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生处理完甄丧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为了让甄丧能够赶紧睡个清静觉,萧天霸干脆开了一间VIP病房,用明天还要做脑CT的借口强行把甄丧按在了病床上。
为了避免再刺激到萧天霸,甄丧只在嘴上抗议了一下,并再次强调自己并没有问题后,这才乖乖地躺到病床上。
“闭眼。”萧天霸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这一晚上太刺激,毫无睡意的甄丧看着某人眼中的红血丝,轻叹一口气,往边上躺了躺,拍拍空出的床铺说道:“上来。”
几乎没有犹豫的,萧天霸脱了鞋就往病床上躺,还没躺实就侧着身体一把捞过边上的甄丧,将人整个儿包裹在自己怀里后,他的头才实实的躺到了枕头上。
甄丧被抱得有些呼吸困难,但一时又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憋着气,直到憋得额头有点隐隐作痛了,他才无奈地说道:“你碰到我伤口了。”
手霎时一松,萧天霸低头想去查看伤口,视线正好和抬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甄丧对上了。
右眼的血迹已经在处理额头伤口的时候一起被擦干净了,全程都陪着的萧天霸在那一刻才算稍稍安了心,可当额头的伤口清楚地暴露在眼前的时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意又一次涌了上来。
额头的伤口明显是击打造成的,哪怕甄丧对此次受伤三缄其口,但萧天霸还是从伤口上外翻的焦黑表皮猜到了凶器。
一根通了电的电棍,而且拿它作武器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一下,分明是往死了打的。
他甚至还猜到了罪魁祸首不是那个被自己开了好几枪的男人。
有枪的人,不至于再去用电棍,更不会拿雇主要的人的命开玩笑。
所以,下手的人是已经放弃带走甄丧的邵家派来的,是那两个跟班的其中一个,又或者两个都参与了。
他搞错了报复的对象,就很不甘心。
“你在想什么?”甄丧捏了捏萧天霸的脸。
萧天霸不说话,只是稍稍收敛了眼中的阴郁之色。
“不管你在想什么……”甄丧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低声道,“都别想了……好吗?”
“好。”
“别敷衍我。”
“……好。”
甄丧发狠似的在萧天霸的肩头咬了一口。
萧天霸吃痛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只是再次用力的抱紧甄丧。
“我后悔了。”甄丧的牙依然咬在萧天霸的肩上,只是没再用力。
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炮弹一样炸在萧天霸的心上,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炮弹。
“早知道你在外面会学坏,我就不应该放你去M国。”
“我要杀了凌慈。”
“我也不好,应该早点和你说清楚的……”
萧天霸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转不了了,总觉得甄丧每次跟他说点真情实感的话吧,他听着都觉得这人是要谈分手的事。
不分,说什么都不分。
就在萧天霸单方面做好回答的时候,甄丧凑到他的耳边又说道:“你疯起来的样子真性感。”
“……”
“我喜欢你发疯的样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了。”
萧天霸想自己第一次发疯可能要追溯到8岁的那年的下雪天,那会儿还不认识甄丧,闯祸了也没人给他兜着,所以发疯的代价就是在别人家门口站了一整夜后差点嗝屁。
后来的每一次发疯,代价都很大,直到认识甄丧。
那年,少年因为被顶替入学在校门口狠狠发了一次疯,当时的他被恨意和绝望包裹着,连未来饲主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还把他当成神经病拒绝了。
幸好,他后来又把饲主找了回来,从此以后,他的喜怒哀乐,就都有了着落。
哪怕是发疯,也有人护着。
饲主不仅没有嫌弃他,还告诉他:我喜欢这样的你。
这怎么可能?
萧天霸还记得甄丧踢在自己屁股上的那一脚,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分明就是不喜欢看他发疯时的样子。
所以,萧天霸觉得可能是甄丧咬他耳朵咬出了幻听。
全然不知狗崽子内心想法的甄丧舔舔他的耳垂,又说:“但我觉得你下次可以换种方式。”
萧天霸的喉结动了动,哑着声音问他:“换什么?”
甄丧亲了亲发烫的耳垂,说道:“我允许你高兴、生气、难过等等任何一个想要发疯的时候……操我。”
最后两个字落在耳朵里的时候,狗崽子一下子就硬了。
但萧天霸觉得自己应该再矜持一下,起码得先弄清楚甄丧这会儿又亲又撩的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难不成是因为终于看清自己的真面目,觉得孺子不可教,遂想来个分手炮?
“为什么?”萧天霸问得有些艰难。
甄丧轻笑一声,说:“因为爱你呀。”
萧天霸张了张嘴,在“不分”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时赶紧低头吻住了甄丧。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狠,仿佛带着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没带,只是纯粹地想要满足某位饲主提出的一个简单的小要求。
甄丧勾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应着,直到萧天霸即将提枪而上的时候,他才轻轻地推开他,看着那双沾满人类本能欲望的眼睛,问他:“还恨吗?”
萧天霸怕甄丧因为觉得自己敷衍他而不肯继续,所以耐着性子想了会儿,确认自己此刻心里装满的确实只有甄丧一个,什么恨啊恶意的在那双满含春意的眼眸中都化作了浓烈的爱意,然后才郑重其事的回道:“不恨了。”
“为什么?”
萧天霸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一把将甄丧从床上捞起,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耳朵,说道:“因为爱你呀。”
一字不差,连语气都一样。
达成言传身教目的的甄丧笑着吻了上去。
看来今晚两个人都能好好睡一觉了。
***
甄丧被萧天霸困在医院住了三天,期间还做了好几个检查,确认身上连一根毛都十分健康之后,萧天霸这才松口同意他回S市。
回去的路上,甄丧打开了自己那个三天未开过机的手机,发现并没有人找自己后,竟还有点小失望。
萧天霸把所有打给甄丧的电话都转接给了自己,原本是想要亲自处理的,但基于甄丧对各项检查极度不配合的情况,他有心无力,只能将后续的工作一一分配给别人。
于是,陈沅书得到了在A市继续收拾烂摊子的工作,而宋文宇这几天为了把邵敏留在S市,正联合几家大公司一起搞邵氏,萧天霸知道后没多说什么,假借甄丧的口狐假虎威地让他继续搞。至于逃走的邵家及其团伙,萧天霸则一个电话打给了B市的叶添,添油加醋地把营救那晚的情况作了个说明,气得叶添没等挂电话就叫边上光明正大偷听的喻竹笙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萧天霸没继续管,反正无非是去喻老爷子那儿声情并茂的告一状,再由喻家插手管一管,最好是能将那伙人一网打尽,如果不能,看在甄丧这次为喻家吃了苦头的份上,至少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
再不成,他就只能考虑把甄丧带走了。
当时萧天霸想到这儿的时候,正好他的助理正在疯狂给他发消息,他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关掉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助理战战兢兢的抱着没有任何回复的手机一脸幽怨地看着每天日行一日找老板的公司高层们,说道:“上至办公室座机号,下至可怜小助理的手机号,都被老板拉黑了。”
高层们听后开始估算把前任总经理陈沅书请回来的可能性。
还在和警方交涉现场为什么会有两颗从狙击枪里发出来的子弹的陈沅书重重打了个喷嚏。
身心俱疲,不想干了,想退休。
回到家的第一晚,萧天霸抱着已经在睡梦中的男朋友,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开始认真考虑提前让甄丧退休的可能性。
工作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赚那几个钱,时不时还要担心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安全。
回想曾经为工作拼命还差点把恋人弄丢,萧天霸真心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像个傻逼。
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哪有每天都能踏踏实实抱着喜欢的人过日子舒服。
昏暗的灯光下,萧天霸仔细看着怀里的人安静乖巧的睡颜,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理解了父亲为什么死活都不愿意走出那个小山村。
故步自封、安于现状的人纵有千般困苦,心中也有属于自己的舒适圈,不走,只是因为这个圈子从未被破坏,而旁人只是看到了他的苦,却没看到他内心的怡然自得。
哪怕是他那个胆怯又无大志的父亲,也有他自认为快乐的日子,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那个小山村。
离开也许会更开心,不离开也会有开心的事情发生。
人生就是这样的,苦乐相伴,不会刻意地针对谁,偏袒谁,公平得很。
当然,如果想要开心多一点,除了要知道珍惜,还要学会知足。
萧天霸此刻心境平和,低头在甄丧唇角印上一吻已然知足。
“唔……”甄丧挠挠脸,双眼半睁看着大半夜也依然精神十足的狗崽子,抱住近在咫尺的那颗头,用脸蹭了蹭,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还不睡?”
狗崽子目光贪婪地盯着自己的饲主,决定暂且把知足放一边。
爱情这种东西,当然能贪一点是一点,越多才越好,哪怕心中有滔天的恶意,在爱情面前,也将变得不值一提。
擅养恶犬饲养员,永远都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狗崽子开心。
是啊,恨哪有爱开心啊。
“丧哥,谢谢你。”
恶犬趴在他唯一的饲主身上,低下他本该高高昂起的头颅,虔诚地吻过饲主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将饲主因为被强行弄醒而骂骂咧咧的话语全数堵了回去。
“甄丧,我爱你。”
回应恶犬的是饲主主动攀附上来的双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