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生日快乐。我好想你。”
电话处理过后，应鸣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他闷着笑了一会儿，故意逗应鸿嘉，“你想我啊？”
“嗯。”
“想我，证明你啊，训练不专心。”应鸣笑着说，“专心训练哪有时间想别的？”
应鸿嘉听了也不生气，柔声反驳他说，“训练的时候很专心的，只有不训练了才会想你。”
“真的？”应鸣问，“怎么证明？”
“我们的训练营是淘汰制的，每次考核不合格的就会被淘汰，我一直留到现在。而且我们大小测验都要打分排名，这么多次累积下来，我一直是第一名。”
至于学习内容是什么，考核内容又是什么，应鸿嘉不动声色地省去了。那部分内容对普通人不太友好，怕把应鸣吓着。
应鸿嘉挑着能说的部分给应鸣说了，就像一只讨要奖赏的小狗一样，扒着人的小腿固执地摇着尾巴。
应鸣配合着夸张道：“哇，这么厉害啊？”
“那好吧。明年你的生日，攒着。等你回来，哥送你一份大礼。”
“真的吗？谢谢哥！”应鸿嘉想了想，补充道，“还要把你的生日补上，连着这次的一起过。”
应鸣拖着长音说：“好，都依你。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跟你说，香豆香他们家现在自己开始做鱼火锅了！生意那叫一个火爆。你看看，你哥哥的商业头脑，多么具有前瞻性！”
“对！确实。”应鸿嘉笑呵呵地听着，充当了一个完美的相声捧哏。
“到时候咱俩一起去，看看他们家的鱼嫩不嫩，有没有咱们小狗的手艺好。”
“咱们小狗”叫得亲近，应鸿嘉低下头，感觉脸颊有点烧。
应鸣压低声音说，“你趁机偷师，到时候等你毕业咱们还完债了，去别的小城市也开这么一家店！那小日子才叫一个美呢。”
还完债。这个过去看似不可到达的期限，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遥远了。
只要再坚持一年。
应鸿嘉犹豫了一下，才笑着“嗯”了一声。
“说到还债，哥，你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工作太紧张对身体不好。”应鸿嘉随口一提，“我现在已经享受军人待遇了，我的工资再加军属补贴应该全部打到你账上了。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说到这个，应鸣便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家小狗真是太厉害了，这么早就能挣钱回来。哥真为你感到骄傲。”
应鸿嘉被他说得鼻头一酸，哑着声音说：“哥，我好想抱你。”
“哎哟，快半年没见了还这么黏糊呢？”应鸣无奈地笑笑。
“那好吧。你走之前的那几天，算我毁约了，没有让你抱够三天。”应鸣想了一会儿，“你现在在哪呢？周围有什么？”
应鸿嘉四下看了看，如实汇报道：“在一个房间里，长宽大概五米乘四米，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排椅子。”
“嗯……那你搬一把椅子，挑一把软和一点的，靠墙摆着。”
应鸿嘉听话地照做，挑了主席位置的高背皮椅贴墙放好，“好了。”
应鸣隔空指挥，“你坐上去，脱了鞋，把腿蜷起来。”
脚上穿的是收口行军靴，为作战方便，鞋带细密地交叉绑着，脱下来很要费些力气。应鸿嘉加快速度脱了一只，另一只实在来不及脱了，干脆放弃，小心地不让鞋底碰到椅子的皮垫。
电话那头也窸窸窣窣的，应鸣说：“你猜我现在在哪？”
“猜不到。”应鸿嘉看了看时间，上午正是工作的时候，“你在公司吗？”
“嘿嘿，刚才在，现在我在旁边的公共休息室。”应鸣的声音放轻了，“坐好了吗？”
应鸿嘉也不自觉地轻声说：“好了。”
“背靠椅背，头靠墙。姿势放松些，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也跟你摆着一样的姿势呢，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了。身后柔软的那种感觉，那是我抱着你呢。”
应鸿嘉做了几次深呼吸，放大了靠在皮椅上的那种温暖感觉。渐渐的，他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应鸣身上微苦药味的清冷气息，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犹如一张松弦的软弓。
“感觉到了吗？”应鸣问，“抱到了吗？”
“抱到了，谢谢哥哥。”应鸿嘉抱着自己的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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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教官是一位恪守军纪的老军人，候在外面时不随意走动也不过分好奇，耐心地等着直到应鸿嘉出来。
“和家人通话结束了？”总教官向内看了一眼，仍觉得不可思议。
“嗯。谢谢教官放我进来。”应鸿嘉礼貌地带上门，跟着他往外走。
“不必。回去之后好好休整，后面专心训练，希望你不要辜负万先生对你的期待。”
应鸿嘉点头道：“是。”
回到宿舍时徐义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训练服已经脱下来去洗了，可明显人还没洗过，凑近了闻能闻到满身馊了的汗味。
应鸿嘉是不太容易出汗的那类人，应鸣就更难出汗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应鸣没少嫌弃应鸿嘉身上黏糊。所以应鸿嘉从小就很爱干净，也是进了训练营才知道，这世上竟有徐义这么邋遢的人。
“……”应鸿嘉决定眼不见为净，先把自己处理清爽再说。
仔仔细细地洗完澡出来，徐义仍旧摆着那个侧向里的卧姿，一动也没动，应鸿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满身臭汗还能睡着的。他猫着身子潜行到徐义背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睡了，而是侧身躺着，专心致志地在一只类似手机的设备上打字。
“谁？”徐义警觉，把手上的东西往枕头下面一藏，翻身旋腿直锁向应鸿嘉的咽喉。
应鸿嘉仰身躲避，抬手直接擒住徐义的腿，劈开他势如破竹的剪刀，翻手把他往地上摔。徐义两手往地上一撑，两腿带着应鸿嘉往前翻。应鸿嘉趁势空翻站稳，反身袭击，两人就此扭打在一起。
只见几阵飞快的拳风过后，应鸿嘉看准时机抓住他出拳的手，用比他更为刚猛的力度硬生生破了他的拳势，把他往怀里一带，不由分说地锁了喉。
徐义再动弹不得，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一句顶恶毒的话。骂完见应鸿嘉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徐义磨磨牙照着他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应鸿嘉几乎是把他弹射了出去，摸摸自己胳膊上的牙印痛心道，“你咬我干什么？属狗的啊？”
徐义：“你还问我？丫有病吧走路都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应鸿嘉看了眼他的枕头，委婉提醒，“营训第十五条……”
“电子设备一律上缴，不许私藏。我知道，怎么了？”
徐义退了两步，直直地倒在床上，笑道：“营训第十条还说不允许中途与外界联系呢，你不也联系了吗？”
……听起来还真是够理直气壮的。
应鸿嘉眯起眼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检举给教官？”
“检举就检举呗，我又不是为了当第一来的，前几个月学的知识也够我用的了。”徐义满不在乎，“不过你可想好了，没了我，谁催你进步？也不看看后面的人都是些什么水平。”
第一句应鸿嘉便听愣了。他以为所有的学员都像他一样，被万岢许下的某些承诺吸引，才不得不进入这个训练营。
现在看来，至少徐义就不是。
应鸿嘉奇怪道：“你不是为应聘保镖资格来的？”
“不是啊。”
“那你来干嘛？”
徐义转了转眼珠，“我说我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你信吗？”
“……”
若徐义认认真真给他编出一个理由，应鸿嘉可能还会怀疑，可他说得这么轻松随性不着四六，应鸿嘉反而彻底迷惑了。
应鸿嘉：“体验生活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偏偏要来这？”
徐义正在喝水，闻言“噗”的一声喷出去半口，“靠，你还真信了？”
“我没信，我是在质疑你。”应鸿嘉一本正经。
徐义嗤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看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应该是很想拿到第一名的吧？没关系，哥铁定让你得第一。”
应鸿嘉也就比徐义小一岁不到，被人无端占便宜感觉很不爽，“你不用让我，你又打不过我。”
“给哥留点面子成吗？”徐义摸摸鼻尖，清了清嗓子。
“训练营结束后，就算你能稳居第一，也不一定最后就真的能成。”徐义小声说，“我听说，还有一项终极考验，是由老板亲自出题。”
说到“老板”两个字时，徐义讳莫如深地指了指上方。
应鸿嘉：“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天机不可泄露。”徐义在自己嘴巴前面比了个叉，“总之，你别掉以轻心，多准备准备总是没错的。”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段话……应鸿嘉心想，我有心准备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啊？
但徐义多半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了。应鸿嘉把这件事半放在心上，并不很在意。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洗吧。身上都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