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
看似从容不迫的顾九霄心想。
他的手停在行渊头上,而身下的行渊白玉一般的脸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色,他看了顾九霄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他在害羞。
害羞不是因为自己摸了他的头,而是因为他想起了幻境里的事。
顾九霄发现自己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行渊究竟在想什么。
刨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而很简单的浮现在表面的那些东西,往往就是行渊的真实想法。
简而言之就是,太好猜了,所以根本不用猜。
唉,之前连续发生那么多事,行渊他原本大概已经把自己在幻境里说过的那些话忘记了,没想到自己一时顺手又让他想起来了。
现在行渊大概很想立刻逃跑吧。
但顾九霄也觉得这不能全怪他,谁叫在幻境里小行渊总喜欢往他身边凑,人又那么小,又那么适合抱,脸又那么圆,头发还是软软的,顺手摸两把也……
好吧,还是得怪他一时间太顺手了,小时候没关系,长大了之后可不能随便这么摸了。
虽然在顾九霄心里小行渊和现在这个大点的行渊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都是小孩子脾气。
可顾九霄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哄小行渊的时候,似乎都是……
不不不,再怎么样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就算是行渊也……
——不,恰恰就是因为是行渊,所以才会有用吧。
思及至此,顾九霄收回手,见行渊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又笑着对他伸手说道:“要抱抱吗?”
行渊不说话,于是顾九霄又笑着抱了抱他,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乖。”
“蘅芜君的转世,只拿了宝库就走了吗?”
临泉笑吟吟的点点头,然后又变出一朵花来,插在鸣霄乌木色的长发之间。
他的手法极其熟练,不过这么一会儿,鸣霄的头上已经被各色各样的鲜花占满,临泉插完之后,还退后一步瞧了瞧,愉快的把其中一只淡紫色的鸢尾花取下,换成了文殊兰。
鸣霄心情低落,无暇顾及他在自己身上胡搞,倒是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丹枫见临泉这么做,不高兴的震了一下自己的剑。
“好凶哦。”临泉故作惊吓,随即又笑着说:“可惜有我在这里,你想打架也打起来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
临泉乃卦盘化身,生来便精通周易之术,随手布下的阵法,也能让对此道一窍不通的丹枫头痛好几天。若是擅长于幻术的鸣霄与临泉配合,那更是让丹枫看到就不想抬剑。
并不是打不过,若是生死相搏,丹枫有自信能够以一换二——可他凭什么要为了翠微跟鸣霄生死相搏?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丹枫只能愤愤的停了手。
鸣霄却没有注意他们,可以说,自从他知道蘅芜君的转世选择直接拿钱走人而不是来罗浮见自己之后,就一直非常灰暗。
“蘅芜君他不要我们了吗?”想起这些年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打理罗浮,一次又一次为了调停翠微和丹枫的关系而头痛,拼命的维持当初罗浮的状态,以便蘅芜君回来接手时不会感到陌生……
鸣霄做这些事时,也不是为了让蘅芜君多夸他两句,可是,蘅芜君竟然连回来见见他都不愿意。
“嗯。”临泉终于停了手,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轻快的说:“他叫你别胡思乱想,跟新主人好好过。”
鸣霄一下子就被击沉了。
丹枫虽还因为之前的事在跟鸣霄生气,却也看不惯临泉这么欺负人,开口说道:“蘅芜君应当还有别的话留下吧?”
“有哦,”临泉笑了笑,“但是那没有意义,哥哥需要知道就只有这一句而已。”
“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他只需要听这一句。”
“我知道哦。”临泉温言道:“因为我比哥哥要更早知道这件事。”
在蘅芜君兵解,而他奉命看守宝库时,他就知道了。
蘅芜君没有选择把自己的灵性放入记忆传承,所以之后就算再怎么转世,蘅芜君也不会再想起他们了。
“我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就知道了,蘅芜君放弃了一切,包括我们。”
“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决定了,我也要抛弃蘅芜君。”临泉说着,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结果这一世,还是蘅芜君选择先放弃我啊。”
不过没关系,这一世的蘅芜君也会死,他还是有机会,找到蘅芜君,然后,抛弃他。
临泉想着,又将一朵花插在鬓边,笑着对鸣霄说:“所以,别伤心啦。”
原本还在悲伤的鸣霄一脸震惊听他讲完,担忧的用左手盖上临泉的额头,又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一边比对温度,一边说道:“奇怪,没有烧坏脑子啊……”
“噗嗤。”临泉笑着说:“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他笑着站起身,又说道:“这样就好,看来丹枫你这个家伙,还是做了一点事情的。既然这样,我也帮你一把好了。”
“你也别在这里为了一句话跟翠微怄气了,现在是可是你命数转变的关键时刻。你还是好好放点心在自己身上。”
“之前,你为了追杀赤练舜华那家伙的□□之一,波及了一个小姑娘吧?我建议你现在往西南方向找到她,是救是杀,都由你决定,但绝不能让她落到赤练舜华手上,不然,罗浮可是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至于你的主人无为君那里,就由我去帮他破局吧。”临泉说:“放心,我比你更适合呆在现在的无为君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