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竹笙的回国预示着喻家已经度过此次危机,这场战争最后是以喻老爷子引退才换来了对手一派全部落马的机会,但喻家的损失仍旧是不可估量的,毕竟喻老爷子之后,没有一个可用的喻家人,这也就意味着,除非喻家再出了一个喻廷明,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喻家的仕途从此就差不多断了。
对于这个结局,最高兴的除了喻竹笙,应该没有别人了,即使他一回家就被喻老爷子打得直接进了医院,但他仍然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兴高采烈地发消息给还在M国的叶添,叫他趁自己还在医院赶紧回来。
叶添哪里知道喻竹笙回家第一天就能把自己弄进医院,如果早知道,当时在喻竹笙说要带他回喻家认亲的时候就不跟他闹别扭了,而是把他直接毒哑了不让他有在家人面前说胡话的机会!
可是,等叶添在医院见到了喻竹笙,见他一条腿打着石膏还要下床抱自己的时候,他真的心疼了。
“我本来没想说咱俩的事的。”喻竹笙吃着叶添给他削好的苹果,满脸都是笑容,“但我爷爷打我打得太狠了,我就想,下次要还这样,我肯定受不了,干脆就全坦白了,一次性打完,省得还要再浪费住院的钱。”
而实际情况是,喻廷明原本只是想稍微教训他一下,打几棍子让他认个错就算了的,毕竟身份暴露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但喻竹笙一副完全不知错的样子,还大声嚷嚷着自己喜欢男的,一想到事业和家族都要后继无人了,喻廷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才下了狠手,结果就是,喻竹笙怕疼直接跳楼把腿给摔伤了。
“这是钱的事吗?”叶添戳着他那条打石膏的腿,但又不敢真的戳下去。
喻竹笙一把抓住叶添的那根手指,笑道:“你要这么想,反正我这顿打已经是免不了的,以后出柜还得挨次打,打疼了还得跳次楼,所以啊,现在我只要跳一次就解决所有事情了,多划算啊。”
叶添又气又心疼,抽回手,改戳他的脑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脑袋瓜子里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啊?”
“想你啊。”喻竹笙咬了口苹果,话接得十分顺溜。
“……”叶添被噎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啦好啦,我跳之前找好地形的,而且才2层楼,根本死不了。”
“是死不了……”叶添低下头,双手在腿上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腿真的断了怎么办?”
“叶哥……”
叶添抬起头,红着眼眶,说道:“如果你瘸了,你就再也演不了戏了,你的梦想怎么办啊……就为了我……”
“叶哥,你别哭……”喻竹笙赶紧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一手撑着床沿,侧着身体用另一只手将叶添用力抱住,“叶哥,我错了,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跳楼了,打死我我也不跳了……”
叶添推开喻竹笙,站起身,用手臂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又整了整有些皱乱的衣服,眼神坚毅地看着喻竹笙。
“叶哥?”
“我是弱水娱乐公司的总经理,除了上头的老板不能管,其他都归我管。”
喻竹笙看着叶添,有些不太明白。
“你也归我管。”
“叶哥,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身为总经理,我的职责除了帮公司赚钱以外,也帮你们这群怀揣希望的年轻人实现心中的梦想,现在……”叶添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现在,我公司的艺人遇到了困难,受了委屈,公司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袖手旁观,为了保证艺人身心健康,权益不受损害,身为总经理,我当身先士卒,替你扫清障碍。”
“叶哥,你想做什么?”喻竹笙伸手想去拉叶添的手,但只拉住了一片衣角。
叶添握住了喻竹笙的手,蹲下身体,将他的手背放在自己嘴边吻了一下,抬头说道:“你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好吗?”
喻竹笙看着叶添,想到了自己刚签到弱水的时候,只因为甄丧一句“好好带他”,眼前这个人就当真拼了命似的带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出错了有他顶着,受了委屈也是他护着。本以为他只是因为不敢违背甄丧的指令,可有一次,当他看到叶添因为没搞定自己的新剧本而愁到躲在公司角落里哭的时候,他不禁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是啊,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丧哥只是要他好好带自己,也没说一定要带出什么名堂来,就跟公司其他艺人一样,面上交代得过去就行了。可他堂堂弱水公司总经理,只因为丧哥一句话不仅连经纪人的活儿都抢着干,有时候甚至还要干助理干的活儿,为什么?他是真的喜欢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还是只是为了讨好丧哥?可丧哥不缺钱,也不靠他赚钱,不喜欢就不要干了,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好好一个总经理,躲在角落里哭像什么样子?
结果,叶添就跟今天一样,抹抹泪,整整衣服,像是又回到了平时工作时的状态,笑着跟他说道:“喻竹笙,你和公司其他艺人都不一样,你有梦想,有实力,可你仍在努力,我又有什么资格懈怠?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岗位上,哪怕实力不济,也得对得起你这份努力,因为我手里攥着的,不仅仅是公司的钱,还有你的梦。”
叶添的这番话对喻竹笙来说无疑是震撼的,在此之前,他对叶添的印象还只停留在职位与能力不匹配的溜须拍马之人,因为性格还不错,所以被他划为可相处但不想深交的范围。但在这之后,喻竹笙知道自己不会再这么想他了,他想要重新认识叶添,并且在重新认识他之后又想要更靠近他。
近一点,再近一点……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弱爆了,可他心中的那团火偏偏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每靠近一步,自己就会更暖和一些,脸上带着的面具也会融化一些。
直到有一天,当面具全部融化,当喻竹笙这个人真实地站在他前面,他仍然在对着自己说:“放心吧,交给我,保证跟以前一样,妥妥帖帖的,你还能演你的戏,拿你想要的奖,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红着眼眶的人变成了喻竹笙,可他忍住了没有哭,只是紧紧握住叶添的手说道:“叶哥,我的梦想不只有演戏和拿奖,还有你。”
你也是我的梦想,你会帮我实现吗?
会吗?
喻竹笙用一双充满希冀的双眼看着叶添,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站了起来,一瞬间的失望还来不及表现出来,头顶又突然一暖,上方有个声音跟着说道——
“好,我答应你。”
喻竹笙低着头,任由那只手在自己的头顶揉了揉,他哭着咧开嘴,笑了。
“你先躺好,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喻竹笙点点头,乖乖地躺回了病床上。
叶添给他盖好被子后正要离开,突然手被拉住了。
“叶哥,你对我,但凡有对工作一半的热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添转过头,看着喻竹笙,微红的眼眶使得他看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但他知道,喻竹笙可不是什么小白兔,扒开那身兔皮,里面藏着的是一头狼,一头狠起来连自己家人都能算计的狼。可也正是这头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像是白眼狼的人,私底下却会哭着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太坏了”“是不是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我”……那个时候叶添才知道,狼皮下面原来还藏着一层,那才是真正的喻竹笙——一只脆弱的仿佛一捏就能被捏死的喻小兔子。
兔子急了才会咬人,喻竹笙从小得是背负了多少压力才能变成如今这只咬人的兔子啊……
叶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先心动了才会越来越心疼,还是先心疼了才会慢慢心动,反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经牢牢地牵在一起了。
严格来说,应该是被这只会咬人的兔子牢牢地给咬住了。
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却从来不把那些阴暗的心思用在他身上,宁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抛直球给他,再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扔掉,却还要假装没关系,笑着把球捡起来继续抛。
这个贪心鬼,到现在了还要顾及他的想法,假装自己要的并不多。
这样的喻竹笙,谁能不喜欢?
早就爱上了啊……
叶添弯下腰,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嘴唇贴上的那一刻,喻竹笙先是愣了愣,然后抬起一只手按住叶添的后脑,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他叶哥第一次主动亲他啊啊啊嘤嘤嘤!!!
一吻结束,叶添轻喘着抹抹嘴边的水痕,佯装镇定地对着喻竹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可一转身就立马捂住了发烫的脸,然后赶紧大步离开了病房。
如果不是伤了腿,喻竹笙铁定是要趁着气氛好把人拐到床上的,但现在,还是先乖乖养伤吧。
喻竹笙一脸心满意足地躺在病床上,脑内正畅想着和叶添美好又和谐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