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就不劳烦韩老板关心了。”
有些动作是不是做了一次总想再一次?韩一忍住想去理她发丝的冲动,柔声说:“苗蔚蓝,我在试着去了解你,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她依旧冷冷淡淡,“韩一,我现在不想迎接一段突如其来的感情!”
原来她在意得是他突然的表现明显,嘴角重新扬起笑,韩一把温开水递给她,“那我是不是慢慢表明心迹,你就能接受?”
蔚蓝是彻底不懂韩一的想法,毕竟前俩月他们还互相看不顺眼,最近几天也只稍微算得上和平相处,论恋爱,她不免怀疑是不是他另存心思。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蔚蓝自认为没对他做过不妥的举动。
水杯她没接,停在两人中间,韩一只好收回手苦笑说:“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是因为什么。”
那她该怎么回答?是说让他慢慢找,还是直接让他别浪费心思在自己身上?
蔚蓝从没有过这种理不清讲不通的烦闷感觉,她想要的不少,却从不贪心,所以多年的愿望也仅仅是希望一家人快乐在一起足矣。
最后在他接到一通电话出去前,她说:“韩一,无论你怎样想,怎么做,我都没心思奉陪。”
以为明早的太阳升起前,他跟她不用再碰面,可惜她忘了韩一对认定一件事后的执着程度。
不过放松了半个小时,韩一手拿剧本又进来坐在房间窗户边的榻榻米上,盯着她的床单问:“女孩子都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吗?”
想说可以不回答吗?可是她又怕他在“为什么”上产生偏执,一番下来终究是要费唇舌去理清。
无奈妥协,低头瞧了一眼屁股下的小碎花毯,蔚蓝兴致缺缺回:“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么。”
其实她并非喜欢花哨,只是这屋子颜色太过单调,不弄得鲜艳一点,害怕会开始怀疑自己住的是医院而已。
从韩一一进屋就想上厕所的感觉,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要走的意思,憋不住准备起身去厕所却被按住。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她现在要去做的事,怎么能让他帮忙,“韩老板,我要去洗手间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你确定要帮?”
韩一仍担心说:“那我扶你走过去。”
“你看你的剧本,不用管我!”
因为膝盖受伤弯曲伸腿便成了最痛苦的事,蔚蓝磨蹭着在床中央往边上靠,好不容易脚下地,手肘一拐不小心将床头的玻璃杯碰到了地板上。
韩一立马跑到她面前,紧张地拉起她手左看右看,当看到未受伤后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被水烫到、玻璃碎片划到!”
蔚蓝此时一心只想去上厕所,根本没工夫管其他,快速收回韩一握在手里的手后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
而她身后站着的韩一正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被抽掉后手里的失落,他的喜欢是不够明显还是她根本不想发现。
想拉住她问问又放下手劝自己不要太心急,原来喜欢是一件比背剧本和赶通告更头疼的事。
蔚蓝在洗手间顺便洗了个脸出来,结果刚才在屋里看剧本的人已不在。而那床头柜子边上的玻璃渣已被清扫干净,右手边的床头上又重新放了一杯新的水。
关灯躺在床上,闭上眼全是那晚雨夜他抱着她的画面,所以韩一到底是喜欢她什么?
平常最爱教训的他,现在变得不爱说教甚至开始对她温柔体贴。
蔚蓝在床上辗转难眠,状态却比往常失眠更为痛苦,当她好不容易熬到一点睡意,看眼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迷糊着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又听见争吵声。起床随手抓抓头发后拖着鞋,她准备寻着声音去瞧个明白,刚缓慢挪动走到楼道口,就听见有人愤怒的在对韩一发问。
“你的助理呢?让她出来让我给你把把关!”
蔚蓝听到这儿想原路返回,但怕弄出一点动静让楼下说话的人发现,犹豫一秒后还是决定躲在转角处等会儿再说。
后来回到房间,蔚蓝觉得自己那个想法多此一举,不过短短几步路就算回去也不会弄出什么动静,左不过是她好奇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而已。
已半年没来过品尚的郁莲秀此时坐在沙发上,过了五十的年纪保养得宜竟看不出丝苍老憔悴。
乌黑头发扎进镶满碎钻的发卡里,唇上涂着艳丽的桃红,眉眼弯弯似笑非笑望着身前站着的人,把手放在膝盖上,缓了缓语气继续说:“当初你要去拍戏,我和你父亲是从廷议那里得知。当时母亲想,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考虑,我不该再参入自己意愿,所以放任你。后来你办了公司依旧没和家里人商量,我和你父亲是在半年后才知道,我们也没和你说过些什么。到去年,你说要搬出来住,我给你父亲打电话,他说你开心就好,我便想着把家里的阿姨带过来,至少屋里有人收拾。可你呢?宁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不愿答应我的要求,韩一,你到底要和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韩一听她说完,在身前的沙发坐下,苦笑着望向对面依旧高高在上毫无亲近感的母亲说:“我没有和您置气,不管您信不信。”
“不是说讨厌与别人共处一室吗?不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进出吗?韩一,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优秀助理,能让你拒绝我选了她!”
越说越气愤的郁莲秀说着准备起身上楼,韩一急忙上前拉住她,“母亲,您许久不来,一来就兴师问罪,您到底还想我避到多远,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开门便是责备而无一句嘘寒问暖的话。”
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的儿子,郁莲秀反拉住韩一的手苦楚说:“原以为你出来住只是为了方便,不曾想却是为了避开我。不妨你再说一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变成如今这样?”
“您知道的不是吗!其实我更想问问母亲,我得不到您一点点关心到底是因为做错什么?如果我是孤儿是个私生子您对我的一切还能想明白,可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我父亲也那么爱您!从小到大我想了很多可能,唯一能说服我自己的便是您不喜欢孩子不喜欢我。所以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生下我?为什么!”
郁莲秀身旁的阿姨听完忙拉住韩一劝解说:“太太怎么会不喜欢小先生,小时候抱在手上您外公要抱去,她都舍不得放手。”
现在还扯以前是不是太悲哀,若真如阿姨所说抱着不肯撒手,那为何成长的记忆里没有一次被她抱过的印记。
自欺欺人是小时候最爱做的事,现在他不愿做更不想做。
韩一松开放在手臂上阿姨拉着的手冷声说:“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好,待会儿小金会来,母亲,您该回家去了。”
转身上楼,刚走两步又听得她说:“韩一,母亲承认对你照顾关怀得不够,但你不能否认家人对你的爱。”
爱,既简单又复杂的文字在他心中却不仅仅是一个字,它是人和人情感的表达,传递的一种方式,它对他而言很奢侈。
没有过的感受,说出来这个字是什么心情?韩一在想,或许就如他说台词一样顺口吧!
笑容在脸上愈发肆意,他转头望着那说话的人,“谢母亲爱我。”
一步台阶便是一件心事,年少那段孤单热闹的岁月不会烟消云散,但不愿再记起一遍。
楼梯走得格外漫长,以至于那愤怒的关门声听得一清二楚。
表现得不在乎真能不在乎吗?
他是演员能演,可心里的痛又该怎样掩饰过去,那么多年的演艺生涯在这件事上依旧没帮上忙。
韩一刚走上楼道口,便看见手忙脚乱准备回房的她。
收回放她身上的视线继续往前走,手却被昨晚那瞬间抽走的温暖包围。回头望着她,很想抱一下,他也那么做了。
韩一俯身轻轻把蔚蓝拥进怀里,笑着说:“别可怜我好不好?”
鼻尖那好闻的木质香为什么有让人想掉泪的冲动?
蔚蓝努力装作无事发生过般回抱住他,“韩一,我不会可怜你,因为我比你更可怜。”
她是孤儿,这一点确实比他可怜,不是吗?只是养父母并没有吝啬对她的爱,若真论起来又算不得。
想东想西之后脑子乱七八糟,谁知他居然趁机得寸进尺贴紧她耳边,再问:“为什么你更可怜?”
蔚蓝偏了下头,不客气回他一句:“我欠了一个人东西,买不到赔不上,无计可施的时候和可怜的感觉相比较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我不让你赔,会走吗?”用一盘子换一辈子是不是太贪心。
“你上次问过我了,韩老板。”她喜欢肯定,并不希望一而再,再而三听到那个没实质意义的假设问句,“不赔,我走。要赔,我无话可说。”
“你的答案从不给人期待,但我却期望自己在你那儿能被特别对待!”
蔚蓝叹了口气,为此刻这不合时宜的别扭拥抱,“韩一,我想我并没有对你有过别的暗示,更没有做些奇怪行为让你误会。如果你还想我继续留在品尚做你助理,请变回原来的你好吗?”
“老板,早餐给你带来了,起床了吗?”
听得楼下小金的声音,蔚蓝对抱着自己仍不愿松手的人问:“你想我当着他的面,推开你吗?”
禁锢松开,他苦楚说:“苗蔚蓝,我可以等,不管多久。”
等不等,是他的事,“早饭你们慢慢吃,我就不下去破坏气氛了。”
门被关上,不一会儿小金跑了上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此刻的失落表情。
没看见也好,不然还得找个理由去解释,“小金,等几分钟后你把早餐给苗蔚蓝端上来吧。”
“她脚是受伤了,又没废,为什么要我端上来?”小金看着说完就下楼去的人,“老板,今天没安排行程,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背靠着门,蔚蓝听到韩一下楼的时候,全身的紧绷感终于卸下。
她是在怕他吗?可是怕一个人又怎会在刚才那状况下,回抱住他?
问题没想明白,倒是听见用力敲门的声音,“苗蔚蓝,早餐替你准备好了,赶紧下楼!”
语气是不情不愿,蔚蓝想象着说这话人的表情,该是相当难看。
她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小金?
“金助理,我不饿,你和韩老板先吃,不用管我。”
小金站在苗蔚蓝卧室门口,恨不得直接踹一脚进去,问她:“你真的不吃?”结果里面直接没了回音,把他气得半死,“一个助理端着老板的架子,苗蔚蓝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