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战而逃的行渊跑回自己洞府才惊觉不对。
“我凭什么因为做了个梦就要见到他跑?”他躺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我做的那个梦里,可是顾九霄他对我痴心妄想啊?”
思来想去,行渊还是觉得这一切都要怪顾九霄,若不是他那天让自己丢了一个大脸,自己也不会梦到他,若不是自己做了那个怪梦,今天也不会这么丢人的避战而逃。
又一次下定决心迟早要弄死顾九霄的行渊又躺回了榻上,准备好好修炼,过几天就去把教他心烦的顾九霄捏死。
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
“飞涧,飞涧。”有人轻轻的推了推他,含着笑说道:“该起身了。”
行渊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身体也沉重的厉害,他有些不高兴的挥开那个人的手,嘟嘟囔囔的说道:“烦人。”
于是那人不再说话,他卷起船边的竹帘,让三月里温暖的春风吹了进来,又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昨夜留下的残羹冷炙,等行渊真正醒来的时候,这个不大的舫船已经是干干净净,整洁如新了。
行渊半睁着眼睛,宿醉未醒的昏沉让他的精力涣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托着下巴看着那个朦朦胧胧的的身影忙来忙去,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的喊了一句:“顾九霄?”
“嗯?”那个人转过身来望向他,“怎么了吗?”
真的是顾九霄啊。
行渊感觉到一阵烦闷,他能够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不知为何却无法醒来。
“真奇怪。”他不高兴的喃喃道,“我明明这么讨厌你,却怎么老是梦到你啊。”
顾九霄于是又笑了起来,他先去擦了擦手,方才温柔的摸了摸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红晕的行渊,笑着说:“是吗?”
“放开!”顾九霄的动作让行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厌恶的挥开顾九霄的手,凶狠的说:“恶心透顶。”
只是他现在喝醉了酒,所以说话声音也含含糊糊,与其说是在凶谁,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所以顾九霄只是好脾气的收了手,又去给行渊倒了一杯温茶,哄他喝下去。
喝了茶之后,行渊觉得自己一直隐隐作痛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他一有力气,便预备着开始跟顾九霄吵架:“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顾九霄拿起一个梨子,慢慢的削着皮,不紧不慢的对行渊说道:“我们一起去北疆游历,你说这个镇子上的花酒不错,非要拉我来喝,我们便来了。”
行渊呸了一声,不快的说道:“我叫你喝花酒?你还说来就来?我是你爹啊。”
“当然不是。”顾九霄含笑说:“只是你的话,我不敢不听而已。”
“怎么。”行渊讥讽笑了起来,“打算弃明投暗,认我做祖宗了吗?”
顾九霄侧着头笑着看着他,行渊瞪着他,反倒逐渐把自己瞪的心慌气短,他不忿自己每次对着顾九霄都要输他一筹,不快的说道:“看什么?”
“我不会喜欢她们的。”顾九霄温言道:“别怕。”
行渊又被吓醒了。
“别怕?”他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随即勃然大怒:“老子怕什么啊?”
说得好像他是因为吃醋才对顾九霄那么阴阳怪气一样!
恶心死了!
他越想越怒,不顾自己调息还未曾完成,就抄起自己的爱剑瞬光便要出去砍人,结果走到一半,就看到一个执事弟子急匆匆的向他走来。
“行渊师叔。”那执事弟子不料这么巧会撞到他出门,慌忙行礼说道:“乘远峰虞城,见过行渊师叔。”
“嗯。”行渊本不打算理会他,但他看见虞城身上的独属于首席弟子的服饰,还是勉强停了下来。行渊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快的问:“什么事?”
“洗月峰的太上长老有事找您。”
“洗月峰……”行渊心下猛地一沉,原本的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收回手,低声道:“……我马上过去。”
“老祖。”行渊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向那玉座之上的人行礼,低声说道:“我……我来了。”
“嗯。”貌若好女的行修齐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行渊的声音,他才睁开那双灿烂的桃花眼,看着其下绷紧了身体的行渊,笑了起来:“怎么了?几天不见我就搞得这么胆小?”
行渊没有说话。
行修齐侧着身,巨大而又柔软的白色狐裘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衬着他原本就白皙如玉的肤色更白,若不是身上还有那红色的绣织托出点血色,瞧上去简直就像能工巧匠用白玉雕成的美人。
可纵使他外表如此的美丽,语气又那么和气,行渊仍旧深深的垂下头,以免让行修齐看到自己这张与他过于相似的脸后反倒会升起不满,他语气平平的说道:“孩儿无颜面对老祖。”
“不过是输了一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行修齐放松的垂下手,抚摸着身下的狐裘,笑着说:“我在你这个年纪啊,还不晓得被欺负的多么惨。”
可行修齐越是这么说,行渊便越是害怕。
“好了,好了。”他一直不肯抬头,行修齐也略觉得有些无趣,他托着下巴,哀叹着说道:“你怎么跟我这么像呢?”
“脸也像,爱慕虚荣也像,蠢也像,聪明也像,怕死也像。”
行修齐每念一个词,行渊的心跳就要快上一分。
“所以啊……每见你一次,都令人不爽。”
“……”行渊深深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蜷缩起身体,他甚至不敢开口求行修齐饶了自己,因为那样很可能反倒会触怒行修齐,让他越发的生气。
“逗你玩呢。”行修齐又呵呵的笑了,他好像才刚刚注意到行渊的举动一般,轻言安抚道:“别怕。”
“我只是有件事叫你去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