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从蛋糕上移开视线望向蔚蓝,淡淡问:“你想我这么做吗?”
蔚蓝已经做好了被韩一拒绝并讽刺嘲笑的准备,结果她预想的他一样都没有做,反而是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后,主动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苗蔚蓝,你会唱生日歌吗?”
他看着她,是旁若无人的那种目光。
蔚蓝避开韩一的视线,像陪家人过生日那样,拍着手唱起了歌:“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结束,他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许愿,在蜡烛熄灭时他对她说:“本来可以许三个愿望,但我怕太过贪心,自己能力不够,最后愿望不能实现,所以只许了一个。”
蔚蓝拿起蛋糕盒里的切刀递给他,弯起唇角再笑了笑,“想必韩老板的这番取舍心思,定会如愿以偿。”
“苗蔚蓝,我希望如你所愿。”
这话是暧昧了,在雇主和被雇者间,他为什么突然同她这样讲话?
“韩一哥从来不在片场吹蜡烛许愿,没想到今年还给我们分蛋糕吃,当真是活久见呀!”
“看来新招的这个助理,对韩先生是个很特别的人!”
人群里传来了各式各样的打趣话语,她和他面对面站着,韩一看着她手不自觉捏紧衣服的边角,然后目光重新换回了疏离,最后残忍地划分了两人的界限,“韩老板,你再不解释,恐怕努力挣积分赔盘子的我,要被你粉丝和爱慕之人怨恨了。”
他只好大方坦然的对众人说:“我是她的老板,于情于理都该将蛋糕收下,至于特别的人,她现在对我并没有那层含义。”
本来是一句解释,但效果似乎越描越黑,因为在场的人都带着一脸“他俩有一腿”的神情看向她。
早知这样,她必定不会说那句邀请,可惜发生的事怎有后悔就不作数的特例。
蛋糕分完,大家嬉闹着离开,蔚蓝混在他们之中往门口去,却让他叫住。
已经这样让人误会,他还有什么可说?
“看来这个生日和以往过得没什么不同。”韩一在人群散去后,要拍戏前,与她说:“苗蔚蓝,今天真是让人伤心难过。”
现在难过是不是好过以后纠缠不清?
感情这事她没憧憬过,更多的是不想把依赖随便给谁,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连做梦都小心翼翼。
蔚蓝转头看着走远的那道身影,“那我准备好的礼物,还要不要给你?”
凌晨收工回去的韩一,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满室黑暗,可是在他刚要伸手开灯时,一道拿着手机带点亮光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韩一,节日快乐。”
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小蛋糕,而蛋糕上没有一根蜡烛。
两日后的下午四点,等在明清宫前的蔚蓝再一次拨许美的手机号码,依旧是没人接听。
眼瞅着闭宫时间还有俩小时,要是她再不进去,怕就没机会来逛。因为韩一说明天过后他要去S市呆几天,所以这两天拼命赶他自己的戏份。
外加明清宫过几天会有剧组进驻拍戏,她就算回得来,借着韩一的脸面混进去,不过到处都是道具和工作人员又能见着什么呢。
“小美啊小美,你勾起了我想去看的欲望,自己倒是把约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看来,只有我先去看看,出来后再给你看图了!”
蔚蓝思来想去决定不再等许美,发了一条微信给她后,一个人进了宫去。
踏进宫门,入目全是楼亭阁宇、奇山异石,还有那气势磅礴比电视剧里看着要还要宏伟的宫殿,身处其中竟让她有种穿越了的奇妙错觉。
一个人瞎逛着走到了宫里最深处还不自知,想着多拍些照片回去发给家里的两老可爱看,一味拿着手机边走边拍,结果一个脚下没注意连带着手机和人整个摔进了荷花池里。
倒霉的时候连天气都来跟她作对,好不容易扒着池塘边爬上了岸,原本阴暗闷热的天又开始下起大雨来。
蔚蓝瞅着被碎石划破皮的膝盖和脚踝,再看看身上被打湿的衣服,她究竟是为什么非要执意来看这明清宫?
因为雨水滴在伤口上的缘故,忍着剧痛走了两步,打小遇事不爱哭的人,现在蔚蓝真想大哭一场。
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想找人帮助,可周围全是竹林假山荒凉隐秘,除了她谁会来堪比冷宫还阴森的地方游玩。
叫了一两声也自觉无望,只好拿着进水的手机,像瘸子一样淋着大雨踱出宫去。
《帝王》片场因为导演临时改变的拍摄流程,韩一正忙得不可开交,许美自然也完全忘记了和蔚蓝约好的事情。
拍戏间隙,韩一瞧了一圈没见着的身影,问身边站着的人:“小金,你今天下午见过苗蔚蓝吗?”
不满韩一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小金,一脸不高兴回答说:“不知道去哪儿野了,一下午都没见到她人。”
小金说完心里是越想越难过,同样都是打工的人,况且他还是比苗蔚蓝来得早,且资历较深的老人。从韩一出道便跟在身边一直到如今这四个年头,没有功劳总有一点点苦劳。一开始盼着新人能分担,现在倒好,没分担他的苦,却让他的地位开始岌岌可危。
望着外面下起的大雨,坐在椅子上的韩一心里莫名烦躁不安,“你给苗蔚蓝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小金掏出手机,看着韩一咕噜说:“老板,我觉得你变了。”
韩一听完转头望向说话的小金,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变得对你更好了是不是!”
“才没有!你现在的眼中就只有苗蔚蓝,哪还有我们的事儿。可她呢,成天啥都不做,你还让她去你房里住。在C市也是,整天舒服的守着屋,回去还得你自己点外卖。都不知道可言姐找她这样的员工干什么?要我是你,老早就把她给解雇了。”小金说完又担心会不会是韩一被苗蔚蓝抓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此要挟,遂接着问他:“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比如不良嗜好或是……?”
“郑小金,我让你打电话给她,你说这些废话是想说明什么!若是觉得在我身边委屈了你,明天我就让崔可言调你去总公司,要是不愿意去,你现在还可以辞职走人!”
被凌厉语气吓坏的小金,这下终于知道平常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能有多吓人。更知道这次不同往常只是玩笑般的威胁,因为说话的韩一已生气到极点。
只是小金拨了四五次的电话再打依旧关机,而刚才发脾气的韩一已前去开工。
现在自己如果主动送上门去,担心会再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小金索性拿着小风扇躲到一边,又惊又怕似的看着韩一。
明清宫里夜幕低垂,雨势虽小了些仍延绵不绝。
蔚蓝好不容易挪到一处能遮风避雨的亭子,准备在石凳上坐下歇会儿再走,但膝盖的伤口疼得她坐也不成站也难受。
手机因进水坏掉,周围黑透更是见不到半个人影,她极力将内心害怕不安的恐惧情绪压下去,开始思考现在该怎样出去。
冰凉后背靠上木头柱子,蔚蓝第一次迫切希望韩一能找她麻烦,说不定因此发现她没在时,还能安排个工作人员出来找一找。
越来越深的夜色夹着滴落水塘中的雨声,身处暗黑的亭子本来就强装淡定的她,现下是愈发害怕得不敢联想之前看过得那些恐怖电影场景。
晚上八点雨未停,但棚里的温度仍居高不下。
韩一重头戏下场,手拿风扇看剧本等着半小时后继续开工。
从别的演员处帮忙回来的许美,此时正拿着手机神情紧张的站在他身后。而刚才一直让打电话找人的小金,此时却已不知去了何处。
韩一抬眼瞧了瞧许美的身后问:“苗蔚蓝没和你一起吗?”
他一直以为她跟着许美!
许美捏紧手机不安的回话说:“她还没有回来吗?我打她电话关机,酒店也没人接,我还以为她在你这儿!”
韩一合紧剧本冷声再问:“所以她到底去了哪儿?”
“蔚蓝,去去了明清宫。本来我是约她一起去的,可老板你让我去给女主演帮忙化妆,所以。”
许美话没说完,便被眼前一阵明黄疾风给推到了椅子上。
回过神,慌张起身忙跑到门口又撞上进门的小金,担忧的情绪再藏不住,“小金哥,蔚蓝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小金一脸茫然地看了眼在他怀里急得抹泪的许美后,环视了一圈休息棚说:“别管那什么怎么办,快告诉我老板去哪儿了?下一场戏就快开拍,导演让我来找他去改一下台词。”
“老板担心蔚蓝的安全,跑出去找她了。”许美想着刚才韩一对她的说话态度,瞬间哭的更大声:“小金哥,我把蔚蓝弄丢了,你说我是不是会被老板给解雇?”
小金这才想起韩一让他不停打电话找的人,忙拉开许美说:“哭什么哭,还不和我一起去找!”
说完话两个人也匆忙投身进雨帘中,前往那夜幕下的明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