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誓

上官风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出于强烈的求生欲,他立时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求饶的神情,快速地说道:“哎呀呀,对不住,是我错了,妹妹莫要生气。下回若是有人要与我打架,就算是被打残打死了,我都绝不还手,真的!那啥……这次……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真是被那混球气疯了,才会得一时激愤忘记了。”
上官玉眉头一挑,问道:“打残打死都不还手?”
坏了!上官风心道,他马上更正道:“不,不,不,若是有人要与我打架,我定然谨遵妹妹说的那个撕不过三。”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我对天发誓!”
上官玉看着上官风那故意藏起来的大拇指,缓缓地说道:“人家发誓用一只手,哥哥倒是有意思,竟拿这四根指头来发誓?你这是觉着我好糊弄了?”
上官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将手往背后一塞,讪笑道:“那不能,怎能糊弄妹妹,哪怕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我这,我这不是为了表表决心么?妹妹就信我这一回可好?”
上官玉不答,只是看着上官风这一身凄凄惨惨的模样,又见他对着自己笑得像个大傻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上官风虽说多数时候不怎么听她的话,但最起码在打架这事上的确是有把她说的“撕不过三”听进去的。上官玉暗暗想着。
当然,上官风这中二少年在外头玩耍时,那打架的事也不是没有,事后她都派人去探听过因由,基本上都不是上官风起的头。这么算起来,他也不算是故意与人打架。
上官风一脸期待地看着上官玉,小心翼翼地问道:“妹妹,这是原谅我了吧?那……”他错了搓手,“你能不能派几个打架厉害的,身手好的……”
上官玉不语。
上官风眼巴巴地看着她,等了一小会儿,迟疑地问道:“妹妹这是……还不原谅我?”
“你这般担心我不原谅你,不过是因了要人手去打架罢了,”上官玉轻嗤一声,“你且听好了,人呢我是不会给你调遣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她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春花,“春花,送大少爷回去。”
春花应声,朝着上官风走了几步,屈膝行礼,柔声道:“大少爷。”
“妹妹,妹妹,我真真不是为了寻仇,我这是为了咱们安国公府,才会找你来要人的,”上官风急了,他露出“你误会我了”的神色,“真的,我对天发誓!”说着,又要把手举起来。
上官玉听见发誓这个词语便有些头痛,她伸手扶额按压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找我要人手,是为了找回咱们安国公府的面子?”
上官风如同捣蒜一般拼命点头,说道:“我当然是为了咱们府上,你不晓得……”
“那你就不用再说下去了。”上官玉打断了上官风的话语,委婉地说道:“哥哥还是早些回去洗漱一番,莫要误了给娘请安的时辰。”
上官风一噎,瞪着上官玉说不出话来,他那满肚子的面子论,还没说出口就这样胎死腹中。
上官玉用力摁了摁额角,缓缓地放下手来,见上官风那憋屈的脸孔,问道:“怎地,难道你要这个鬼样子去见娘?”
“怎么可能,自然不会。”上官风小声地嘟囔道:“我又不傻……”
上官玉点点头,说道:“春花,你送大少爷回逐岚轩去,也莫要急着回来,替我盯着他院里的人伺候大少爷收拾干净了,你再跟着他去青松院。”
春花点头道:“是,奴婢晓得了。”
上官风默默地看着上官玉吩咐着,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上官玉这边吩咐完了,转眼看向上官风,却见他撇了撇嘴角,闷闷不乐地垂下眼去,她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与人打架,可受了伤?”
然而,上官风却是不答。
上官玉微微皱眉,问道:“怎地?为何不答。”
这倒是冤枉了上官风,她问这话时,他正楞楞地盯着床榻边沿的木质纹路,心里默默想着,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上官玉是肯定不会给他人手了,那么,报仇的事还是另寻他路。
“哥哥?”上官玉提了些许声音叫道。
“啊?”上官风猛地回神,茫然地抬眼朝上官玉看去,便点头道:“我晓得了晓得了,你莫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回去。”说完起身就走。
上官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着上官风气呼呼地站起身走了,她看了一眼春花,说道:“还不快快跟上去?”
春花匆忙地说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送大少爷。”说完,便急急地跟了出去。
上官玉坐在床上望着春花追出去后,疲累地长叹了一声,对着默默立在卧房门外的秋月道:“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漱。”
“是!”秋月小声应道,转身出去。
屋内只剩了上官玉,她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纱织床帘看了许久,心头涌上了深深的丧气之感。
自家纨绔老爹要给她比武招亲,纨绔哥哥要她给人手去报仇,放眼全京城这种事情谁家能有?只他们安国公府独有。
掌管安国公府这么多年,她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没办法转变他们,于是,她只能适应他们。
但,心中的失落总会在无人时冒出来。
上官玉闭了闭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声自语道:“罢了。”
何必这样,他们又不是什么奸人恶人,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过是有些纨绔有些不着调罢了。是她苛求了。上官玉心说,仔细想想,从她穿越到这个异世之后,睁开眼就与他们成了家人,他们是她在这陌生时空里最最亲的人。
一个爹爹,一个哥哥,哪怕再不靠谱,却从未有半点对她不好。平日里,哪怕她生气用手段整治他们,他们笑嘻嘻地受着,偶尔抱怨几句。上官风是这样,她那纨绔爹爹也是这样。
这许多年都过来了,她总不能只因了一时想不开而泄气。这日子总得过下去,无论自家老爹,哥哥闯了什么样的祸,出了什么样的幺蛾子,就像从前那样,一件件慢慢地解决便是了。
比武招亲?既然纨绔老爹坚持要办,那她就想办法让他搞不成就是了,又不是多难。
上官玉想到这里,骤然睁开双眼,看到秋月正蹑手蹑脚地将铜盆往盆架子上摆,便伸手撩开床帘,道:“秋月,你给我去逐岚轩走一趟。”
秋月以为上官玉闭眼睡着了,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来对着上官玉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上官玉继续说道:“你让春花不用得盯牢大少爷洗漱,赶紧给我回来,我有事要她去做。”
秋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姑娘。”
“怎么了?”上官玉问道。
“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奴婢……奴婢也能效劳。”秋月捏着衣角说道。“春花姐姐能做的,奴婢也会的。”
上官玉看着自家这个小丫鬟,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晓得了,只是我这会儿要春花做的事,你插不上手,赶紧去把春花叫回来。”
“是!”秋月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说道:“奴婢这就去找春花姐姐。”
上官玉嗯了一声,站起身朝着木盆架子走去。
不多时,春花便与秋月一道回了湘竹院。
恰好这时上官玉也洗漱好了,她正换着衣裳,见春花进来,就说道:“你回来时,上官风那头可是好生洗漱了?”
春花笑着走到上官玉身旁,接过她手里的莲花云卷纹的缂丝腰带,一边帮着她穿上一边答道:“奴婢回来时,大少爷正在洗呢,我叮嘱了小五了,待得大少爷去青松院请安,定然不会教夫人看出一点端倪。”
上官玉满意地点点头,她摸了摸春花替她系上的腰带,说道:“辛苦你了。”
春花摇头,说道:“姑娘言重了,这是奴婢的本分。”
上官玉嗯了一声,说道:“我手里头只你一个伶俐的,便只能拿你一个当十个用了。”
春花笑道:“姑娘这是在夸奴婢呢,听得奴婢怪不好意思的。”
“也不是夸你,只是有些抱歉罢了。”上官玉淡淡地说道,在妆台前坐下。
春花跟着上官玉走过去后,伸手刚要去拾镜台下头摆着的木梳,不料却被上官玉按住了手,她讶然地问道:“姑娘?”
“不用你来梳头,我要你回来可不做这个的。”上官玉抬眼看着春花,“你给我去一趟府外。”
春花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收回手,将双手垂在身侧,正色地说道:“是。”
上官玉缓缓地说道:“我想了一想,究竟谁给咱们家国公爷想的比武招亲,那并不是最最紧要的事,纵然晓得了也没的什么用。”
春花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姑娘要奴婢出府去,是要如何呢?”
上官玉嘴角微微一勾,从妆奁中拿出一块雕着玉牌出来,那玉牌一面雕刻着上官二字,一面雕刻着竹子,她将玉牌递给春花,说道:“你拿着这个去寻咱们家茶楼的吴掌柜,让他把茶楼给我关了,告诉吴掌柜,关了茶楼后,除非我发话,否则谁也别想再打开。”
春花伸手接过了玉牌,抬眼看着上官玉,疑惑地说道:“关茶楼?可那茶楼生意……”
“这你别管。”上官玉露出一抹浅笑来,她说道:“对了,你让管家给你派两个小子跟你一道去。”
春花心里有些忐忑,见上官玉这般坚决的态度,想来是不会改主意了,便对着她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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