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断舍

断舍是五大门派中色彩最丰富的,地处山谷,到处都是花,五颜六色,芳香四溢。听说是断舍少主江清月喜欢养花。
还好,断舍门服是白色,在一片花海中,白衣飘飘,反倒更显仙气。
江尊主探了探铁狮内息:“没问题,我可以用追魂引救他。你们回避一下,免得被牵进来。”
竹眠和许棠松了一口气,十分听话地走了出来,随行引路的家仆说:“许公子应该没有来过断舍,断舍分为三地:离恨天,不念山,芷芫归。两位公子现在是在断舍内室的离恨天,外室在不念山。哦,那个芷芫归,是我家两位小姐住的地方。”
“两位小姐?江尊主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许棠不解道。
“亲生女儿是只有清月小姐。只是后来尊主又收了个干女儿,取名江如蓝,两位公子要是在芷芫归见到一个佩戴蓝缨穗玉佩的,差不多就是如蓝小姐了。”
家仆介绍的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开,给了他们两人通行羽牌,让他们自己随便转悠。
“我说,弃闻内室子子孙孙那么多挤在一起,断舍倒是清净,尊主一个人住一个离恨天。”许棠忍不住调侃道。
“江尊主喜欢清净。”竹眠依旧是云淡风轻。
“哦对了,那个江如蓝,大概就是咱们在樹岚遇到的那个小猴子吧!”许棠突然想起,江尊主那天带走了她。
“说曹操,曹操到。”竹眠回了一句。
“啊?”许棠没反应过来。竹眠头微微往一旁示意了一下,许棠才发现一个身着束袖白衣,头戴蓝色珠贝冠,腰间系着蓝色腰带,配着蓝缨穗玉佩的姑娘正在花丛旁浇水。
“嗨!”
竹眠看着许棠热情洋溢上去打招呼,心里很不是滋味,便站在那没动,眼神死死跟着许棠。
“你是?”江如蓝停了下来,十分疑惑地看着许棠,继而忽而眼神一亮,“是你!恩公!”
“哎哎哎,别,别叫恩公,江湖人士,路见不平一声吼罢了。真正救你的是江尊主。”
如蓝脸色十分激动,忽然又看到了竹眠,便道:“这位恩公也来了。”
竹眠还了一礼,没有吭声,如蓝有些尴尬,便问他们:“两位公子来断舍所为何事?”
“一个朋友受了伤,听闻江尊主能治,特地前来求治。”
“哦哦,原来如此,愿公子朋友平安顺遂。”如蓝把水壶放下,做了个祈福的姿势,十分虔诚。
“你在浇花啊!这花蛮好看,我娘也爱花,直须折姑娘们都是以花命名的。”许棠忍不住趴到花上嗅了嗅。
“是啊,这些花都是清月妹妹种的,我刚来,和她不是很熟,别的也找不到话题,就帮她浇浇花。”如蓝叹了口气。
两个人又寒暄一会,许棠对竹眠说:“我去趟茅房,你在这等我。”
竹眠正欲跟着,许棠一定,转头道:“别跟着。”竹眠只好停下来,又不好跟如蓝说话,毕竟刚刚一直站那冷着,只得同她告了辞,往周围随意散散步。
许棠倒也不急,于是一路一边找茅房一边悠闲地赏花。走至一条林荫小道时,忽然听见前方河水边有哭泣声,便心生疑惑,快步走去欲看个究竟。走近才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色宽袖仙裙的女子哭哭啼啼正欲跳河,忙一个飞身上去揽住她的腰把她带上了岸。
“呼……”许棠松了口气,见女子容色倾城如画中仙,此刻却面容失色,裙带尽湿,十分楚楚可怜。许棠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关切道:“姑娘因何想不开?”
那女子正是断舍少主江清月,外人只道她江旧年唯一的女儿,尊贵万分,母亲又早逝,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谁知实情并非如此,江旧年脾性古怪,平时对清月忽冷忽热,有时态度好着好着突然就暴怒起来,几次三番失手打了她,打完后又心疼自责不已,各种喂药安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把江清月折磨成了小兔子一般战战兢兢的性格。
而今江旧年忽然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姑娘,不仅收为义女,还给了江性,做了断舍内室弟子,与她同住芷芫归。
“自从有了如蓝姐姐,父亲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他成日教如蓝姐姐功法。而且……”清月咽了一汪眼泪,“他从未对如蓝姐姐发过火,从来都是细心耐心。为什么偏偏对我如此?论血缘,我才是他亲生女儿,如今竟比不过一个义女。”
“所以你就要轻生?姑娘,别用伤害自己来抗拒不公。”许棠温柔的嗓音使得清月正在发抖的身体暖了暖。
“我讨厌如蓝,可我知道她人挺好的,所以我也不愿把怨气撒到她身上,只是我实在与她亲热不起来。”清月的嗓音哀怨柔和,像如泣如诉的洞箫,“我,我这样做,是想让父亲关心关心我,哪怕,哪怕像从前那样,他打伤了我,然后心痛的不行,各种喂药,安慰我,说许多暖心的话。哪怕这样也行。这条河刚好流向离恨天父亲寝居门前……”
许棠叹了口气,想不到啊,从前听云小刚说,江旧年一个古板冷酷的男人,在江清月懂事前,从来没有种过花,断舍也是如其他几大派一样,青山绿水,一派庄严,自从清月懂事以后喜欢捣鼓种花后,连江旧年寝居门口都是各色鲜花,他也从未说过什么,有时候甚至还给门口的花浇浇水。
还以为,真的很宠女儿呢。
“江姑娘,你,你尽量多与江尊主沟通沟通,你还年轻,万万不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诉苦。”许棠见清月不停地打寒战,忙把她肩上披着的衣服紧了紧,“姑娘还是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别感染上风寒了。”
江清月的眼泪忽然就绷不住了,她福了福身子,冲许棠乞求道:“这位小兄弟,能送我回去吗?”
许棠怕她再想不开,便一口应下,陪着她回了寝居。江清月命人烧了水,又命人给许棠上了茶和糕点。简单沐浴一番后更衣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到了许棠对面。
“多谢这位公子。”清月端起一盏茶,敬了许棠一杯,“公子高姓大名?年方几何?”
“在下姓许,名棠,字择木,现年16岁。”
“看着就比我小,果然,我今年17。小兄弟来断舍是为报名的吗?”江清月浅然一笑。
“在下是来求江尊主为我一个朋友治病的,我朋友魂识不知怎地被吸食了。”
“原是如此。”清月满眼真诚,“小兄弟不必担心,论魂魄术法,目前还没有能立于我父亲之上的。”
“江尊主如此,想必清月小姐魂魄术也很强吧!”许棠突然来了兴趣。
“哪里?我自幼体弱,只能勉强聚个法器出来,灵力并不高,每一种术法都只是略懂,并无精通之处。”江清月手一伸,召出法器。许棠定睛一看,原是一把中阮。
“此法器名唤慕真。”江清月弹奏了几下,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很是衬你。”许棠忍不住赞叹道。
“是吗?”清月抚了抚慕真,“父亲曾经也说过。”
许棠听她又提到了江旧年,便安慰道:“江姑娘以后万万要爱惜自己,江尊主毕竟是你的父亲,既然有疼爱你的一面,那就绝不是一丝父女之情都没有。许某也不清楚到底为何,也不方便打搅,但还是希望姑娘好好活着,与江尊主多多沟通。”
江清月叹了口气:“我并不想死的,我只是想叫父亲关心我。”
“可万一真的出事了呢?”
“我知道了。”清月给许棠倒了一盏茶,“多谢择木。”
许棠暖暖一笑,忽然想到竹眠还在等他,一拍脑袋,该死!怎么把竹眠给忘了!想到这忙起身告辞。清月站起来,本想挽留,但见他面色匆忙,便也没再多问,只福了福身子,目送他走了出去。
“竹眠!竹眠!”许棠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找了他好几圈的竹眠,“我在这!”
“你!”竹眠急的脸色都变了,还以为他在断舍遇到什么事了,找了半天,差点就要去禁地寻他了,眼下看见许棠站在他面前,又突然训不起来了,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口中十分关切,“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许棠又勾住了竹眠脖子,讪皮讪脸道,“就是碰到了清月,她爹冷了她,她想自杀,我救了她,然后把她送了回去。”
“清月?”竹眠诧异地看着许棠。
“忘啦?就江尊主亲女儿啊!”许棠嘻嘻笑着。
“你认识她?”竹眠面上暮霭沉沉。
“刚刚见了,才认识。”
“既然刚认识,你应该叫她江姑娘,或者江少主。”竹眠忍不住道。
“哦哦哦。”许棠知道他素来正经,便只好频频点头,“江姑娘,江少主。我晓得了。”
两个人返回离恨天,江旧年在庭院里浇花,见他们来了,站直了身子,面色复杂。
“你们的这个朋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这样了。”许棠忙道。
“初步判断,应该是噬魂蛊雕吸食了他的魂识。”
“噬魂蛊雕?”
“是,上古凶兽,这神兽本该在弃闻,如今怎么会……不行,我须即刻前去弃闻看看。你们也带着他去吧,我暂时封住了他,他以后会变得痴傻,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总之,戾气封住了。可也只是暂时。”
“这……”许棠神色焦急,“江尊主,还有其他办法吗?我的这个朋友,是个诗人,变成傻子,我,我接受不了……”
“别急,当务之急是找到问题所在。噬魂蛊雕是上古凶兽,我的追魂引控制不了它。必须多集合些力量,把魂识引出来。”江旧年整理着衣冠,看样子立刻就要走。竹眠忙拱手站到他面前:“江尊主,许棠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力量,经常不由自主地爆发出来,也是魂魄术法,还请江尊主帮他看看。”
江旧年转头看向许棠,眼里仿若深山老林,他顿了顿,探了一下许棠额前。
“没有什么异常,天赐神力,当好好珍惜,好好开发,好好利用,做到这三样就好了。”江旧年说罢,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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