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蛊(一)

许棠有自己的佩剑了。
小松山给每个弟子发了佩剑,要开始学习御剑术了。
“竹眠,你瞧着。”许棠站在剑上,歪七扭八地飞了一会,落了下来,距离低的就像被雨打湿了翅膀的蜻蜓一般。
“站稳。”竹眠手背在后面,看着许棠。
许棠眨眨眼:“竹眠,你示范一下呗。”
竹眠无奈,只得幻化出剑来,刚站上去,许棠也跟着站上来了。
“我不爱御剑,只要你在,我就乘你的剑行不行啊?”许棠从后面探着脑袋,嘻嘻笑道。
竹眠耳朵一红:“终究是要自己做的。”
“我学,我学,但是你在的时候,我乘你的行不行?”
竹眠垂下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眸子像照进了月光的池水,清亮柔和。
“好。”声音如流水悠悠。
“许择木,你在做什么?”竹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棠慌忙从竹眠剑上下来。
竹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两人,眼神十分狐疑:“你们两个,最近怎么总是一处?”
许棠忙道:“是我来找竹眠的,来讨教的,来讨教的。”
“讨教?既是讨教,怎么不自己御剑?”
“我……啊!我找不到感觉,所以,所以让他带带我……”
竹夫人短促地呼了一股怒气,也没再说什么,一甩袖子走了。
“呼……好险。”许棠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许棠。”竹眠目送着竹夫人离去,回过神来,“这个月月考,会考御剑术。不要再胡闹了。”
“是,竹三公子。”许棠立刻站的笔直,爽快答道,脸上的笑如同俏皮小鹿。
自从学了御剑,小松山半空中热闹极了,像放风筝似的,时不时就有人撞到一起,摔到地上,然后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许棠是真晕剑。
“倒霉!”许棠弯着腰,差点吐出来,“平日里抱着竹眠还好些,自己御剑,实在是太晕了。”
“择木,还是要好好练,毕竟考试会考。”云小刚走过来,关心地拍了拍他后背。
“我知道,你去练吧,不用管我。”许棠冲他摆摆手,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云小刚见状,皱着眉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仙门弟子怎能不会御剑,要不……问问竹瞰有没有什么灵药?”
“我才不去找他呢!”
咏凉天,小菜青虫在自己的药柜里抓着药。
“我配个药膏给你,御剑前抹在太阳穴上就好了。”不得不说,竹瞰捣鼓起药来还是十分认真的。
“管用吗?”许棠坐在那,闻着屋里生苦的药香,皱了皱鼻子。
“喂,你不信就别用!”竹瞰把罐子一拍,许棠忙笑道:“哪不信了,我不信我干嘛要来呢!”
竹瞰方重新拿起了罐子,一边捣药一边唠叨:“这玩意味道可能会有点冲,但是药嘛,哪有好闻的。你一个大男人,想来也不该怕的,也是够了,你一个修仙的,居然晕剑……”
小松山月度考核终于到了,众弟子齐聚在考核场上,咏凉天弟子分列两边进行裁判。气氛十分紧张。
“御剑怎样了?”竹眠刚到,便走到许棠身边问了问。
“放心,有药神大大给配的药,效果好着呢!”说罢,许棠冲竹瞰挥了挥手,竹瞰头一昂,回了一个嘚瑟的笑容。
竹眠放心离去,竹瞻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许棠,也跟着走过去了,倒弄得许棠十分疑惑。
“站好了!”竹夫人坐在大台上,“开始考核。”
第一场是御剑,那药虽有效,却也不是神药,许棠勉强飞了个来回,心里暗暗叫苦:这下惨了。
一旁同行的师兄见许棠飞的还没自己一半高,不免得意,结束下来后,不忘调侃了他一句:“择木,没吃饭吗?”
“怕吐,没吃。”许棠尴尬地笑笑。
云小刚走过来,递了他两块糕:“这个结束了,你吃点东西,免得后面的考核没力气。”
下面的考核是剑术,这个许棠倒是十分得心应手,于是他接过糕,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等着在剑术上把成绩拉上来。
“好了,御剑全部考核完毕了,有几个女弟子倒是不错。”竹夫人赞许道,“接下来我们考核剑术。”
剑术两两一组,旁边有内室弟子监督。许棠与一个叫张若尔的师弟分在了一组。张若尔抱拳一礼:“择木师兄,手下留情呀!”
许棠开玩笑似的看着剑道:“这可不能问我,得问它。”说罢,把剑往地面一挥,嗖嗖嗖甩出一个漂亮潇洒的剑花,脚尖轻点,持剑飞向张若尔。张若尔嘴角一抹笑意勾出,一手打了个响指,一手提着剑冲了上去。
却说许棠还未至张若尔身边,忽然腹中一痛,脑子一抽,登时里面混沌一片,也不知怎么了,没了意识,只大喝一声,在考场上四处乱挥着剑。
考场上瞬间乱了套,云小刚猛地一震,剑差点掉了下来,忙急急看向张若尔,向他做了个恳求的姿势,张若尔却只邪邪一笑,根本不理会他。云小刚无法,只得冲上去,在一片混乱中一把拽住许棠,拖住了他,许棠此时两眼通红,竟像丧尸一般完全听不进人话,只一剑砍伤了云小刚的胳膊,四周弟子纷纷逃窜,许棠只狂躁地转着身子,突然看向了竹瞬。
一声长吼,许棠冲向了竹瞬,竹瞬吓得赶紧摸出弓箭,还没来得及射箭,竹瞻一个飞身挡在他面前,同许棠打了起来。与此同时,竹眠也从另一支考核队伍赶了过来。
“许棠!你怎么了!”竹眠一边制止许棠一边急问,也不敢下狠手。
倒是竹瞻,一个刀风劈过,震的许棠青筋暴起,眼神一扑朔,跪倒在地上。
“许棠!”竹眠赶忙去扶,却被竹瞻一把拽住。
“怎么回事!”竹夫人匆匆赶到,看着地上闭着眼睛跪着,不声不响的许棠问道。
“竹夫人!许择木他……他方才差点要砍死弟子!”张若尔突然冒了出来,急急慌慌地叫道。
“是啊是啊!许择木刚才像疯了一样。”众弟子纷纷附和。
“竹夫人!我怀疑,许择木使了什么邪术,被反噬了!”张若尔又叫道。
“就是,他平时都没怎么练习,怎么可能回回月考都第一,一定是使了邪术!”
“竹夫人!许择木早早筑基,这就已经很可疑了!”
“对对对对对!他作弊!”
“你们别胡说八道!择木日日都是第一个起床温习课业,他的第一明明是努力得来的!”云小刚捂着胳膊,挤进人群。
“早起算什么?不就是早起那么一会,至于甩别人这么一大截?”一个弟子不服地叫嚣道。
“就是……”
“你们!”云小刚正欲反驳,张若尔狠狠瞪了他一眼:“云师兄,你这胳膊可是他砍的,你还要替他说话!”
“他又不是故……”正说着,许棠突然眼一睁,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迷迷瞪瞪的,丹田有气脉从四周散去,似乎在截杀什么东西,片刻,身子往前一倾,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来,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许棠!”竹眠一把甩开竹瞻,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竹瞰也走上前去,搭了搭许棠的脉,把他拨开,欲看看他吐的血,竹眠忙搭把手把许棠扶了过来。竹瞰往那血迹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一群弟子围上来,又怕又好奇。
那血中,蠕动着一只又粗又长的虫子。
竹眠眼睛瞪得很大,满目惊异,忙看了看胳膊弯中面色苍白的许棠,急急问竹瞰:“这是什么?”
竹瞰蹲下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是只蛊虫,看样子,不是什么要命的,就是控心蛊罢了。”
“什么?”竹夫人走上前,众弟子忙后退了几步。
“控心蛊,操纵人行为的,会让人一时失了心智。”
竹夫人气的袖风一震:“何人如此大胆!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做这种邪门歪道!”
“竹夫人!”云小刚激动地走上前,突然胳膊受伤处皮下一裂,云小刚龇牙咧嘴地捂着胳膊蹲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竹眠忙问。
“我想说……我想……”不知哪里一个响指,云小刚眼神一松,人就倒下了。
“竹夫人,云师兄受了伤,我把他背回去包扎一下吧!”张若尔立刻上前请求道。
竹夫人一心扑在许棠那儿,也就没管他们,只挥了挥手,就叫他们走了。
“张若尔,你!”云小刚醒来,已经在张若尔的寝居里躺着了。
“云兄,你何必呢!早知道你菩萨心肠,我就不找你了。唉,你别怕,我刚刚就是给你施了个咒,没有蛊虫,你受着伤,灵力也不够,就这么轻而易举倒了。嗯,所以别怪我。”张若尔摇着扇子,满眼的轻慢。
“你……你这样做,本来就是不对的!大家各凭本事不好吗?”云小刚起身拽住张若尔的胳膊。
张若尔一把甩开他,怒目道:“各凭本事?你难道不知道,他许棠之所以回回第一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打小就得了高人指点!他打小就被人打通了根骨!这还只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看分明就是他修了邪术!”接着,又颇为戏谑地看着云小刚,“云兄,你最开始答应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那时候你可干脆的狠呢!别忘了,这蛊可是你下的!”
云小刚瘫软在地,眼神十分迷茫,继而,满是自责与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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