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互

在上古之时,西海曾是整座大陆的中心,其内有蓬莱,方丈,太虚三岛,拱卫着擎天之山不周,而云端之上,便是西王母的居所。
在神界未曾开辟,不周山尚未倒塌时,时常便有神于群山之间饮宴玩乐。但是,天生神灵数目毕竟稀少,所以西王母取了神果造了第一代西海之民,做礼敬和随侍之用。
后来,不周山倒塌,主体落于虚海之上,形成了中陆,东荒,以及现在已完全被佛门占据的南甸。
再之后,因为人间逐渐不适宜神灵居住,西王母开辟神界,带着一群追随自己的神灵离开。而不愿离开的选择留在此世的神灵,大半在人族崛起出世后被击杀,到现在,留在西海也仅剩没什么战力的月神常曦,以及掌管风雷雨电,不可轻易杀死的龙神司命两位天生神灵了。
西海,也从当初人人向往之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福地。
毕竟现在的西海仅剩三岛,大小甚至还不及中陆一个中等门派的占地,就算灵气充足,产出颇多,还有不少神灵血脉残存,也养不了几个人。更何况,西海的灵气来源并非生于地灵,而是来自于西王母曾种植的万年灵树,可没有西王母独有的美酒做浇灌,神树也会逐渐退化,直到变成普通的树木,在那之后,后继无力的西海终究会无可奈何的衰落下去。
当初西海之人中,也能早早看清此事的,在第一次八门大会西海惨败之时,就举派搬迁到中陆发展,而那之后,留在西海之人,除了那些真正淡泊名利,眷恋故土之人,就只剩下抱着曾经的荣耀不肯放手,也不肯正视事实的愚人了。
或者是上天真的眷顾西海,在西海彻底沦落到东荒那种境地之前,蓬莱山出了一个未明旭,也就是现在的清净君。
清净君虽有清净之名,可却是个实打实杀伐果断之人,他纠集门众,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了整个西海,在砍掉了三位君子的头颅之后,在没人在他面前哔哔资历问题了。
然后,清净君便开始了对西海的改革。
他取消了对神的祭祀,砍倒了神树,重立了通天之柱,广发通识牌,汇聚众人心念灵光转化成灵气。自清净君之后,西海才算真正有了一陆的气象。
翠微还记得,当时横芜君谈起这件事时,还笑着转头对帮他斟酒的无为君说道:“你的无为是真无为,但那个清净君的清净,可是让别人不敢说话的清净。他本事虽好,可脾气也太差了。”
当时的无为君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横芜君的鼻尖说道:“你啊,背后勿要论人是非。”
“哼,”横芜君把那个白玉的酒杯往他身上一扔,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溅出,溅到了无为君的袍袖上,还有一滴,溅到了无为君的脸上。
无为君微微讶异,而横芜君忽然抱住他的肩膀,舔舐去那滴酒液,然后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含糊不清的说:“你就这点最讨厌……”
而无为君笑着回抱住亲吻他。
他却只能看着。
看着最美丽良善的横芜君,最狡黠聪敏的横芜君,他最喜欢的横芜君,被别人抱在怀里。
“……为什么……”身负重伤的翠微艰难的走在这一片茫茫的水泽之中,他的眼神空洞,原本秀丽的长发变得如同枯枝一般,“为什么你却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留……”
他明明已经变得这么美丽了!
他明明已经不再是当时连人型都无法维持的弱小树妖了!
他明明……花了那么多时间,小心翼翼,费尽心机,才令横芜君和无为君反目。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趁无为君心境大乱时出言挑拨,让无为君道基崩塌,还央求大哥出手,掠夺了无为君的一魂二魄,让他就算转世,也无法再重返十四境!
横芜君讨厌丑陋的人,横芜君讨厌弱小而不自知的人,横芜君讨厌自私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陪着道基崩塌,心境崩毁的无为君兵解?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留给自己?
连在他临死前明言要忤逆他的临泉,也不过是被惩罚看管宝库而已。可是一直恋慕横芜君的自己,却根本没有被横芜君提到。
明明在生前,横芜君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脸。
“你是猜出来了吗?”翠微静静的想,“猜出来那些变故并不是巧合?”
“但是没关系,这一世的你,绝不可能喜欢上性情大变的无为君,只要你不爱上无为君,你就会属于我。”
你一定会属于我,横芜君。
而在离翠微数百里之外,一艘貔貅天船之上,被绑成一团的临泉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惊讶道:“醒得那么快?哥哥到底给他吃了什么啊。”他又想了想,嘀咕道:“若是要帮横芜君,我应该现在就动身离开……”
但自己还在生横芜君的气。
临泉鼓了鼓脸。
让横芜君吃点苦头好了,到关键时刻,再去救他。只有这样,横芜君才能想明白当初抛弃自己和鸣霄是多么不智。
所以临泉想了想,又继续趴着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铜质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
“呀,无为君!”临泉瞬间高高兴兴地抬起头,笑着对来人说道:“你终于肯相信我啦?”
迈步进来的言池清将钥匙重新挂回腰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说你是来帮我的?”
“嗯嗯嗯。”临泉飞快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毕竟放任丹枫那个家伙来找你的话,我哥哥可是要被捅一刀的。虽然~就那么摆脱丹枫那个傻子也挺不错的。不过我想想,难得这么早出来,又恰好能帮得上忙,果然还是顺手回报一下无为君当初的恩情为好。所以你不用担心~碰到大事和麻烦事我肯定立刻抛下你就走,但是,一点点小事的话,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的帮你的哦。”
“哦?”言池清背靠木门,“假如我想要这艘船呢?”
“是想要这艘船,还是想要这条航线?”
“假如我都想要呢。”言池清说道:“这条船,这条航线,这个港口,我都想要呢?”
“这很简单啊!”临泉笑着说道:“哎呀,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什么呢。既然这么简单,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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