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失

璟竹一结束朝会就近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偏殿。他很想见到那个人,生平第一次这样急切。或许曾经有,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更多的是对他的占有欲。
可是真的到了门口,璟竹却迟迟不敢推开房门。
这便是近乡情更怯吧。
他好怕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到容珩,他也不知道自如今在容珩的心里占了几分,容珩选择沉睡的时候,他就知道,容珩再也不会像曾经一样永无止境的包容他的所作所为——不论是好的坏的,他都会站在自己的背后,对着他笑。
“吱——”
房门被推开,四目相对之时,璟竹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会在这里?!”
璟竹一把推开了岚,房间里整理得干干净净,屋子里早就没有了人,只有床头那被他灭掉的剩下半截蜡烛昭告着他昨夜的那一场,不是梦境。
岚道:“公子是今天王上刚离开之后就走了,屋子是属下在整理,珠肆早就被他支开了。”
璟竹阴恻恻地回目:“你早就知道他要走?”
“是。”岚双腿跪下地上,容珩于他有恩,但他还是璟竹的臣子,应该受到惩罚。“请王上责罚。”
责罚?如今还有用吗?璟竹没有理会他,默默地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容珩啊容珩,你怎么舍得第三次抛弃我。
岚在门口叩头:“谢王上不杀之恩。”他知道如今璟竹最需要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待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着珠肆还没有回来之前把珠肆的嘴巴封上。珠肆这个女人只怕妖王,虽然最近一直和自己黏在一起,可是珠肆打的心里,还是喜欢妖王。
而自己不过是给她提供修炼的物品而已。
璟竹躺在床上,仿佛这个床上还有那个人的味道。容珩的再次离开让他知道自己是不能松懈的,哪怕就一个夜晚。
他如果昨天再多一点心思的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容珩昨夜就是做好了决定要离开,所以,才会那样反常。
“容珩……容珩……”
璟竹一声又一声低低地叹息。他们本就不可能,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甘心。容珩陪在他的身边少说也有几千年,在九重天的日子是他曾经最快乐的日子,那个时间,不管他在做什么、做错了什么,容珩都会在他的身边,帮他担着那些罪名。
如果他从来没有听见容珩醉酒后拒绝那个仙娥的一番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容珩有关,如果从来,他对容珩都只是简简单单的讨厌……
容珩,也不会离开他三次。
璟竹闭上眼睛,眼前是他的面容,耳边全是容珩的声音。
几百年了,有些事情他也有了一些眉目。他的母亲和他都是一样的血脉,关于他母亲的家族的传说也找到了不少的古卷,之前公孙离承有提过这件事情,他的功法是母亲给他的,母亲说他们一族的修炼方式大多相同,唯有平心静气才能练至大成。这些年他险些走火入魔之后就找到了父亲一脉的修炼之法。
母亲说过,他们的内丹可以救命,甚至比九重天的仙丹还要有用,所以便常常会有别人惦记,如今母亲一脉只剩下她一人,其余的族人东躲西藏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灭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母亲的内丹在容珩的身体里面,说明,容珩生过一场大病,而这场病,会要了容珩的命。然后她母亲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刚出身不过几个月。母亲给了他很多妖力,以至于他才刚出身就已经有了灵智。
他母亲是被天兵带走的,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伤痕,显然被别人在她死后凌辱过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憎恨着九重天的人,那是一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比妖还要恶心百倍,千倍。
直到容珩天真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天真得让他以为,这个人根本不会动摇他半分想法。
直到那一日,他差一点毁了九重天。
璟竹站在结界的入口,容珩就在不远处,手上还拿着沾了血的长剑,一袭白衣也沾上了一片又一片的血迹。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手上,眼神破碎,以至于璟竹没有对他动手——即使他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容珩是下一代的天君,除掉他,以绝后患——可是他没有。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
璟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容珩离开的原因。
如果容珩只是觉得那些人死于非命,那把那些人复活不就好了!
如此想着,璟竹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下了床,什么里子面子人设统统不要了,他只要他的容珩还愿意回来。
不过就算他愿意回来,还是会小小的惩罚他一下。
……就惩罚他侍寝吧。
————
这边容珩找药神拿了点药治疗了一下内伤,药神的那个神情让容珩很难堪。
药神翻着药瓶子:“你这被抓下去了才多久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小仙实在是佩服太子殿下的毅力。”
容珩揉了揉眉心,岔开了话题道:“对于妖族的那个岚,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苗子。”不过最近好像珠肆和他走的近,倒是吸收了不少的东西。
“知道不错你却不让我去收了他。”药神月凉语气很不好,下手也没有个轻重,疼的容珩嗷嗷叫唤。
“轻点轻点……璟竹不是还需要他吗?”
月凉在他的身上重重地一拍:“我看是殿下需要吧。诺,这个是这几个月来压制你体内蚀骨虫的药,已经成年了,普通的解药没有用了,根本就只能治标不治本,你这是何苦呢。”
容珩苦涩一笑:“凭我的本事再压制个一千年也没有问题,只不过……”
“还有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个事情……”
“不可能。”月凉拒绝的十分干脆,“你是太子殿下,不为自己也要为黎明苍生考虑啊。”几百年前璟竹重伤天君之后天君的身子大不如前,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容珩一门心思扑在璟竹的身上,居然连命也不要了。
容珩缄了口。他自然是知道的,父君的身子大不如前,如今他身上又有蚀骨虫的毒,也活不了几年,他只是想着趁着自己还在的时候化解了妖王的怨气,说不定还能在父君其他孩子里面找个来继承,实在不行,孙子辈,重孙辈也行。
但是现下这个情况,怕是不行的。
他这次回来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再祸害人家璟竹了,自然也是有想要在自己有生之年为天庭做些什么。“我没有想过会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你也知道我这一身的内伤。”
容珩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在做那件事情之前,给父君留下一个孙子。”
月凉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种打算。“你已为人妻,这种事就你想得出来。”
容珩只是笑,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道别了药神月凉,容珩没有在外界多呆,立马就跑去像父君请罪。奈何终究还是太子殿下,惩罚不重,所有的罪证都给了璟竹,而他只是被批评回去面壁思过——原本他在天牢里面就是为了面壁思过。
这个惩罚对于容珩来说原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不论多久,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容珩都觉得自己不会有错。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错的只是他们的出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
容珩为了自己的罪过在天牢已经呆了整整一百年,众神觉得够了,也就自然而然地顺着这个台阶就下了。
九重天还是那样的景色,千篇一律,几万年来都是这样,没有看点,倒是那偏远一点的地方风景更美。容珩越走越偏,但是脚步却更加轻快起来。
鼻尖嗅着桃花的清香,入目的是种植在围在最外层的桃树,这些桃树是从别人那里移植过来的,永远只开花不结果,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再往里走就是一条小径,小道的两边全是花草树木,皆是从花神那边讨来的,同样是常年开花。一条弯曲的小溪流围着最中间的那一座小屋饶了一圈,小溪上搭建了一座小桥。
真是一个常年定居的好去处。
这里是璟竹在九重天时,容珩为他搭建的地方,妖宫有一处一模一样的,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妖族。
脚尖轻点,一眨眼就落在了小屋前。容珩颤抖着手推开了门,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自从璟竹离开了九重天之后,容珩也没有来过这里,更不会有小仙娥打扫这里。这些东西不是凡物,自然是千年也不曾腐烂。却是平添了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容珩扬手,房间里变回了原本应该有的样子,熟悉感扑面而来,一瞬间那种委屈就涌上了心头。
他在别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是在璟竹面前,诚然璟竹再不喜欢他,可是自己也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晃了很多年。
这一次这样逼着自己放下这一段感情,他的心里,犹如刀割。
“璟竹,这离开你的第一天,我就想了你千百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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