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宫正殿。
璟竹正半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高台下就是今天那些乱七八糟起义想要篡位的妖精头目。
之所以叫乱七八糟是因为这些人都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有一样的目的,结果以为对方是妖王的人。
于是互相大打出手,谁也不信任谁。
要不是这群蠢货,璟竹也不能杀得这样痛快,这一场所谓的“战乱”也不能这么快就平息。
高台下的人还在忘我地争吵,璟竹没有阻止,在这些人无脑地争吵过程中倒是直接说出了很多其他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毕竟,只有在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东西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璟竹突然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
如果真的可以利用这些人的话其实也算是一大有用的势力。
在这个充满杀戮和谎言的地方,能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等于多了一条命。璟竹还没有自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抗衡妖族最强的妖兵——那股力量从来没有完整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他从来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了这次叛乱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快点解决,毕竟妖族之中势力最稳固的并不是他。
璟竹开口道:“吵得孤头疼,先带下去等会孤亲自一个一个去审问。”
“这……”一长老大胆地反抗道,“这恐怕不妥,还是现在就处理了这些人,夜长梦多啊王上。”
“恐夜长梦多啊!”
一群长老附和,璟竹眼神一凛:“你们这是想做什么?究竟孤是王还是尔等是王?”
“臣不敢,臣只是……”
“滚。”
璟竹把自己的不满摆在了明面上,眼神阴
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了一般。这些人终于是不敢再多言。
璟竹大步走出了大殿,还撂下了一句狠话:“如果孤今日在大牢里面看到他们出了点事,便唯你们是问。”
一句话就封死了这些人所有的后路,原本想偷偷除掉这些人的某些人也是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如果真的在这些人的嘴里面得到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让璟竹知道了,这条命可就没了。
————
“他不肯吃药?”
很显然璟竹不相信,但是看着岚和珠肆被折腾坏了的模样,大概真的没有骗他,可是为什么容珩会不愿意吃药呢?
珠肆重新端了一碗药过来,这个味儿熏得璟竹自己都觉得犯恶心。好苦的药。可是以前容珩不是连更苦的东西都吃过吗?
岚就好像知道了璟竹心中所想一般,解释道:“意识陷入沉睡的情况下,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下意识的。也就是说这才应该是本来的样子。”
“……”
怕苦才是容珩本来的样子?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不能吃苦啊,他明明每次都说好吃的啊。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出入呢?璟竹想不通,也不会想明白。他接过了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动作轻柔地靠近了容珩,结果一触碰到容珩的嘴边就跟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样,直接掀翻了药碗。
“……”
“……”
“……”
屋子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璟竹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而是平静地让珠肆收拾了一下地上后再端来了第二碗。
不出所料地,又被打翻了。
第三碗,第四碗……直到第十碗。璟竹终于停下了这近乎诡异的一幕,他把碗放下,摇了摇头。喂不下去就算了吧,不勉强了,死了就算了。
璟竹近乎变态地想着就这样弄死他算了,一点苦都不能吃。然后就气鼓鼓地走了,只留下岚和珠肆两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捉摸不透璟竹的想法。
然而璟竹却在三天后的一个夜间过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饭盒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些圆滚滚的珠子。
原来是在药身上过了一层不会影响药效的糖衣。为此,璟竹还专门去了一趟人间找了那些做糕点的心灵手巧的人来裹上的糖衣。这样既没有了苦味又不影响药效,实在是妙。
璟竹自己也怕苦,在九重天时容珩曾这样照顾过自己,璟竹回到妖界后容珩还把这个法子偷偷告诉了照顾璟竹的妖医。可是他不知道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会这样的一个法子。
终于,容珩愿意服药了。
这个药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这一个整个月的量,足够容珩吃的了。这些人是他亲自监工做出来的,可比妖宫里面那几位妖医做出来的味道好多了。
璟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有多么不符合他的性子,可是他这样做好像就是很自然的,就是想这样做。
最后璟竹像白日里那样随口吩咐岚照顾好容珩之后就离开了,这几天他忙着给容珩做药,倒是把丢到牢里面关押起来的几个妖精给忘了,方才看到容珩终于能吃药了放下心了这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璟竹觉得这些人虽然性子粗,但是在妖界能做为一族之长的,又有几个是无能之辈。
他们之前在大殿说出来的那些话看似是没有经过脑子,但是实际上却是多多少少的透露出他们身上的秘密远远不止这一点。
但是这也是足够让璟竹留下他们的性命了。
璟竹一走进妖族地宫就感到一股浓郁的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着急一般,依旧是慢着步子一步一步地顺着阶梯走了下去。
这里是入口处,地上的血滩变得有些粘稠,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地上了,血迹还没有干涸说明那个人还没有走远。
他看上的这几个人果然还是有些本事,连妖族的长老都能这般吃力不讨好。
果然如他所料,这地宫里面的守卫已经被尽数出掉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意识。璟竹不慌不忙地走着,似乎并不在意这里的血会弄脏他的衣袍。
“谁?!”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底喝,和那天的声线和做法不同,但是璟竹还是能从气息中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那天看起来最蠢的那个。
好一个装疯卖傻,大智若愚。
璟竹拍掌笑道:“果然不亏是敢和孤谈条件的人。”他的声音里面全是对他的赞赏,看来他真的很是欣赏这个人。
众人听到妖王的声音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这个地牢里,已经分别出现了三波刺客,已经让他们这四个人出现了不大不小的伤势,那些人带着明显的杀机来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取下他们的性命。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谎。
璟竹踏着血色而来,身上却没有收到任何一点点的,白皙的皮肤被鲜血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泛出了诡异的光。他道:“你们知道的留下你们的目的。”
“是的王上。”
璟竹没有多言,给这四个人赐了名,道:“从今日起你们的任务仅仅只有这一个,关于那些长老的秘密,孤希望你们能永远不要说出来。”只要不说出来那些长老就不会放宽心,就能收敛半分。如今这些人是由自己亲自赐名的,按照族中的规矩,便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有那个资格管理。
子安,子定,子迷,子漫纷纷谢过了璟竹,从今天开始他们就不再是一族之长,而是璟竹一个人的影子,只听命于璟竹一个人的命令的影卫。
子安道:“之前的那些人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些长老的手上,如今我们四影只听命于主子。”剩下的三个纷纷点头称是。众人都格外的听从子安的话,看上去子安就是他们这一群人的首领。
璟竹却摇了摇头,看来他们是会错了自己的意,于是解释道:“孤不是你们的主子。”
“你们的主子是容珩。”
容珩?子安眼生迷茫了一下,很显然没有像想起来这人的存在。他对于容珩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数百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太子殿下的身上。
璟竹道:“他在禁地。孤解开了你们进入禁地的禁制但孤希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和以前一样回天了呢?
最终这句话子安还是没有问出口。
————
这一个月里面璟竹每天都会去禁地看望容珩,也许他有一天心结解开了就突然醒来了呢。
可是璟竹却没有想到容珩足足一整月才转醒过来。
璟竹和平日一样来到禁地小屋门口,这一次他比平时来的要晚些,本以为那个人还应该躺在床上,但是那人却已经坐在了外面的亭子里,桌面上摆着一壶酒,似乎是在等人。
在等我吗?
容珩从容地倒上了两杯酒,道:“这杯酒庆祝一下我醒过来。”他从璟竹进入禁地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最后回归平静。
这一次他要离开,还是离开得体面一点吧。
不要像上次一样,是被九重天的人抓回去了。
那多没面子。
这些天的沉睡,他一直在梦里面想一个问题,至今还没有想明白。他到底死皮赖脸地跟在璟竹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璟竹原本不会有这样大的怨气如今也是因为自己。当日如果自己追上去了,那些人也不会白白丢了性命,可如若……
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在璟竹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