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离开能成就你的未来。
“这酒你是从哪里拿的?”
容珩道:“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是屋子里最右边的第十三块地砖,那是璟竹在九重天时藏酒的地方。容珩曾经看到璟竹藏酒,有些酒都是他亲自酿的,更多的却是司命四处给他收刮来的。璟竹好酒,更会酿酒,他只是随便一试,果真就让他找到了。
只不过在这里惨了一点无色无味的东西罢了。
容珩自饮了一杯,觉得味道凑合就又倒上了一杯。
璟竹原本并没有觉得融合不对劲,直到看见容珩喝了足足半坛酒才发觉过来,虽然这酒在他这里算不得什么烈酒,但后劲十足,容珩这般不要命的喝法,大概是心有芥蒂罢了。
他才大病初愈,虽然说短时间内蚀骨虫不会再作乱,但他的身体又如何受得了。璟竹夺了他的酒杯,冷声道:“你是不是想死?”
语气冰冷却透着藏不住的关心。
只不过一个认定了自己不会,一个认定了对方不会。谁也没有听出来。
容珩把手收了回来,沉思了了一会,在想怎么说才能让璟竹更容易接受,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换了另一件事情,他清楚,璟竹是不会放过他的。“我昏睡的这些天里面,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你那天杀的人来找我索命。”
“大概是修为降低了,连这些小妖小怪都能靠近我了呢。”
他这话说得自嘲,如若是在百年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璟竹一定会因为这句话再骂他,甚至又是一份他承受不起的剧痛,可是现在,他没有。
璟竹甚至知道容珩说这句话的原因,可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现在让他突然改变,把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的肉麻的话说出口,那是不可能的。“是那些人挡了我的道。”
那些人挡了我的道?
容珩心里一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璟竹的内心全是阴暗面,难道在九重天那些真的都是装出来的吗。“对于那件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璟竹,这就是我的心结,过了很久很久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这个结,将会横在心中一辈子的。
璟竹关于这件事情却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起身把酒收走了,容珩只能无奈地咂了咂嘴,还好他只是下了一坛酒,要不然今晚没喝完结果以后被璟竹喝了,会出大事的。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这效果好不好呢……谁知道司命从那什么仙君那里得到的药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用。
很快的璟竹就放好酒坛子,关上了门,“走吧。”
每次在这个小小的结界里面,容珩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个人回到了当初璟竹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那种心思的时候,那个时候璟竹还因为自己曾救过他数次对自己心怀感恩,那个璟竹还不知道自己的九重天太子殿下。
一走出结界,容珩就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来,身边的璟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脸上的神色有些凛然。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璟竹。
在容珩的印象里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璟竹。不论是在哪里,璟竹似乎在他面前只穿过粉色的衣衫。他把自己的喜好摆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算不算是一份荣宠?只可惜他居然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
璟竹对他的仇恨更大一些,也算是别样的在乎吧。
“小心。”
容珩回神,这才发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的妖雾,这些妖雾是由众多的妖怪身上释放的气息凝聚而成的,能够隐藏自身的气息。也就是说在这妖雾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妖。
禁地离妖宫的路程有些远的,但这边却是大多数妖聚集的地方,夜晚降临的时候就是妖怪们力量最强的时候,更何况今夜还是满月。如若平日里面只有璟竹一个人来回,这群妖自然不敢这般造次,但是今天晚上多了一个意外。
容珩的神息在月圆之时也是最强悍的时候。
……这些天昏睡倒是把这时间给忘了。
“别动。”
璟竹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容珩心脏骤停,脸上触碰到了冰凉的手掌,眼前一黑。璟竹蒙上了他的眼睛,他要做什么。
一股大风吹得自己的衣袍呼呼作响,片刻后,容珩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很淡,但是他闻到了。
璟竹不想要自己看到他变成妖王杀人的模样,因为很丑。
璟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纹路,像一条蛇,正爬在他的额头,居然轻轻转动了一下,突然张开了嘴,将这片地方的血液尽数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小蛇吃饱餍足之后,重新隐藏在了璟竹白皙的皮肤之下。
璟竹松开了手,容珩睁开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妖王宫的偏殿,而璟竹还是那个一袭粉衣的璟竹,好像方才发生的事情就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容珩觉得很不可思议。璟竹居然怕自己看到他杀人的模样。
夜很深了,那条小蛇吃饱之后璟竹也觉得自己有点撑,血液里面最精华的部分最终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体里面。
他懒洋洋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看到容珩居然还傻傻地站着,不满地皱眉,大手一挥,容珩就被他剥光了衣服。
容珩:“……”
璟竹把人拉到了床上,他抬手放下了床帘,掐灭了烛光。随后欺身而上,把容珩紧紧地按在身下,由不得他反抗。容珩动了动腿,熟练地调了一下姿势。他下腰的动作被璟竹阻止,璟竹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璟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一只吸引猎物自己跳入自己陷阱的猎人:“看着我。”
“猎物”一头扎进了陷阱,等待他的不是死亡的极端痛苦,而是猎人的另一个圈套,不舍得杀了猎物,却同样不会让猎物逃跑。如今容珩就像是一个在大海里面的扁舟,在一层一层的冲击下迷失了方向,只有本能。
容珩抬起了手,轻轻搭在了璟竹的脖子上。第一次,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一般清楚地看见璟竹,清楚地感受到璟竹的存在。
从来没有这样清楚地感受到过。
璟竹轻柔地动作让他欲仙欲死,最后终于迷失了本性。
他吻了吻璟竹的唇,很冷,如同璟竹身体上的温度,除了那里没有任何一处是暖的。回应他的是另一个更加急切的吻。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就待在妖界,哪怕出卖自己的肉体,甚至灵魂。
层层叠叠的轻纱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昏暗的光下线看不真切,却能够隐隐约约听见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满园春色,一室春光。
————
翌日。
璟竹醒得很早,生怕超醒了还在熟睡的容珩,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朝会。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正常,昨夜的行为只不过是潜意识里面的,他看着容珩大病初愈,心里隐隐觉得很开心,所以,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是不是和容珩一样了。
他不敢表露出一点自己的欢喜,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在别人的眼里容珩是他的玩物,只有他自己知道,容珩在自己心里面的地位。
如果他们之间并没有存在上一辈的血海深仇该多好。
那边璟竹刚刚离开,容珩就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疼的腰肢,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放着昨夜的那一场春雨,不由得老脸一红。
“呸呸呸。”
容珩呸掉了脑子里那些让人脸红的画面,默默地起身穿衣。他要在珠肆来之前就离开妖界。昨夜给璟竹喝下的酒里掺杂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样东西就是能让他破除妖界的结界而不会让璟竹感知到。
这是很早之前就一直放在妖界的东西。
“叩叩”
岚在门口轻声询问了一句,容珩让他进来了。容珩要离开的事情岚自始自终都知道,但是容珩毕竟也于他有恩,所以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但是最后他还是被卷了进来。
容珩把手上的瓶子递给岚,并道:“这个服用一个月之后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忘记这些事情……”以及忘记我。
岚语气担忧道:“这样真的好吗?其实王上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啊!
容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承蒙照顾,在下就先走了。”
岚没有办法,只好说了一句保重就站在一旁目送着容珩的离开。
容珩在面前用手指一滑,就撕裂了一片空间,这个空间只能维持很短暂的时间,空间裂缝的另一边有神族的人在接应他。
他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他会不会被重新弹劾——他这个太子殿下当得真的是一点都不称职,还越狱跑了,逃了好几天才回去。
父君又是怎么样的态度都亦未可知。
容珩留恋地看了看四周,最后一咬牙踏进了空间裂缝。自己再呆在璟竹的身边只能让他更加乖张暴戾,就算父君默认了自己可以喜欢璟竹的事情,但是,九重天又不允许啊。
璟竹,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