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渊想伸出手,可林飞白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真的要这样选吗?”林飞白问,“你选了这件之后就不能再选其他两样了哟。”
她头一次认真地看着行渊,说道:“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即使你选了第三件,我也不能帮你做什么。”
“即使你把我的好感度刷上去,以后碰到什么生死大劫时,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而不会嘣~的一下跳出来帮你挡住哦。”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选择放弃那两件东西,选第三件吗?”
“……什么好感度,你们西海人说话还真是奇奇怪怪的。”行渊一脸莫名的看着她,说道,“我刚刚就说过了,求人可以不必这么扭扭捏捏。”
“神树之实,那个纸偶也好,都不是小爷非要不可的东西。没了神树之实,我还可以用其他办法去弥补我先前的错误,那只有就更没必要了,我觉得我现在活的挺好的,没必要再选一次。但是嘛,既然你肯哭着求我,”行渊抱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小爷我今天心情好,就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好了。”
他说着,拿起了第三件物品——一颗圆珠,又转身问道:“然后呢,你希望我做什么?”
“捏碎就可以了。”林飞白说着,又忽而含糊不清地说道。“多谢。”
她将那颗珠子摆上去的时候,其实内心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林敛虚与他人交易都是看心情,每一次的交易机会都弥足珍贵,又有谁会为了一个不熟悉的外人放弃?
更何况她岂止是不熟悉,在一刻钟之前,她可能还是他们的敌人。
但最终,她还是冒着触怒林敛虚的危险将那颗珠子摆了上去。
因为她不明白。
他不明白那些君子的想法,不明白为什么想摆脱自己的身世是愚不可及,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想靠近自己所喜欢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是错误。
难道只有按照最好的那条路走下去,才能算得上是正确的人生吗?
就好像她,最好的结局就是规规矩矩的按她父亲的计划做事,然后等时间到了规规矩矩的去死?
可她不想去死,她还想做一些别的事。就比如在太虚之间里,她陪着父亲观察星象,偶然看到行渊的时候,她所想的并不是愚蠢,而是羡慕。
她真的很羡慕行渊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哪怕这份改变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是愚不可及之事。
“是美少女真好呢。”林飞白忽而扬眉一笑,“只要哭一哭就有人上当受骗了——”
“虽然知道你只是为了化解尴尬。”行渊说,“但是你再多说一句,我可能心情就会变得不好,又不肯帮你咯。”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行渊的手没有停下。他两指用力一捏,那颗圆润的白珠便化为彻底粉碎成了雾气,同时,行渊感受到冥冥之中有谁向他投来了一瞥。
哼,就知道一定有麻烦事。
行渊想着,却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在出手帮忙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
如果是很简单轻易就能做到的事,眼前这个家伙也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喂,成功了吗?”他转过头去问林非白,而林飞白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哦。”
行渊捏碎的那颗珠子,是林飞白寄托己身的本命之物,本命之物损毁,物灵也会即刻死去。现在她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她父亲林敛虚一定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出手阻拦了。
行渊啊了一声,露出一点挫败之感。他万没想到第一次装英雄就出师不利,不甘心的说道:“还能再试一次吗?”
“不能哦。”毕竟她再也没有第二个本命物,可以拿来尝试了,但林飞白瞧上去却并不伤心,她笑着说道:“我说,你以后要是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顾九霄了,来喜欢我也可以哦。”
“我劝你还是少蹬鼻子上脸,把话说的惹人生气。”行渊说,“你就不能直接说一句我对你倾慕不已,好让我顺理成章的拒绝你吗?”
林飞白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她还真的挺喜欢行渊的,但既然她的图谋已被林敛虚发现,为了行渊着想,她还是不要再此处过多停留才好。
“过来,”她冲行渊招了招手,却没等行渊动作,自己就贴了上去,“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林飞白点开通识牌,无视里面一群因为她重新开启连接而涌过来在底下留言的修者,笑眯眯的说道:“看好咯。”
“飞白怎么跟那个外陆人靠得那么近?在飞白关闭通识牌的这短短半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飞白,你难道终于要嫁出去了?”
“只是在合影留念吧,楼上戏也太多了。不过飞白,你之前为什么关闭通识牌啊,我们都以为你被人暗算了,正想去找天机阁呢。”
“结果却是在悄悄跟异域的美少年你侬我侬吗?我的心被飞白伤透了。”
“那个天天给飞白打赏的有钱人呢?出来面对。”
“飞白要干什么呀?哇,天母宫真的好漂亮,飞白能不能转一下通识牌,我想看个全景。”
“罗隐衣虽手段下作,为人也极为恶毒,却有一项谁也无法企及的手段。”林飞,白没管他们,继续笑着的对行渊说,“那就是将其他生灵的念头转化为己身法力的法门。七情六欲,爱恨怨憎,只要那念头是因罗隐衣而起,那感情就会化为她的法力。而她本身是噬梦之妖,本体无形无质,所以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她,她就永远不会死,甚至连现在罗隐衣这个身份,也只是她一个临时身份而已。”
“飞白又在讲什么?罗隐衣又是谁?不是说好逛天母宫的吗?天母宫呢?飞白,你再这样会失去我的。”
“不过罗隐衣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也觉得好耳熟啊。”
“我想起来啦!*,不就是那个地摊广告上的名字吗?我之前去秘境探险,通识牌坏了,手头又紧,便图便宜买了那种专门坑外地人的通识牌,里面就有这种小广告,说得就是中陆那个什么昆玉宗的秘辛。罗隐衣就是里面的大反派,说那个昆玉宗外表看着没什么,内里却被罗隐衣借用我们西海的通识之法给彻底控制住了,所有的高层都被她拿捏在手掌心里,那篇文写的真是引人入胜,入情入理,紧张刺激,所以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我还是花了三灵看后续,结果后续就是卖地瓜干啊!还好意思说什么就是因为他地瓜干太好吃了昆玉宗的诸人才没办法解咒!真是太无耻了,要钱的部分反而给我乱写!三灵虽然不多,可也是钱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我笑个三时辰,这年头还有人会因为地摊小广告而亏钱的。”
“哈哈哈,我也想起来了,罗颖怡好像确实是昆玉宗的弟子来着,但人家好像是昆玉宗的仙子,敢在昆玉宗说她一句坏话会挨揍的那种。要是这篇文章被昆玉宗的弟子发现了,作者怕不是要被追杀到死。”
“所以飞白又在欺骗无知美少年吗?不可以这样啦,飞白。”
“吾父愿意帮助罗隐衣,也正是因为这门秘术。”林飞白笑着敲了敲通识牌说道,“我来跟你演示一下。”
“演示什——”
“飞——”
“我——”
原本一片安宁的通识牌内部谈论戛然而止,属于林飞白那一块小小的大千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空寂的死地,而林飞白手中,却多了一个变幻莫测的光球。
行渊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要被那光球中所包含的诸多念头给震得头痛。
“当然,真正实施起来,未必会有我这么容易。”林飞白捏着那颗光球,安定的将它捏成一个圆珠,这下看上去终于没有那么晃眼了。“这群人我已经养了十年,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我都算了如指掌。而且西海的修者普遍修为不高,拿捏起来也极为容易。”林飞白说完看着一脸震惊的行渊,笑着解释道:“放心,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念头而已,我可不想跟罗隐衣一般,太过于倚重这门法门,以至于被天所弃而不自知。”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好像呆了一瞬,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噫,大家都这样吗?我还以为只有我。”
“喵喵喵?怎么喵,喵喵?”
“楼上的道友怎么好像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
通识牌又重新热闹起来,林飞白顺手将它关掉,将那珠子递给行渊。
“送给你,拿去给顾九霄吧,就当是交易失败之后的小小歉意。”
“不是我帮了你之后的小小谢意吗?”行渊接过那颗珠子,又看看林飞白,“假如这玩意儿是用你刚刚说的那种方法制造出来的,我不觉得他会要。”
“没事,你就告诉他。这东西能暂且缓解她的头痛就好。”林飞白说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在罗隐衣失败之后,吾父嘱咐我留下来的原因。”
“下面说的这两个消息,才是我的小小谢意。”
“你手上的通识牌,偶尔还是好好看看吧,别的不用多看,看底下的小广告就好了。这通识牌是含光君的造物,常常会有一些真正的修真界秘辛被含光君放在里面,不过看完记得给含光君付钱,他可是很小气的。”
“另一个我很讨厌的人,马上就要到天母宫来了,他知道吾父是谁之后,就一直追着我,试图与我做生意。但他于我而言毫无价值,所以我从来没有理会过他。”
“但你或许可以与他做生意,因为,他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