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失眠睡不着的缘故,蔚蓝一直半梦半醒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
当她睁眼起床时,身边躺着的徐鸢已经不在,想来是去了楼下。
蔚蓝换身衣服也拖着脚下去,准备吃完早饭后和徐鸢一起去医院复查,但是当她看到本该在薛城拍戏的人,此刻居然站在餐桌前双手笨拙地削果皮时,有点惊讶。
“你这个时间怎么在家?”蔚蓝环视了整个餐厅都没见到徐鸢的身影,又问韩一:“我妹妹呢?”
她说的是家,而不是同以往那样称呼这里为品尚,韩一听了很高兴,连果子削得皮都变薄了一些。
“徐鸢说白廷议追她回去,走了。”韩一把手里削好的凹凸不平的果子,放盘子里手法生疏地开始切块,“面条我煮得不行,等会儿去外面吃,吃完我带你去医院。”
先不去想白廷议会要求徐鸢回去的可能性,单论他要带她去医院这件事,开得是国际玩笑还是希望她被各大媒体刨根问底后乱写?
因跟着他四处跑行程的缘故,担惊受怕着哪天万一也被有心曲解的人乱议论让远在D市的亲人徒增不安,现在去公共场合她都口罩不离脸,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一个人可以打车去,韩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蔚蓝说完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想着那一刀比一刀用力,切得方向越来越不准的惊心手法,唯恐下一秒他再把手割伤。
走回韩一身边,手还没伸过去,她想到的坏结果已经发生。
鲜红血液顺着食指滑落滴在白色盘子里,而受伤的人还傻愣地盯着她置之不理。
“韩一,我最近被你弄得很烦,你知道不知道!”
生气是真生气,担心也是真的担心,哪怕只是一个小伤口,但种种因果皆因她而起。
将他受伤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然后扯一张纸巾轻轻拭去血迹,整个过程极致温柔。韩一看着眼前低头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人,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去替她把耳边散开的发,理到耳后。
结果她抬起头皱着眉问他:“你在干什么?你扰乱我了!”
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是想干什么呢?扰乱,何不再乱一点。
韩一想着想着突然伸手用力把她揽进怀里,下一瞬,他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
许是因为她惊慌失措张了嘴,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满足此刻简单的触碰,舌头滑进口腔,尝到一点冰凉的牙膏味道,但是浑身的血液却为此沸腾。
一番唇舌纠缠结束后,他将她抱紧在怀里,语气近乎乞求的说:“苗蔚蓝,恨我吧!因为我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你的心中位置空出一点点给我。”
如果按之前的计划,慢慢让她看到他的好,恐怕他要等一辈子。甚至他也以为自己可以,但是却不知,一个人在喜欢上另一个人时,会失去原则。
“恨你?”蔚蓝忍着颤抖,语气无所谓地失笑说:“韩一,我连恨你都懒得花精力,所以请你别再给我告你X骚扰的机会。”
喜欢,竟是骚扰吗?
韩一的心像被刀狠狠戳了一下,疼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苗蔚蓝,我只是爱上你了,我只是变得贪心想要更多!”
原来拥抱真得会像枷锁,挣不脱逃不掉。现在好想买张机票立刻飞回D市,从此再不遇见他,可是徐鸢不会走,可是她还欠一个人东西。
“那你要怎样才能放弃?”蔚蓝放下挣开他的手,任他紧紧抱住,“韩一,只要你说,我便会改。”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好不容易靠近她,怎能半途而废。
韩一摇着头将她抱得更紧,“不能了,无论你是恨我厌恶我,都不能变了。”
蔚蓝想:感情的事真让人浑身发疼。
“你随便吧!我约了医生,如果你不放手,时间可能要排到下午去了。”
韩一松开了手,不过要求陪她一起,蔚蓝终于忍不住冲他发了脾气:“你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你去纯粹是给我找麻烦!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
没曾想这顿火气还真把韩一甩在了品尚。
坐在出租车上,蔚蓝深深地松了口气,然后她对司机报了另一个地方:“师傅,我不去崧京医院,请带我到城北的天音桥。”
“姑娘,那儿片可没什么别的医院。”接着,司机笑呵呵地对她建议:“崧京医院可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大医院,你的腿去那儿瞧,说不定还能少花些冤枉钱。”
她的腿只是皮外伤,去医院也无非是看看有无发炎的症状,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心理有了问题,必须在此之前先找个离韩一远一点的地方透透气。
天音桥一处商场内的休息区域,蔚蓝把刚接到的推销广告垫在了椅子上,等坐下后将吸管插在了一杯牛奶里,开始享受迟到的早餐。
临近中午,室外的太阳光强烈,坐得越久脚越不想动,直到一通电话铃声响起,蔚蓝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快坐了半个小时。
以为是谁,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韩一,她直接将手机按成了静音,放边上不管。
不过一分钟消停,手机再次闪了闪,打电话的人开始给她发微信。
“你没去医院,你现在在哪儿?”
他也去了崧京医院?难道他还有跟踪人的怪癖?蔚蓝看了眼后,气得直接将手机塞进了包里。
又坐了十分钟,她决定先去找个面食店补充点体力,不然回到品尚怎有力气同他讲道理。
三楼的一家小食店,蔚蓝坐在餐位上拿出手机扫码点餐,结果显示屏上全是韩一发得信息,就在前一分钟还威胁她说:“你再不回我,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你。”
往左划过,她点开扫一扫,完成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不过等餐的工夫,她便听到商场里的广播开始播报寻人启事:“身穿黑色长裙坐米线店等餐的苗小姐,你男朋友韩先生正在负一楼停车场,他说要是吃完后还不去找她,他会亲自上来接你。”
男朋友!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简直是神经病!”蔚蓝说着把手机用力往包里塞,也在这时听到隔壁桌一对夫妻的谈话声。
“黑色长裙,米线店,老公你说是不是她?”
那男的听完后还推了推眼镜看向蔚蓝,说:“应该是吧!”
接着进来点餐的人,都将视线在她身上来回审视,像在动物园看珍惜动物那样。
午饭最终是以原封不动收场,但是蔚蓝从店里出来后没去找他,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崧京医院。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刚才的丢人事件,她给肇事者打了通电话,“韩一,你回薛城拍戏吧,等腿伤好的那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下午两点半,处理掉腿上的纱布再去取了点消炎后,蔚蓝回了品尚,当她开门进屋时他已经不在。
何为满意,其实她只是找了一个暂时躲他的借口。
好在韩一离开后,没发短信没打电话给她,因此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这天中午,吃过饭蔚蓝正收拾厨房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韩一的母亲郁莲秀。
蔚蓝其实与郁莲秀在外面有凑巧碰过一面,不过那次她并没有上前去打声招呼。
端庄有气质,单从外貌来说,眼前的人比老苗看着还显年轻。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披散乱蓬蓬的头发,蔚蓝这次礼貌地主动招呼了她:“阿姨,这时候您怎么过来了?”
“我和你不熟,更不是你的什么亲戚,我觉得你称呼我一声韩夫人,听着或许更合衬些。”郁莲秀看了她一眼,脱掉鞋子便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又下来在客厅坐下。
“苗小姐,我今天来是有话想对你说。”
除了有点目中无人,貌似还不喜欢她外,郁莲秀的眼神里似乎还对她存了些恨。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跟眼前的人有过半点多余接触,更别提对郁莲秀做了不该做的事。蔚蓝在回忆了一番上次擦肩而过的记忆后,继续礼貌说道:“要不我先去给您泡一杯茶,慢慢说。”
郁莲秀对着要走的人冷声叫住:“苗小姐,喝什么便不麻烦你了,我只是路过上来看一下,和你说两句就走。”
一个人的高冷不是没理由,看着郁莲秀,蔚蓝脑海里竟出现了韩一的那副冷峻模样。
“韩夫人您有话直说,我洗耳恭听。”说这话的时候,蔚蓝收回了脸上先前带着的礼貌微笑。
郁莲秀把腿换了一边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倒也很直接,“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了我儿子家,也不管我儿子究竟有多喜欢你,但是小心思终归是心思,聪明的人都该知进退,而不是最后闹得大家不欢而散。你觉得我说得对吗,苗小姐?”
蔚蓝假装不明,冷笑着,“韩夫人的话不妨说得更简单通俗一点比较好,毕竟我只是个做助理的,理解能力上可能达不到您的要求。”
“我希望你从这里搬出去,当然最好是离开C市。”郁莲秀接着又说:“条件你随便开,我都答应你。”
母子俩都喜欢随便答应别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更会让人有恃无恐吗?
虽然蔚蓝想离开品尚,连做梦都想回D市,但走不走是她跟韩一之间的事,与郁莲秀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