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行修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跟我聊聊？你不觉得我也是这里的游魂伪装幻化的吗？”
“前辈说笑了。”顾九霄说道。“我可不觉得哪个游魂会那么好心，会不辞辛劳的四处奔波，守着行渊最后一点灵光，只为了不让他彻底沉沦幻境。”
在一开始，顾九霄确实以为总在行渊附近游荡的行修齐是游魂幻化。发现他其实是在击溃那些游魂，让他们无法靠近行渊，以保证行渊的安全之后，顾九霄也没意识到他就是行修齐。
毕竟，从行渊之前提到几次行修齐时的表现来看，不难看出他对行修齐简直畏之如虎，而从行渊的修为和习性来推测，行修齐只怕也没怎么管过行渊。
真正让顾九霄确信行修齐的身份的，反而是之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况且，前辈这次来此，还带了其他随侍之人吧？”
“哦……”行修齐又轻笑了一声，他挥了挥手，一道阴影从他柔软的袍袖之中落了出来，掉到了地上，变化成一个脸色苍白，容貌妩媚的少年。那看起来病怏怏的少年丧丧的趴在地上，抱住头，一副等着挨打的样子。
他正是之前那只被行修齐带走的影狐，玉音夫人。只是现下的玉音已经没了当初面对行渊和顾九霄时那副骄傲姿态，整只狐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原来不是你猜得准，是这只蠢狐狸去找你麻烦了。”行修齐掐住那少年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冷冰冰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吧，既然跟了我，前程往事都要烟消雨散，不然就算你没毛，我也要扒了你的皮，挂在架子上做观赏用。”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可玉音纵使害怕的浑身发抖，也仍旧倔强的说道：“他……害死了……我……老大……我……”
“找死。”行修齐见他哪怕至此也不肯认错，不由动了真怒，抬手便要杀了他。
“前辈，您误会了。”顾九霄立刻上前阻止，他说道：“夫人他只是发现了熟悉之人，所以过来与我打了个招呼而已，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事实上，玉音只是远远的看了顾九霄一眼，在发现顾九霄在这个幻境之中的修为高得不同寻常，便放弃了之前的打算，转身逃开了。
只是那饱含杀意的一眼，已经足以让顾九霄发现他了。
“你倒是真的够无聊的，陪我那废物弟子玩了一路不说，还替这只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你的狐狸求情。”虽是这么说，行修齐却依他所言松开了手，将那只死里逃生的影狐重新拘禁回自己的袖中，微笑着说道：“虽然他们俩都能算得上是美人，可都是些没办法随便玩弄的麻烦人物。在他们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很可能最后只是徒劳的虚耗。”
“……………………前辈请不要说笑了。”纯粹只是好心才开口的顾九霄万万没想到行修齐居然会想到那一方面去，他想了想，觉得多半是因为那只酷爱胡说八道的影狐玉音才会如此。“……在下并不喜好男子。”
他喜欢的是望月啊！
顾九霄终于决定开口澄清这个误会，可惜好像没谁相信。
行修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懒洋洋的说道：“然后呢，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不会就只是想为了这只吃里扒外的狐狸求情吧？”
“自然不是。”见行修齐完全是一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信的态度，顾九霄也不好继续纠缠不清，只好叹着气说道：“在下是想请问前辈，究竟打算如何做？”
“怎么做？”提起行渊，行修齐原本就不算和缓神色变得更加冰冷，“他都怕我怕到筑了这么高一道墙挡着我不让我进去，我除了看着这个废物去死，还能怎么做？”
在一开始，顾九霄和行渊所经历的幻境，其实是差不多的。
与记忆里的人形似而神不似的怪物，只能在行家来回走动的狭小范围，还有简直脸上写着包含恶意的”行修齐。
行渊没有被这无聊的幻境所迷惑，但他确实被这无聊的幻境激怒了。
哪怕身上带着许多可以随意脱离这座无聊幻境的重宝，行渊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决议要把这个胆敢消遣他的无聊幻境拆得干干净净。
可还没有等行渊拆干净，行修齐就来了。
有之前铭刻在他身上的法阵做牵引，行修齐随时可以不受任何限制的来到行渊身边。
不是那个可笑的，拙劣的，只会模仿行渊记忆中那个行修齐说话的无趣游魂。
而是真真正正的行修齐。
真正的行修齐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中毛绒绒的白色兔妖，轻轻看了一眼拿着剑的行渊，又瞧了瞧他身边，那个已经被行渊杀死的游魂。
那个游魂，穿着那一天行修齐所穿着的红衣，怀里还抱着当时行修齐所雕刻的小木鹰。
“哦，”行修齐笑着说，“原来那个时候，你是想杀了我。”
只是一句话而已。
只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极为随意的一句话而已。
可正是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将行渊彻底的击溃了。
他抓着那个小木鹰，头也不回的逃进了残破的幻境里。
“所以……现在这个厉害的过了头的幻境……”顾九霄极为无语的说道：“其实是行渊他反客为主，夺走了整个幻境的控制权之后，自己捏出来的……？”
为了避开行修齐，他这也太拼了吧？
“所以说废物就是废物。”行修齐冷冰冰的说：“有本事夺取整个幻境主导权，却只为了放任自己继续沉沦，还真是好笑。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就为了躲进乌龟壳里，甚至连这座龟壳是有毒的都不顾，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废物……”他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弟子。”
不，假如您早点离开而不是非要逼行渊面对现实的话，行渊说不定出来的比我还要早。
可现在不是讨论行修齐态度的时候，顾九霄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转而和气的问道行修齐：“那么，前辈您能不能告知我行渊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只要知道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对症下药，很快就能让本身就是主动选择沉溺在幻境之中的行渊清醒过来。
行修齐既然会为了行渊浪费这么多时间，无论缘由为何，都没有道理拒绝才对。
“不能。”可行修齐就是拒绝了，他冷淡的说：“我不会告诉你。
顾九霄：“……啊？”
你们行家人一个个都这么难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