是爱韩一爱得不够深,不然为何轻易就放弃了,连动下和叶澜心争一把的心思都不敢有。
只是蔚蓝没想到韩一会取消了订婚,但她清楚不会是因她回来。如果真是因为她,今早他那通脾气又算什么?
走出病房站在院门口,回望着身后那充满了悲欢离合的大楼,忽然好想大笑一场。
她和他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一轮可笑的游戏,因为她什么规则都忘了问问那个也是当事人的他,愿不愿意、要不要,便替他做了主。
其实没了坚持的真心当真很廉价。从医院出来,蔚蓝又被徐鸢一个电话叫了去。
四年前最爱的夜市摊子,桌子椅子不知道是换得第几批,也比那时多了不少排队等串的食客,好在什么都变了味道依旧。
“没想到这家店还在。”
“你喜欢的一直都在!”
蔚蓝想:这话反着听是不是会舒服好过不少。
徐鸢见蔚蓝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反常举动,也遂放心地开了口:“你知道了吧?”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她实话实说:“知道了,还是从韩一妈妈嘴里知道的。”
徐鸢听完立马放下手里的串,小心追问:“她又找你干嘛?”
“干嘛!说因为我回来,韩一取消了订婚,兴师问罪来了呗!”
疼得麻木是本来辣口的酒,也能一时间索然无味。
无味、无趣,可除了它还能靠什么去麻木那颗‘不安分’跳动的心?
把冰冷的酒再倒了满杯一饮而尽,已经脸色酡红带着一点点微醺的蔚蓝,酒醉又多了一分。
“看来他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啊!”徐鸢抿着一口茶水轻悠悠说了句。
“余情未了怕是没有,但余情成恨倒是真。”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周围嬉闹的食客,蔚蓝不禁感触良多,“今早被他狠狠凶了一顿,晚上又被他妈妈凶一顿。阿鸢,我啊上辈子绝对是欠韩家东西了,不然这辈子怎会这么惨。”
还没等徐鸢开口,蔚蓝又继续说:“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取消,只希望他都能幸福。因为,至少他幸福了,我的成全就有了意义。那我还可以早点离开星光,去干点想做的事,或者再回G国。”
徐鸢听她说还要走,旁的意思都不顾了,立刻炸了毛,“回G国,就知道回那破地方!那里没有老徐老苗,没有我和小白糖,没有你的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老是想着回去!”
许是她真的有点醉了,说出口的话也没想太多:“阿鸢,我由始至终便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哪里要我,哪里就是我家。”
“苗蔚蓝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的,我和老徐老苗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呀!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不回答,不否认,越想越生气的徐鸢却不能拿她如何,索性拿起包付完账就招来一辆车回了家。
等她回到家,白廷议刚洗完澡准备去书房拿剧本,便看见自己的老婆正东倒西歪的脱鞋子。
走过去帮她脱掉,顺带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替她把被冷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弄在耳后,语气温柔,“不是和你姐姐吃饭,怎么像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难道是酒还没喝尽兴?”
徐鸢靠在白廷议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忽然哭了起来:“廷议,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拿蔚蓝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拿她那段伤心的过去怎么办!”
吻掉她脸上的泪,白廷议开始柔声劝说:“阿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你已经帮蔚蓝做了很多。”
他的深情换来她的惊醒。
“廷议,怎么办,我把蔚蓝一个人丢在了烧烤摊。不行,我要去找她!”徐鸢说完便推开他火急火燎地准备穿鞋子出门,结果被白廷议扛上了楼。
“你这状态就别出门了,不然等会儿我还要再去找你!”白廷议说着把徐鸢往楼上引,嘴上不忘说些让她安心的话:“先上楼去休息,我会找人送她回家。”
韩一接到白廷议电话的时候,正在品尚的家里和即将合作的品牌商洽谈签约时间。
当他丢下工作心急如焚开车去白廷议电话里说的夜市摊子时,韩一想:她和他的故事是不是便从今晚重新开始讲?
不过在开始故事前,最先做的是不是让她清醒。
韩一一路上都没想清楚是骂她一顿,还是直接把她塞进车里教训一番,两个办法中哪个最有效,倒是一开车门就看见几个喝醉酒的大汉,准备拉着她离开。
“别拽我,我不认识你们!”
另一边被人用力拽着的蔚蓝算是用了力想挣脱那几个人的手,可惜她酒喝了太多,浑身使不上力。而周围也只剩下三三俩俩的年轻女孩,无人敢上前帮忙。
倒霉够了是吃个串都能被人惦记,她又不是倾城倾国的姿色,可见对方的酒该是同她一样喝得不少。
当蔚蓝耐性耗尽准备使出防色狼绝技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了声:“苗蔚蓝!”
她寻声回头望去,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喝酒过多的幻境,居然是他。
“韩一,你怎么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韩一几步上前用力推开了那些缠着她的脏手,还顺势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好在那些试图带走她的人都醉得不轻,不然今晚还得狠狠干上一架。
“韩一,你干嘛不回答我为什么来这儿。”
看着胸前和醉汉没什么两样的人,还好他来得及时,不然后果怎样都不敢去细想。
韩一心里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你还好意思笑。苗蔚蓝,这样的事你要发生几次才能吸取教训!”
奈何她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而他说的话也变成了空气。
忍着心里无处可泄的怒气,韩一好不容易把喝醉的人抱上车,待他正要替她系上安全带时,却又被她抱了个结实,他的头因此便靠在了她的颈窝里。
她的手抱得很紧,像是怕他离开。
浅浅的呼吸带着酒的味道,从他耳边拂过,后来她说了话:“韩一,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不回家。”
说完放了手,她已经睡着了。
韩一用手撑着座椅,俯身静静看着她,因为酒精的缘故,满脸的红。记得在一起时,每当看着她因酒精过敏红的像是猴屁股的脸,说过多少次让她少沾酒的话,可到最后哪一次不是他率先收回劝诫。
原来,一个人的自律,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变得毫无原则。
“如果不是喝醉了,怎会对我提起那个没有你的家。”
以为让她留在公司是对离开自己的那几年找个安慰,结果到现在才发现是对自己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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