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解药

桑羽终于等来了消息。
鸾倾宫主端坐贵妃榻上,一如既往的妩媚而威严。
“找到这来,费了不少心思吧。”
“是。”桑羽站在那里,神色疲软。
鸾倾宫主一挥衣袖:“你是弃闻桑篱的女儿吧。”
桑羽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看你的衣服,看你的气派。”鸾倾宫主盈盈一笑,“听说你找遍了狐族,才找到我这来。真是,唉,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到我这来呢?”
“你知道怎么回事?”桑羽眼中闪烁着炽火。
“你哥哥,在我这求了忠契丸,想替你绑住你心上人的心。”鸾倾宫主伸出手来,将自己鲜红的长指甲一个一个看了一遍,模样甚是漫不经心。
桑羽震惊地往后退了退,细想半晌,方道:“你骗了我哥哥,不可能,慑华兄分明对我一丝情意都没有。”
鸾倾宫主收起手,笑道:“我没有骗他什么,是他自己说已经清楚了忠契丸是什么的,急急匆匆就要了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桑羽瞪着眼:“你……你说清楚。”
“罢了。”鸾倾宫主一步一步走下来,双腿如玉般莹洁,倒是把那袭拖地红裙衬得越发鲜艳妩媚,“你哥哥许是听了哪个人一知半解的胡诌,才匆匆讨了药就走了。既然药是我给的,我自然得负点责任。实话告诉你,忠契丸是在男女双方相爱的情况下,为了防止日后对方移情别恋才给吃的。他爱你吗?”
鸾倾宫主的手在桑羽脸上轻轻划过,明明很柔和,桑羽却觉得宛如刀割。
“他不爱我。”
“所以,这个药根本不能给他吃。”鸾倾宫主一甩袖,回到榻上,神色凌厉起来,“你们这群小儿女,眼里就只有儿女情长吗?得不到就松手,我就不信一个人当真能钟情至此,世间值得爱的那么多,何必呢?不过是感动自己罢了。”
桑羽神色呆滞,慢慢蹲到了地上,抱着脑袋,看起来很压抑。
鸾倾宫主命人将她扶起,对她说:“你爱他?”
桑羽依旧捂着脑袋,紧闭着眼,拼命阻碍着眼泪,很是落魄地摇摇头。
“你不爱他?”鸾倾宫主笑了,“那就是你哥哥自作主张乱点鸳鸯喽?”
桑羽摇摇头。
鸾倾宫主挑起眉毛,疑惑道:“丫头,你这是何意?”
桑羽没有回答,只静默了一会,放下手臂,擦掉眼泪,红着眼问她:“敢问宫主,有何解药?”
“解药?”鸾倾宫主看了看身边的大丫鬟,两个人神色都颇为同情,“没有。”
“有的!”桑羽一把抓住鸾倾宫主的胳膊,“宫主一定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
“宫主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姑娘,你还是回去吧。”大丫鬟劝道,“宫主心善,若是有,怎会不给。”
“我不信。”桑羽咬着牙,板起了脸,十分倔强,“宫主若不给,我就绝不离开。”
“你不离开?”鸾倾宫主一笑,“不离开是想给我做小丫头吗?我无子女,你想在我膝下尽孝?”
“宫主……”桑羽难得的满眼乞求。
鸾倾宫主面色一敛:“罢了,我也不赶你,你现在不走,等他死的那天,你就会走了。”
桑羽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我说他活不了多久了。”鸾倾宫主抿了一口茶,“不爱你的人吃对你的忠契丸,他的身体会从心开始,一点一点被腐蚀掉。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我就不信到时候你还不走。”
“妖女!”桑羽大怒,傲芸鞭横空劈下,被鸾倾宫主一握,把她揪了过来。
“小丫头,本宫并非普通妖族,你想在我这胡闹,你还没有那个资本。”鸾倾宫主抚了抚桑羽的脸,挑起眉毛,凤目渐凛,“你方才是在骂我?”
桑羽脸上怒气未消,咬牙切齿道:“妖女,把解药给我!”
鸾倾宫主本欲怒斥,忽而缓和了面容,脸上一抹嘲弄之意:“妖女?本宫本来就是妖族,本来就是妖女,怎么?你觉得这算骂人的话?本宫不这么觉得。”
桑羽的眼神一点一点软了下来,她顺着鸾倾宫主松开的手瘫坐到地上,望着地面,发了一会呆,再抬起头时,已是一副屈服的模样。
“宫主,我求你,把解药给我。”
鸾倾宫主看着她,眼神从漠然到悲悯。
“你是叫桑羽吧。”
桑羽一愣,点了点头。
“我早听闻你的大名,传闻中的你,和今日的你,可不大一样啊。”鸾倾宫主替她擦去了眼泪,“用情不要太深,尤其是用在不爱你的人身上,这叫自轻自贱。”
桑羽没有吭声,只动了动嘴唇。
鸾倾宫主继续说道:“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就算为他去死,又能怎么样呢?你死了,他发现自己爱上你了,可是你们还能在一起吗?或者,你死了,他顶多对你抱有一点愧疚,你很缺这点愧疚吗?丫头,你听我一句劝,这世间痴男怨女我见多了,单方面付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你快快收回心思吧!”
桑羽垂下头,许久,她说:“宫主,我要解药。”
“丫头……”
“我要救他,请宫主开条件吧。”
鸾倾宫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啊……那忠契丸里有你哥哥的血和你的生辰八字,解药只能是你。”
“是我?”桑羽抬起头。
“对。”鸾倾宫主看着洞口外面,地面上绵绵地渡上了一层阳光,“解药就是你,他活,你就得死。”
桑羽慢慢站起身来,鸾倾宫主转过头:“丫头,你怕吗?你觉得值吗?”
时间过了很久,外面雪好像化了,天好像黑了,风轻轻吹,笑面虎一般刺骨。
“也许不值,但我不怕。”
“若你死了他也无动于衷呢?”
桑羽的目光垂下去,忽而一笑:“他本就该好好活着,他若死了,便是我欠了他一条命,我死,那是本就该做的赎罪。我哥哥造的孽,可他也是为了我,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替他还。”
鸾倾宫主眼睛里的威仪与沉冷和她的妩媚扮相相撞,有种冰火两重可触却不可及的美。
她说:“你是在找借口,你爱他,你还是忍不住去做一个义无反顾的傻瓜。”
桑皎锁骨上的紫晶一刺一刺地凉着,她把紫晶摘下,握在手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峙宇,我要去找我姐姐。”
前几日他们两个去一个村里降服了几个兴风作浪的妖邪,那个村村民为表感谢送了他们一匹千里马,竹瞰刚刚喂完马,正打算把它卖掉。
“我们不是要去找许择木吗?”
“姐姐那边好像出了事。”
竹瞰说:“有没有感应到在哪?我们马上去。”
桑皎摇摇头:“还没有。”
汜南有一人家的女儿负气投水,城中人说她死后阴魂不散,半夜经常在屋里看到她,整个汜南人心惶惶,竹瞻受邀前去镇魂,桑羽第一时间跟了过去。
“你有你自己的事情。”竹瞻说道,“你从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心系天下,四处驱邪除祟,不似现在……”
桑羽憔悴了许多,说话也没有往日神采,却忽有一种看破红尘云淡风轻的意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最近很闲,我陪你一起,算给自己找个事做吧。”
“你怎么会闲……”
“慑华兄!”桑羽打断了他,冲他一笑,“你知不知道栗子糕,我小时候很爱吃。”
竹瞻怔在那里,不解其意。
桑羽也没介意,只继续说道:“马上我们要路过的那条街,有卖栗子糕的,你能陪我一起去买吗?天冷了,吃又热又甜的栗子糕,很暖。”
竹瞻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答应了。
雪一直下,有人冲你笑的时候,雪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许棠说:“前面的,回头!”
竹眠穿着那件墨蓝大氅,束着墨蓝发带,在漫天大雪中,回眸看向许棠。
许棠手里抱着一个大雪球,冲他咯咯咯直笑,竹眠不解,却也扬起了嘴角。
“本来是想团个雪球砸你的,怎奈君雪地回眸实在太美,叫我不忍心打乱。”
竹眠垂下眸子,浅笑安然,淡淡转过身:“走。”
“好嘞!走起!”许棠捧着那个雪球,踩着竹眠的脚印,“看我手中的球,好圆,太圆了,圆得我都舍不得扔。”
竹眠没有回头,只传来一句:“原是因为球。”
许棠一懵,随即跳着过去,侃道:“可栖哥哥这是连雪球的醋都吃?”
竹眠睨了他一眼,匿笑一下,悠然走开了。
“竹眠!”走到一个斜坡时,许棠在后面兴高采烈一声喊,竹眠又回过头。
“竹眠,这有个木板!”许棠把那块木板挟过来,放到竹眠脚下。
“干什么?”竹眠低头看向那块木板,十分不解。
“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来,咱俩坐这上头,滑下去,这坡不陡不缓,还长,太适合玩这个了。”
许棠说罢就来拉竹眠,竹眠轻轻挣开了他:“幼稚。”
“哪里幼稚了?”许棠干脆卖起萌来,抱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摆,“老夫聊发少年狂嘛!来来来,你坐前面,我抱着你。”
竹眠站在那未动。
“不可栖哥哥~”
“你坐前面。”
作者有话说
    滑雪这个现编的,没想到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我小时候在村里待过一段时间,我们学校对面有个山坡,我们平时赶集都会从山上走过,有时候放学会跟小伙伴一起去那边,从坡上滑下来,蹭一裤子草汁回家洗都洗不掉。记忆不是很清晰了,我还记得高中时候我和朋友去公园玩,公园里也有小山坡,我从那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滑下来的时候就没有我记忆中那么顺溜,估计是年纪大了,沉了吧。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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