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刺

“对,始宗神兽。”族长点点头,“但是无人知道元尊的神踪,也无人知道他现今怎样。”
“既然不知,那就慢慢找。”许棠站起来,“晚辈还有一事相问。”
“何事?”
“晚辈乃重生之人,重生之后不知是何原因,竟能探出与天脉相关的死者生前的某些事情,暂且不提那些事是否与天脉有关,为何晚辈能拥有这个能力呢?”
族长略做沉思:“人死后,无识的魄游荡在幽冥界,怕投胎时与魂匹配有误,所以有关人生前的事迹都保存在无恨海中,魂魄合一去投胎时,会过一遍无恨海,检查一下是否有误。所以,你当年在幽冥界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泡在无恨海里,你身上的天脉吸引了有关自己的记忆,只要接触到生主,就会想起来那些事情。”
提到无恨海,许棠和竹眠脸色皆十分微妙地变了变。
“如今,我们……还是得去弃闻一探究竟。”沉默半晌,许棠开了口,竹眠在后面“嗯”了一声。
空山再一次挂起了大红灯笼,铺天盖地,喜气洋洋。
陆白石皱皱眉:“望之甚俗。”
宋夫人终于生了,据说差点难产,折腾了一天孩子才出来,是对龙凤胎。
各大门派前来贺喜的一直排到了门外,数不尽的礼物从陆白石面前端过抬过,陆白石想起宋落松,不知为什么,一阵同情,默默叹了口气。
弃闻的人没来,竹瞻也没来,郎溪只来了竹眺和旧桃,宋夫人喜得合不拢嘴,倒也没管太多,谁来都只道声好,眼睛只在一双儿女上。
“公子,我来,好像不大合适。”旧桃本就不好意思过来,方才随竹眺来拜见宋夫人的时候,宋夫人看都没看他们,只笑着说声辛苦就过去了,旧桃心里自然是有些揣测。
“没有,你是我……你是我郎溪的人,怎会不合适。”竹眺一如既往的温和。
尽管有竹眺在前面撑着,旧桃一路上依旧不敢抬眼,走得小心翼翼,不知到了哪里的时候,听见几个姑娘啾唧道:“那个宋大公子怎么回事,与他说一句话,得愣上半日才回一句。”
“别是家里添了喜事,高兴坏了吧!”
“怎么可能,他那样子哪点像高兴?别忘了,他不是宋夫人亲生的儿子。”
“他不是宋夫人亲生的儿子吗?”
“不是啊!宋公子和宋小姐若是嫡出,那宋夫人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生孩子吗?宋道主至于摆这么大阵仗吗?”
“哎哟,我印象里一直都以为是亲母子。”
“不过话说回来,宋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估计是太难过了吧。”
“我怎么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倒像是痴呆?”一个声音突然插进去。
“这可别胡说八道,传出去辱了人家门风,叫人知道了,我们可就摊上事了。”其他几个小姐妹慌忙一片嘘声。
旧桃抬起眼看了看她们几个,刚刚仙资玉骨,冰清玉洁,再想想自己,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了。
“仔细路。”
竹眺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旧桃一惊,这才发现脚下有个台阶。
“不必总低着头。”竹眺怜爱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头低久了,会晕。”
旧桃脸一红,“嗯”了一声,随着竹眺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陆白石悄悄问石岭屹:“舅舅,你看宋灵柏那个样子,是否像中毒?”
石岭屹压低了嗓音:“说实话,我早就这样觉得了。”
“舅舅以为,是什么毒?”
“没去诊断,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这宋落松行为举止如此反常,空山上下却一如往常,丝毫没有什么求医问药的风声传出来,宋道主和宋夫人也是只顾着新出生的小儿女,所以……”石岭屹伏到陆白石耳边,“这毒八成是宋夫人那边下的,宋道主盼嫡子盼了这么多年,估计也由着她去了。唉,真是可怜人,灵柏这孩子,对宋夫人一向孝顺,从前宋夫人生病,还亲来我们家抓药,没想到宋夫人这般狠心,为了自己的孩子,连往日情分都不顾了。”
“宋夫人从前,可一向都是贤良淑德的模样啊!”陆白石慨叹道。
“倒也不能说她从前是装的,只能说人是会变的。”石岭屹也叹了口气,“走吧,别人家家事,咱们也管不着,只能可怜他两下罢了。”
“舅舅。”陆白石拉住了石岭屹,“要不,你去看看他,瞧瞧是什么毒,有没有药可解。”
石岭屹忙把衣服拽出来整理好:“你可别坑舅舅,你舅舅是卖药的,不是行医的。”
“可您不也精通药理,是什么毒症应该能看出个大概吧。”
“别把舅舅往火坑里推,再说一遍,人家的家事咱们外人别插手,否则连累的不止石堰阁,还有杳鹤!你也不怕你父亲迁怒于你!”石岭屹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反方向拉。
陆白石看着宋落松一脸呆像地在那里整理东西,心里一阵阵寒凉。
桑皎因着桑羽的死,郁郁寡欢了很久,竹瞰虽也难过,但为了孩子,还是努力逗桑皎开心。
“近日天气转好了。”竹瞰端来一碗燕窝,“来,吃一碗,吃这个对孩子好。”
桑皎怏怏不乐地吃下了那碗燕窝,竹瞰给她擦了擦嘴,放下碗,道:“温悦,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桑皎也明白他的苦心,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竹瞰提了提精神,想了一想,说了一个笑话。
从前有个陆某,机智善谈。
邻家有一妇人,不苟言笑。
朋友对陆某说:“你若能说一字,逗此妇人发笑;再说一字,令此妇人骂街,我就请你吃饭。”
陆某当即答应,于是二人同去找那妇人。
妇人正站在门口,门外还有只狗。
陆某急走几步,来到狗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喊道:“爹!”
妇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陆某又抬起头,对妇人说:“娘!”
妇人破口大骂。
桑皎不忍再让竹瞰担心,便蒙着脸在被窝里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没了声,只剩抖了。
竹瞰蹲在床边,想去抚一抚她,手却滞住了。
许久,他说:“温悦,宝宝希望娘亲开心。”
一个哽咽的声音在被窝里闷闷地传来:“我很好,你放心,为了宝宝,我会和从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前面有个挺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在西木山东侧,叫柳和镇,我已经找了一个房子,明儿我们去那边住,好让你安心养胎。”
从玄煌崖下来,许棠问竹眠:“眼下该去哪里?”
“西木山。”不知为何,竹眠脱口而出了这个地方。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往回走着,一声不吭。
竹瞰带着桑皎搬到了新居,房东说:“等春天来的时候,二位就能看到小燕子了,那可是好兆头。”
“为什么?”竹瞰笑道。
“看,这边有个燕子窝。”房东往梁上一指,“说不定还会有一窝燕宝宝呢!到时候燕子一家暖融融,屋里您这一家也喜洋洋,多好。”
竹瞰往屋里探这头,冲桑皎一笑:“温悦,听到了吗?多好啊!”
“内人去年刚刚生了第四个孩子,这方面很有经验,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问,我看你们这么年轻,是头胎吧!”房东指了指身后的夫人,竹瞰忙向她行了一礼。
“那就有劳夫人了。”
“公子不要这么说,我妹妹家闹鬼,全仗公子给收服了,这也是我们该做的,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求之不得。”
许棠说:“你又穿了青衣服。”
竹眠回:“你又穿了黄衣服。”
天气还是冷得刺骨,不过中午有了太阳,暖和多了,尤其是地上一片金黄的时候,即便空气干冷,也总能让人觉得自己沐浴在温暖中。
许棠踩着阳光,莫名想起了东君,身子一寒,从光中走了出去。
“我们不是应该去弃闻吗?”许棠突然想到此事。
“这里是神域,我们无法御剑,只能步行,我们得到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住山洞?”
“随便。”
空山的人吃完喜宴后,陆陆续续都走了,旧桃跟在竹眺身后,郁郁不乐。
席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到被树挡住的另一条小道上的几个丫鬟在议论她。
“竹六公子旁边那个,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啊,那不是他侍女吗?”
“哎呀,哪啊!什么侍女!都是幌子!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姑娘是青楼的妓女啧啧啧……”
“青楼的?难不成她就是那什么小桃红?”
“什么小桃红,她叫旧桃,哎算了都一样,反正都是风尘女子。”
“难怪身上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
“把竹六公子迷倒的味儿呗!”
几个丫鬟哄笑起来,又接着道:
“可真是奇了,竹六公子那个样儿,居然喜欢女人!”
“喜欢女人就算了,还是个青楼女子,竹夫人都不管管吗?”
“竹夫人连许棠都能护着,还有什么是不能接纳的,尽是些阿猫阿狗,败坏门派名声,要是竹道主还在,非得被她气死。”
“不过话说回来,竹六公子可是个奇人,模样那般柔美,比女人还女人,若是扮回男人,那也是个美男子,怎么偏偏想不开,总也不走寻常路。”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概青楼那种地方不能进吧,男人一进就沦陷,不过我瞧那什么桃,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笨手笨脚的,方才还洒了汤,不像我印象中的妓女啊?”
“要么是装的,要么……不来点不一样的,人竹六公子哪会被迷得团团转啊!”
旧桃眼泪刷啦一声就下来了,一口气跑了很远,留下那群丫鬟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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