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眺当场提出要娶旧桃为妻,满堂皆惊,竹眠站起身走到竹眺面前,旧桃的脸越来越滚烫,众姐妹围过来,七嘴八舌。
“旧桃,你若是喜欢,就……答应了吧!”
“是啊!多好的缘分啊!”
“旧桃,你一定得好好考虑考虑,公子既然有意,你若恰好有情……”
良久,旧桃抬起头,看着竹眺,眼里一丝感动,一丝卑微:“公子……我……我不行……”
竹眺一急:“为何?”
“我……”旧桃垂下头,声音很轻,像月光一样轻,“我配不上。”
“怎么会配不上呢?”竹眺刚想拉起她的手,立刻克制住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南山梦握住旧桃的胳膊,满脸关心:“旧桃,你又好看又善良,若真是两情相悦,就不要怕。”
“不……”旧桃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眼底已满是卑微,一转头,跑上楼,回到了房间。
“旧桃!”竹眺刚要去追,被竹眠拉住了。
“六弟,给姑娘一点时间。”
许棠下楼了,步伐沉重,看着十分压抑,竹眠忙松开拉着竹眺的手,上前去迎他。
“你们都怎么了?”许棠察觉到气氛不对。
南山梦把许棠拉到一边,告诉了他缘由。
“还有这事?”许棠惊道,“旧桃不是很小就来咱们家了吗?”
“也是巧,那事发生没两天,她就被她娘卖了。”
许棠说:“我去看看旧桃。”
门未开便有一丝清甜的桃花香从门缝里飘出来,那是许翠莲专门给旧桃调制的“笑春风”,不同于市面上其他的桃香,这款香闻之仿若置身山谷之中,身边隐隐掠过一丝桃花清香,山野气息清新怡神,只闻桃香不见桃花,一丝一缕,在空气中舞动,令人十分的心醉。许棠站门口暗自伤坏了半天,才敲了门。
“谁。”旧桃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阿棠。”许棠的声音十分轻柔。
“择木啊。”门一开,旧桃的脸带着笑,“怎么不回去休息?”
“来看看你。”许棠走进屋,“你先做,我喝点水。”
许棠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旧桃。刚好旧桃嗓子哭哑了,忙喝了一口润润喉。
“事情我都知道了。”许棠很温柔地冲她说 ,“你当真不愿意吗?”
旧桃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良久,叹了口气:“择木,你知道的,我是……”
“你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善良最温柔最勤快最懂事的小女孩。”许棠打断她,一脸撒娇像地蹲在她面前。
旧桃扑哧一声笑了:“别闹。”
转眼,又是一阵叹气:“我配不上人家。”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许棠坐下来,表情很诚恳,“我从来都觉得你与其他女子无异,晏宁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我们的想法不代表你的想法,每个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我不能强行替你过去。所以你今晚好好休息,仔细想想,你和晏宁都年轻,不必急于一时。”
旧桃瞧着他,两个人皆浅浅一笑,莫逆于心。旧桃伸出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发。
“乖姐姐,好好休息。”关门声很温柔,说话声也很温柔。
“你也好好休息。”
许棠表情恢复了凝重,下了楼,又开始安抚竹眺:“别急,刚刚重逢,给她一点时间,让她静一静。”
桑皎趴着睡了一晚上,一觉醒来觉得好了很多,不由得慨叹竹瞰的配药技术,见阳光已经十分耀眼了,便起来洗了把脸,按惯例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眼泪一漫,咝咝了两声。
“起床了吗?”门外传来竹瞰的声音。
“起了,还有没梳妆。”
“饭放门口了,记得赶紧吃,别凉了。”
凉什么,心中有暖意,残羹剩饭也吃着暖心。
桑皎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就捂住了嘴,再接着干脆捂住了脸。
竹瞰那天只是出来给竹瞬买鞋的,竹瞬那厮下个楼非得一拽一拽地走,猝不及防就脚一滑从楼上摔了下来,鞋子被脚猛然一推,撕裂了。
“我娘技术不好。”竹瞬瞅着自己的臭脚丫,眼泪汪汪道。
竹瞰怕竹瞬担心,昨天半夜溜了回去,一巴掌把他拍醒,告诉他这两天不用管他,他有病人要医治。竹瞬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竹瞰,嘟囔了一句:“鞋放床头。”竹瞰气不打一处来,亲哥出去那么久没回来,居然还能睡得这样安稳也是没谁了。遂留下一张纸条又告知了一遍,写完不解恨,还画了个破锣骂他。
旧桃本是想听许棠话好好休息的,奈何实在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竹眺,一睁眼愈加苦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许棠几个人暂住在附近住户家里。一大早起来,正欲做饭,南枝拎了两个大食盒过来了,摆了一桌,满满当当都是许棠爱吃的。
许棠在井边边洗脸便笑,脸擦得声音一杠一杠的:“有人疼真好,衬得他们俩好可怜,都得跟着我的喜好来。”
南枝一边倒茶一边说:“瞧你说的,你爱吃的基本上都是本城最有名的吃食,就是这里没你,我摆的还是这些,少自作多情,我是买咱们城名吃招待客人的,你可得少吃点,先依着人家。”
许棠狠狠把脸一抹:“得!我自作多情!”
竹眠饭前把辣的咸的糖分太高的都拨到竹眺那去了,导致竹眺此时像个小皇子一般,而对面的许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粥,转头冲竹眠发火:“凭什么!”
竹眠用一副冷淡的姿态回复了他:自己不知道吗?
竹眺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许棠没继续闹腾,安安静静喝完粥,起身收拾碗筷,正欲去刷碗,竹眺突然喊住了他:“择木兄,你和她熟,她会同意的,对不对?”
许棠浅浅一转身,脸上的笑很有安抚意味:“不要着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坎要过,爱需要等待,需要尊重,至少现在你知道她是爱你的。”
竹眺呆呆地坐了下来,竹眠想了想,本欲说句话的,谁知动的却是手。
一盘牛乳糕被推到了竹眺面前,半晌,竹眺才反应过来,自己小时候爱吃牛乳羹。
桑皎刚就着窗外的晨风吃完饭,竹瞰就来了,桑皎笑道:“掐点来的吗?”
竹瞰嘿嘿一声:“我也刚吃完。”
眼见桑皎的伤好了大半,竹瞰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技术还可以,不差。”
桑皎眼睛一弯:“药神怎么会差,药神必须得是最厉害的。”
竹瞰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又开始包头包手,桑皎蒙被子里脱下了衣服,两个人正上着药,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桑皎一惊,把眼睛露了出来,两个人齐齐呆住,把目光投向门口,只是竹瞰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一声咆哮:“阿皎,是不是你!”
桑皎见眼下这种情形,哪里敢承认,战战兢兢压着嗓子说:“不知道公子在说谁。”
“不知道?”桑渺气得一拳头砸在门框上,把闻声而来的小二吓了一跳,“眼睛是你的眼睛,声音是你的声音,你说你不知道。”
桑皎不吭声了,此时她又惊又怕,满脑子却是啥时候去学学易容变身这些术法。
“你是谁?”桑渺又冲竹瞰一声吼,“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竹瞰吓得一抖,手中药碗差点没拿住,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就被桑渺一掌收了过去,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二哥!”桑皎喊道,“我受了伤,他是大夫,给我上个药罢了,哥哥莫要为难!”
“上药?”桑渺冷笑一声,“外面没有姑娘吗?为何就非得自己上?谁知道这眼睛有没有蒙上,谁知道这心思有没有收住!”说罢,不等桑皎反应过来,一把震碎了竹瞰头上的布条。
“是你?”
竹瞰闭上眼:完了。
桑渺的声音放到近前简直比禁地里的凶兽还猛,震得竹瞰心跳都乱了。
“你好大的胆子……”
“二哥!是他救的我!你做什么!”
“你贪恋我三妹不够,现在居然哄诱我四妹,我三妹看得透不理你,你就欺负我四妹单纯无知是吧?”
“二哥!你胡说什么!”桑皎已经带了哭腔。
“闭嘴!给我把衣服穿上,立刻回家!”
“她药还没有上……”
桑渺突然顿住,把竹瞰拖到外头,夺下他手中的药碗:“小二!”
“哎,哎,爷,有何……”小二瞧这架势,哪敢近前,站得远远地回应他。
桑渺打断了他,把药碗一伸:“找个姑娘,干净利落心思单纯话不多的,进去给那间房的姑娘上药。”
小二乖乖接过了那个碗,心里却止不住吐槽:不就是上个药这么多要求,是个女的不就行了。
桑皎上完药,穿好衣服,一脸气像地出来了,桑渺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一边指着竹瞰:“你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得上!”
竹瞰一怔,还未回过神来,桑皎就哭叫起来了:“二哥!你太过分了!”
桑渺虽然没当回事,但是回家还是被桑夫人结结实实批评了一顿,说他脾气爆不懂事,破坏了门派间的关系,要他去找竹瞰道歉,桑渺自然不去,桑夫人就骂他果然不是当尊主的料,桑渺哪里听到了这话,当即摔门出去了,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桑羽和竹瞻的事来了。
竹瞰呆呆地回去了,满脸颓气,刚进门就见竹瞬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抬眼看着他:“抠死了,敢情钱都拿去给人治病了,出去半天也没买到鞋,连个饼都不给我买,直接画了一个让我当早餐……”
“滚!”竹瞰冲他大吼了一声,冲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