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鸿嘉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吞了口唾沫，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输气势，“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跟你合作的？”
“严格来说，是我想聘用你。”
墙上的幻灯片跳转到应鸿嘉体测成绩的那一张，万岢用激光随意指了指，“看看，多么优秀的身体素质。我听说，你以全区第一的体测成绩考取了空军学院？”
“是。”
这还需要听说吗？应鸿嘉腹诽，明明在幻灯片的最后一行写着呢！
万岢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我已在区统的位置上坐满三届，后年的总统选举，我是候选人之一。”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需要走遍五大区开始全国巡讲。巡讲结束后，与其他五个区的候选人在崇关部进行最后的角逐，由投票产生总统人选。”
万岢眼神一凛，“你可知道，总统候选人在全国巡讲的过程中，会有许多意外产生。”
应鸿嘉缓缓点头，“可以想象。”
“因此，我需要选拔一位优秀的年轻人做我的贴身保镖，在我外出演讲的过程中保护我的安全。”
“明白了。”应鸿嘉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做你的贴身保镖，必要的时候替你送死。”
“话不是这么说的。”万岢清了清嗓子，把这件事描述得圆滑了一些，“保镖在工作中受伤，是不可避免的意外。”
万岢看着他，“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若你愿意与我达成合作，我可以保证你哥哥生病期间的医疗关怀。他能接受全区乃至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的服务，直至康复。以你的能力，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
应鸿嘉清楚地知道，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凭区统的身份，这些可能都是只万岢一句话的事，可应鸿嘉想要办到，或许需要几辈子的努力。
他定了定神，冷静地问：“果真如你所说的话，我成为你的贴身保镖后，应该会遇到很多危险的情况。”
万岢略一点头，默认了他的话。
“那我要如何相信，我替你送命后你不会反悔？你如何保证你不会在我死后直接抛弃我哥？”
“不错，你的逻辑很清晰，这正是我需要的。”万岢笑道，“现在你可以看看你面前的第三份文件。”
“这是委任合同，上述所有条件全部一一列在条款里，白纸黑字谁也无法更改。”
“合同给你，你大可以把它藏在任何你和你哥哥熟悉的地方，这个我无从干预。”
“假如未来我没有按照合同履行，你或你的哥哥可以去区总联最高法院上诉，胜诉的话，状告区统的诉讼费是由区总联全额报销的。”
万岢向他伸出手，接过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当着他的面亲笔签名，并且盖上了区统署印。
他轻轻把印章的油墨吹干，又把合同递回来，“到时候想打官司，你就拿着这个去做笔迹鉴定。有这一样铁证，你们不可能败诉。”
应鸿嘉警惕地看着他，默默将合同放在一旁。
万岢：“这一切措施都只是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你也知道，以我的能力，做到这些并不算难事，所以我不会反悔。”
见应鸿嘉犹豫，万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还是不信任我？”
“我只是想知道，如此优厚的条件，我需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应鸿嘉委婉地问。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万岢说。
“成为我的贴身保镖之前，我会对你进行长达一年的培训。培训是优胜劣汰的，你只有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合同上的内容才会生效。”
“合同一旦生效，不可提前终止，否则，”万岢眯了眯眼，“那就不是打官司这么简单的事了。”
应鸿嘉皱了皱眉，“那我要为你干多久？一直到我死吗？”
万岢笑说：“不用不用，我没你想的那么贪婪。”
“你只需要为工作一年，直到总统竞选结束的那天。”万岢调侃道，“你要是着急，当晚就可以连夜坐火箭离开，如果你想的话。”
“一年培训，一年工作，两年的时间还完你们几十年也还不完的债。”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足够你和你哥哥后半生衣食无忧。这世上任何你们喜欢的国度、地区，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新的身份，让你们开启新生活。”
“如果你在工作中不幸殉职，这些东西也会给到你哥哥手上。”
应鸿嘉眼神闪烁，万岢给的条件太过诱人，他不可谓不心动。自己拼尽全力，不就是想给哥哥创造一个安稳生活的条件吗？现在终于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应鸿嘉赌上性命也要把握。
“我可以接受，而且只要接受，我就一定会成为你所需要的那一个人。”
应鸿嘉咬字极重，眼神弯刀似的盯着万岢，气势上竟不落下风。
“不过，我也有条件。”
万岢十分大度地微笑了一下，“你说吧。”
应鸿嘉：“第一，这两年的任何事，你们要对我的哥哥保密。如果他知道我做的是为你‘卖命’的工作，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这个很容易。”万岢边想边说，“你的军校生身份我会帮你保留，你只需要告诉你哥，你所做的都是军校派给你的任务。”
应鸿嘉点点头，接着说：“第二，在我培训的一年时间内，我的哥哥要得到一定的治疗和陪护，至少我培训结束见到他时，他要比现在健康。”
万岢似乎来了兴致，不轻不重地笑了笑，“你很大胆。要求我提前预支我所承诺的条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从培训中脱颖而出，那可是我亏了。”
“是吗？我以为万先生能看出来，你是稳赚的。”
应鸿嘉不动声色地承受住他的威慑，分析道：“你花这么大的价钱挖我，无非是因为我好控制。”
“哥哥，债款，我所有的把柄和软肋恰巧都能被你握在手中，所以我比起其他人，更容易被你驯服，甚至你都不需要打磨我，我会想尽办法把自己打磨成你所需要的刀。”
“这样一来，提前给哥哥治病，反而是万先生的保障。”
“我的软肋被你捏得越紧，我就越不容易逃脱，也越不敢对你不忠心。”
万岢听闻拊掌大笑，连连说好，“你活得很通透，也很清醒，我对你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还有吗？”
应鸿嘉看准他“非自己不可”的算盘，料定现在无论提出什么条件，万岢都会答应。
“还有一条。”应鸿嘉说，“一年培训期结束后，无论我跟你去到哪，我要带哥哥一起。”
万岢有些犹豫，“这……”
“您也知道，他对我非常重要。倒不是担心您不讲诚信提前撕票，只是那一年我几乎需要与您一直待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能知道。”
如果让应鸣独自留在崇南，就相当于在万岢身边留了一个人质，应鸿嘉将会非常被动，几乎没有与万岢谈判的余地。
必须要争取让他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应鸿嘉继续说：“我只有这最后一个请求了，如果您同意，我马上就在合同上签字。”
良久，万岢轻笑了一声，点头说：“好，我同意。你签字吧。”
应鸿嘉麻利地在合同上签好名字，合同一式两份，应鸿嘉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妥帖地收在内侧衣袋里。
“那，我就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了。”万岢看了看合同满意地说。
“后面具体有怎样的安排呢？”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过后会有人来接你进训练营。训练营是全封闭的，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也不允许中途回家。”
应鸿嘉问：“新年也不允许回家吗？”
“应小先生，你现在可是一名军校生。”万岢严厉道，“军人是没有新年和假期的。”
“我明白了。”应鸿嘉驯服地低下头。
万岢的状态松弛下来，宛如饱餐后慵懒的雄狮，“回去吧。下次见面就是一年以后了，和你的哥哥多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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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鸣正与同事发着消息时，应鸿嘉回来了。他赶紧调出手机自带的游戏给他看，笑了笑说：“我没工作，在玩游戏呢。”
应鸿嘉不说话，走到床头摸了摸笔记本电脑。
“你摸你摸，电脑也是凉的。”应鸣昂起头向应鸿嘉笑了笑，“我没食言，真是按照保证的做的。”
他笑得乖巧，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药吃了吗？”应鸿嘉问。
应鸣赶紧点头，“吃了吃了。早上也没什么不舒服，都挺好的。”
应鸿嘉又不说话了，蹬掉鞋爬上床，像小时候似的钻进应鸣怀里。可他现在太高了，缩起来时便显得束手束脚的，整个人很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
“怎么了？”应鸣吓了一跳，拍拍他的后背，“谁欺负你了？你说，哥去他家门口喷血，吓不死他……”
应鸿嘉赶紧抬头，捂住应鸣的嘴，“不许乱说话！”
“那你到底怎么了？跟哥说说啊。”应鸣急道。
两片微凉的薄唇贴着应鸿嘉温热的掌心，说话的时候喷出水雾，被嘴唇暧昧地抿净。
应鸿嘉喉头动了动，“哥哥，我……”
我可以吻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