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无奈,只得带上铁狮去弃闻,竹眠自然也要随着他一起去。两个人在去弃闻的路上,遇到了……竹瞰和桑皎……
“呃……”许棠站在这几个人之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竹瞰倒也没多惊讶,只傲慢地瞟了一眼许棠,率先开口道:“桑羽和桑皎被我娘接到郎溪玩,谁知道,那个,你……三哥,你怎么出去了。娘气的要命,桑皎说想回家,娘留不住,就叫我送她回去。”
接着,竹瞰悄悄把竹眠拉到一边:“三哥,娘是真的有心要培养你们的感情,真的要考虑你们的终身大事了,这不,特地叫了她们来,还跟桑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桑夫人倒是没意见的,不过说实话,我看那桑皎对你却是没啥意思,要不,待会坐船渡江,你们俩一条船,好好谈谈?”
竹眠当然不怎么愿意,只得无奈地说:“你们为何不御剑?”
竹瞰两手一摊:“桑皎什么实力你不知道啊?飞不了一会就飞不动了。难不成要她乘我的剑?”
竹眠的脸忽然一红,忙低下头。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竹眠同桑皎一条船,许棠带着铁狮,和竹瞰一条船。
竹眠和桑皎两个人互相行了个礼,在乌篷船里面对面坐下后,谁也不看谁,就这样沉默着坐了半天。竹眠正想着如何说才能不伤了女孩子的心,桑皎倒是先开了口:“竹三公子,竹夫人今日问我,有没有意愿和你在一起。我说,我有心上人了。”
竹眠松了一口气。
“竹三公子莫要介意,我不喜欢将就,也不愿耽误别人。”
爽快,竹眠心里敲着鼓放着炮,脸上却只淡淡一笑,站起身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我便不方便与竹三公子同船而渡了,我去那条船上吧。”
说罢,一个飞身,上了许棠所在的船。
竹眠孤零零一个人,无比幽怨地,探出头来偷偷往那条船上瞄了一眼。
定了定神,疑惑道,我难道不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吗?
是啊,他老人家喜欢清净,甚至无所谓孤独。但是,只要有那个人在,不清净也行。
桑皎上船的时候,竹瞰正和许棠打嘴仗。
“饿了。”
“许择木,你怕是那饿死鬼托生的。你不是爱抓鱼,你抓啊!”
“不能抓。”
“怎么了,想吃还犯懒。”
“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江边竖了一个牌子吗?”
“什么牌子?”
“不样钓鱼。”
竹瞻正要怼他,忽然看见桑皎来了,忙站起身来哄她道:“我三哥不会说话,如有得罪,你千万……”
“没得罪,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说开了,我心里有其他人了。”桑皎坐到船头,两个小拳拳托着腮,满目惆怅。
“谁,谁呀?”竹瞰顾不得佩服桑皎大气,只一脸八卦地凑上去。
许棠瞧着桑皎神色不好,便踢了竹瞰一脚:“别瞎问!”
竹瞰觉得失了面子,有些恼怒地拍了拍腿上的灰,冲他一叫:“关你什么事!难不成怕人家喜欢你?自恋!谁看得上你!”
接着,又蹲下来跟桑皎一起惆怅,也用两个小肉拳托着脸:“说来咱俩也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唉,怎样才能虏获你姐姐的芳心呢?你姐喜欢什么啊要不我天天送她?”
“很显然,她姐喜欢你哥。”许棠嘻嘻哈哈怼了他一句。
“许棠!”竹瞰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想伸手打他后背,许棠往前跨了一步,竹瞰手短没够着,气的乱了分寸,抬腿猛地一踢,把许棠踹下了河。
“唔……唔……”许棠一上一下在水里起伏,连呼吸都没一个完整的,压根没有喊救命的机会。
“你不会游泳?”竹瞰笑道,“你不是小时候跟人出去玩水,然后遇到的高人?唬谁呢?自己爬上来,我才懒得捞你。”
我的娘啊,我小时候玩的,那是膝盖都没没过的小溪啊!许棠呛的快没力气了,大脑逐渐混乱,慢慢失去了意识,最后一次挣扎后,直接沉了下去。
水面忽然就恢复了平静,四周氤氲着远处群山的草木清香,一只水鸟掠过,打破了这份宁静。
“怎么回事?”竹瞰见水面丢了动静,连个泡都没冒,慌了,忙趴到船头急手急眼地拨着水,“许择木!许择木!你你你干什么?滚出来!”
喊了半天,桑皎觉得不妙,赶紧拍了拍竹瞰:“峙宇兄,他可能是真的不会游泳,我也不会游泳,你快下去救人。”
“我也不会啊!全家就我一个旱鸭子。”竹瞰急得差点把船跺翻,忽然想起他哥,赶忙冲前面已经飘了很远的船只喊道,“三哥!许择木掉水里了!”
顿了顿又鼓足肺活量加了一句,气壮山河:“快淹死了!”
话音刚落,一阵青风就落入了眼前的水中。
许棠被救上来的时候,嘴唇都微微发紫了,双目紧闭,浑身绵软,竹眠慌慌张张拍着他的脸,一声接一声地喊着,他的脸冰凉凉的,苍白得有点像棉花,一动不动躺在那,完全没有反应。竹瞰赶紧过去探了探鼻息和脉搏,看着竹眠,声音颤抖:“溺的时间有点久……没……没脉息了……”
竹眠慌的身子直抖,也来不及多想,忙把许棠身子摆正,端跪在许棠身旁,一手掌根贴在他胸口上,另一只手与它交叉重叠,双臂伸直,使劲往下一下下按压着。
竹瞰完全看呆了。
按了三十下后,竹眠托起许棠的下巴,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渡了两次气。
竹瞰说:“三哥你……”
竹眠没闲工夫理他,许棠从落水到捞上来,已经过了许久了,如今脉息全无,能抢救过来就绝不耽搁一分一刻。
但是过去了半天,竹眠不停地摸他的颈动脉,还是没有跳动。
完了,竹瞰差点哭出来,这要是死了……许择木啊许择木,你说你饿也饿不成淹也淹不了的,你修啥子仙嘛!
许棠身子依旧瘫软,没有半分生还的迹象。竹眠把耳朵贴到他胸口,没有起伏,也没有跳动,甚至连余温都快没有了。
竹眠喘着粗气,身子一直在发抖,还是用尽全力让双臂冷静着往下按压,嘴里一直喊着许棠的名字。
“咳咳……”反复多次后,许棠脑袋往边上偏了偏,吐了几口水出来,嘴里微微喘着气,缓了好久,眼睛才勉强睁开一道缝,意识模糊中,只看见竹眠一张脸对着他,满是焦急,头发湿漉漉的,往他脸上不停地滴着水,还有他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水,细细密密如同江海纵横,奔涌汇聚成豆大的珠子,也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竹瞰赶紧给他摸了摸脉,松了一口气,嘴里还埋怨着:“都怨你,谁让你先埋汰我的!不然我干嘛把你踢水里……”
“竹峙宇!”竹眠一听,脸色忽变,紧接着怒不可遏地吼了竹瞰一嗓子,那架势恨不得把竹瞰也一脚踹水里,吓得竹瞰忙往后退了退。
“滚!”竹眠又吼了一声。竹瞰身子一颤,然后迅速回过神用一种顺拐的姿势连滚带爬地躲到船尾,怂巴巴看了他们半天,见许棠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便一个飞身逃到了竹眠先前那条船上。
竹瞰正为竹眠那两句前所未有的吼叫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时,过了一会儿桑皎也进来了,坐到了他对面。
“你怎么也来了?”
“那地方待着不大方便。”
竹瞰偷偷往那条船上看了看,他们两个在篷子里,竹瞰什么也没看到。
“我建议你以后对择木兄好点。”桑皎拍了拍竹瞰肩膀。
“为什么?”
“看样子,他很有可能要成为你家哥夫了。”桑皎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
竹瞰眨巴着他的菜青虫大眼睛,脑子里一阵爱的魔力转圈圈。
“要不是因为你是他亲弟弟,刚才他可能就把你打死了。”两个人下了船,竹瞰怕他哥骂他,一溜烟跑开了,桑皎一边跟着跑一边又补了一把刀。
竹瞰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不是因为怕自己被打死。
是怕竹夫人和竹瞻知道以后竹眠被打死。
更可怕的是……
竹瞰连揉了n下眼睛……
确定了那个前挂后披艰难下船的人就是他亲三哥……
竹眠就这样,背上背着暂无意识的铁狮,怀里抱着还昏睡着的许棠,像个肉夹馍一般迎着竹瞰桑皎石化的目光缓缓走来。
“三……三哥……你……”竹瞰吞了吞口水,脑子里闪过一百个小问号和小感叹号。
“他什么他,你快把人接过来啊!”桑皎在一旁用胳膊肘怼了怼竹瞰,小声提醒道。
竹瞰像扎根底座的木雕猛然脱离了底座一般,身子僵直,犹犹豫豫地上前,眼神躲闪,一阵忙乱地把手伸到许棠身下。
竹眠愣巴巴地盯着他,竹瞰感受到了那股目光,便收回一只手挠挠头,眼睛只敢看向地面,十分难堪地说:“三哥放心,我一定轻拿轻放!”
桑皎一把拽过竹瞰,恨铁不成钢地耳提面命:“你去把他背上那个接过来,笨!怀里那个是你能动的嘛!”
竹瞰忙哦哦两声把铁狮给扒拉了下来。竹眠背上轻松了,忙把许棠往上收了收,见他还是昏迷着,毫无反应,不由得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