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按墙上亲

午后的阳光,有些热,晒得挽起袖子的手臂刺痛难受。
然而身旁扶着的人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如果这样一直慢摇摇下去要走到何时?
我想着中饭没吃,午觉没睡,勉为其难地问肖糖:“喂,脚痛的话,要不我背你?”
这问话一出,一开始能走动的人,已经停滞不前,还用一种天上掉馅饼的不可相信眼神看着我。
“何雯,你不生我气了吗?”声音轻轻地试探,跟上午在办公室发火的肖糖判若两人。
虽然她近日时常这么问,却从未停止过折腾,听得多了,我也不再放心上去计较。
尽管如此,每每面对外表装柔弱的肖糖我仍是没有一点办法,因为她就像是心理专家样把我最不能忍,最硬不下心的弱点掌握在手,再配合着当日心情来对我使用。
人和人的相处真奇怪,也真让人费解,我想着便对她说:“以后想要什么直说,不要做一些让人费心去猜的事。”
没人喜欢猜,我更是懒,懒得消耗体力去生她的气。
我说完,转过身把后背留给她,但迟迟没动静,又忍着不耐烦催了遍:“赶紧去找到车,然后回家吃饱休息,下午能在家处理的事就不要去办公室了!”省得再去给我多生事端,徒增痛苦。
催促完,后背终于有了丝温度传来,脖子上也缠绕上她的馨香柔软,我把手往上用力托了下她后接着往前走,她的呼吸便跟着步调一丝一丝痒过耳畔,留下可察觉到的温热。
“何雯,想要什么,真的可以讲吗?”在我看到车前,肖糖贴我背上小心翼翼问。
想要什么当然可以讲,只是能不能答应,那得看过不过分。
我想套出来她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便设下陷阱说:“没关系,只要不难办,都可以讲出来。”
“可按现在的情况看,太难办了。”把肖糖从背上放下,扶她坐进车里后,她苦笑了声看着我,“何雯,我想要的有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讲出来又有什么用?”
这话我相信,因为我一直想要中大奖,但事与愿违连五块都难中。
不想跟有钱人纠缠不清,却为了省房租自己主动送上门。
不过听肖糖这一说我更痛苦了,她到底是要哪样,居然这么严重——一辈子都得不到!
我一无钱,二无势,除了一身被贫穷立体环绕的女汉子气息,她能从我这儿图到什么?
想再问,可肖糖此刻模样像松了线的木偶,软塌塌靠在座椅上望着前方发神。
也罢,问清楚了,说不定更糟心。
叹着气发动车,回到家,我把她扶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又带进卧室找衣服给她换,离开前担心她包着纱布的左手臂抬举不方便,还热心肠问:“需不需要我帮你脱?”
我这辈子除了我妈,真没对谁这么体贴过,哪怕是那个姓苟的。
哪晓得肖糖听完这话先是看着我一愣,渐渐脸也变红,当我误以为她要说“好,麻烦你了”的时候,过了差不多三秒钟她拒绝了我:“不用。”
原来女孩子面对女孩子会害羞,原来训起人不喘气的肖糖也会有难为情的一面。
可是林露同我在一起就不会,哪怕裸着上半身替对方搓背,除了调侃某些地方无二两肉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嗯,也许是熟与不熟的关系。
我这样自以为的想完,丢下句“不用,那我就去厨房煮面了”便关上了门。
吃过接近三点的午饭,我早已精神不济眼皮直掉,因担心自己豪放不羁的睡姿把肖糖踢下床伤上加伤,就让她留卧室里休息,我则去了沙发。
阳台外的温暖已倾斜着挂在湛蓝的天空,照得白色地砖愈发晃眼,起身去拉过厚窗帘,重回一室昏暗。
奔波的一上午结束,此刻终于可以享受这份属于我的孤独。
受连日来肖氏的花样折磨影响,一沾到软乎乎我两眼一闭就睡了去,还恍惚间做了个模糊的梦。
“何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何雯,我好喜欢你。”
“可你不会知道,你也不会想知道。”
梦中是谁像喃喃自语那样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软绵动人的告白情话,费力睁开眼,目光所到之处除了黑透的夜色,再无旁人。
叹笑一声,感慨,自己真是想谈恋爱想疯了,饥渴到连女孩子都不放过。
活动着睡麻的脚,我朝卧室走去,先前关好的门不知何时已开着,窗户打开一半窗帘也被风吹得扬在半空,而床上的人身穿吊带睡衣露着胳膊脚踝正在凉风中做梦,她怀中还抱着我的枕头。
可是我已没多余时间去发脾气,因为这一觉睡得太沉,害我闹钟错过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但是去蓝忆我还要花至少二十分钟,弄东西吃明显来不及。
眼下叫醒肖糖还是不叫醒,又成了困扰我的一道难题。
如果叫醒,她起来仍然需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温饱。若是不叫醒,那感觉似乎像我丢下她不管不顾。
“何雯,你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我看着窗外那轮圆润的明月,惆怅自问。
按亮房间所有的灯,我想,要是醒了的话就带她一起去蓝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扯过沾满她香气的薄被盖上,门关紧的响声响起,肖糖都没醒。
坐在公交车上,我点开前日刚加的那微信头像,发了条信息:我去了酒吧,你要是饿了就先叫顿外卖应付一下。
蓝忆酒吧外,当我下车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剪着露耳小短发鼻梁上挂副黑金框眼镜的薯片也揽着她的女朋友走了过来,并且老远就跟我打着招呼:“嘿,雯,你休假已经结束了吗?”
薯片比我和可美要早些来这间酒吧,刚开始听到这名儿的时候,说实话我以为她是个胖乎乎的肥宅,见面才发现取着零食绰号的人居然是个很瘦很漂亮的妹子。
并且还得知她是个同性恋,听可美说眼前这个女朋友是她的初恋,两人已在一起四年。
“别这么亲热的称呼我,要是你小女友听到不高兴了,今晚下班回去可没有床给你睡。”隔着暗黄的路灯望向来人,我扯了下唇角笑着打趣。
“不给睡,就死皮赖脸好了。”薯片对我笑说完,转头便跟她女友亲密起来。
我见着眼前的景,想着刚才的梦,还是决定先走一步,“你们慢慢来,我先进去忙。”
冰凉的门把手拉开,里面沁蓝的光伴着袅袅舒缓音乐声将里面的客人都轻染上了一层落寞,但唯独对某一个气焰嚣张的人不起作用。
那便是今天全新认识的肖糖的亲哥——肖辛。
我不知道他是受虐倾向严重,还是对陌离有种不把他战死便不罢休的执着,每过几天就要来店里跟他拌一轮嘴。
脚没走近吧台,耳朵边早已传来陌离那冷沉的话语:“肖辛,你到底还要缠着我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几遍?”
那件事,我有所印象,因为发生的频率太过勤密。
不过还未等我翻找记忆,肖辛就已经冷声质问起陌离来:“说多久?你当着那么多人借喝醉酒把我按墙上亲,让我这么多年大学同学聚会都不敢去,你说要多久才能了事?”
紧接着是陌离的无可奈何,“那我这些年,不也照样没去。何况那件事,我有跟你道歉,是你不依不饶偏要死缠着不罢休。”
听到这里,我想如果再继续论下去,他们是不是又要把干架那两字提上日程。
没曾想,这次依旧没例外,肖辛听完陌离的话早迫不及待气愤地撸起了袖子,“好,姓陌的,既然你这么说,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吼得凶气势足的人,每次都是被陌离三两下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会子肖辛又边挣脱着手腕边接受陌师傅含情脉脉的严厉目光洗礼。
我不明白,肖辛偏执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提升下武力值再来找陌离。
所以走过去,我还了他肩上一掌说:“肖辛,我有认识一位散打教练,你要不要去报个名再来挑战?”
谁知,他听完竟一脸愤然地冲我嚷:“何雯,我要是太厉害,把你师傅打死了,你好夺权篡位做这家店长哦!”
脑回路真是和肖糖一样清奇,我明明是想他和陌离早日分出胜负,他却倒打一耙怪我有野心。
缠着吧,缠到年华老去,不死不罢休最好!
朝陌离耸了个‘你遇到了250’的肩,我径直往更衣室去,耳后仍是肖辛那一年如一日不影响客人的重复嘴巴战。
走着听着,不过我却因此想到另一个可怕问题——既然肖辛都有这么超强的赖人持久力,不知他那位妹妹是不是有过之无不及?
想想,这次脚受伤的事,好像已逐步往坏的灵那边倾向发展。
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要不然赶紧重新去找房子搬走?
可按肖辛赖上陌离那样,换个点就找来,那我挪窝一百次,搬来搬去目前都只能在这城市打工,又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把她照顾好些,让那崴了的脚能早日行走,无理由赖着我比较妥。”
摇摇头,甩掉脑海里那张美人落泪的恐怖画面,我抓紧时间换衣服。
在我把手机放好正要将包挂衣架上时,薯片进了来,眉宇间还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姓肖的,我让他动手揍陌离一顿,他舍不得。骂吧,又嘴笨骂不过,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他干着急!”
照着镜子整理白色衬衫的衣领,我见怪不怪地接了话:“着急干什么,我瞧肖辛的样子享受得不行。”
说完,肩上搭过来一双手,我犹豫要不要直接拿开,便听见一句爆炸性发问。
“雯,你说肖辛是不是喜欢我们陌店长?”
按目前恋爱自由的社会风气,还有那背着我都要偷鸡养的前任来看,两个身高一米八的男孩子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么让人惊奇的事。
只不过,怎么我身边都是男孩子喜欢男孩子,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就唯一一对异性相吸的还是别有用心。
真是越想越糟心,糟着糟着还顺便起了个坏心。
“那我们要不去将窗户纸捅破看看?”
我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笑给薯片,推门去了大厅,一路上想着:如果肖辛顺利配合,今晚这场戏想必会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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