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凤平篇(三)

“听到这个消息,你不打算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吗?”凤姐看着平儿阴晴不定的神色,有些迷惑地问道,“比如‘恭喜结婚’啦,‘祝你幸福’啊,之类的……按照通常的礼节,此时此刻,应当送上一点祝福吧?”
“好,‘恭喜结婚’,‘祝你幸福。’”平儿机械地重复着凤姐的话,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嘲弄而哀伤的笑容
“无聊,太假了。”平儿的神情令凤姐感到一阵烦躁,她冷下脸,哼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对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意见?”
“要我说实话,我觉得你就不该结这个婚。”
“怎么着呢?”
“你很喜欢贾琏吗?”
“‘很喜欢’是算不上,喜欢倒是真的。”
“那你可以继续跟他恋爱,干嘛真的跟他结婚啊。”
“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周围的人都催得紧,也是时候结婚了啊。”
“别人催得紧怎么了?假如你婚后陷入不幸,他们也能像现在催你结婚一样争先恐后地替你承担嘛?才不会呢,到那时候,他们都会将王八脖子一缩,躲得远远的。再说,谁规定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要结婚了?这是什么混账规矩?”
凤姐轻叹口气,站起身来,用掌心拍了一下平儿的头。
“你今天是疯魔了。罢了罢了,我也不要你祝福,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嗯?”
平儿“啪”一声用力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僵硬地微笑了一下。
“可是,你就不能不结婚吗?”
“晚了,丫头,结婚的日期都定下来了。”
“你可以当落跑新娘,天底下的落跑新娘有的是。”
“怎么你这个出了名的明白人,今儿也变得糊涂起来了?落跑新娘什么的,你当是没营养的八点档剧情呐?你也不想想,王家和贾家是什么关系啊,更何况现在举世皆知我要结婚的消息,如果我反悔,你让我往后怎么厚着脸皮做人呢?”
“……”
“要我现在反悔,然后跟你私奔吗?”见平儿低头不语,凤姐急于缓和一下目前暧昧不明的紧张气氛,便随口开了个玩笑。
“不行吗?”平儿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不行?”
“和我私奔啊。”
“得,得,我今天最好还是别理你了。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随便,我也不想理你。”
平儿立刻回嘴道,她拾起平铺在桌面上的几份文件,合上笔记本电脑,把这些东西胡乱塞进皮包,站起身向外就走。
“我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家了。这些活儿,我回家去做。”
“你等——”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休假一周。”平儿低头扣着皮包上的搭扣,冷声说道。
“啊?”
“这些年来我任劳任怨跟着你工作,没有休过一次假。这几天就一次性给我补回来吧。”
“休假一周的话,就意味着我的婚礼,你也不会参加,对吗。”
“我不赞同你是婚事,所以我不会参加,很抱歉。一周后,我调整好情绪,就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来继续努力工作的。”
说完,平儿一甩辫稍,抬腿就走,鞋跟转瞬便消失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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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凤姐和贾琏完成了婚礼。
一周后,平儿果然像她当初所说的一般,回到公司,继续精神饱满兢兢业业地地工作。
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后来凤姐怀上了孩子,平儿每天都贴心地关注着她的健康状况,还从家里炖补汤给她带到公司里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结婚了,我就住到你那里去,天天照顾你。”平儿说。
再后来,凤姐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平儿对这个孩子表现出了相当的喜欢,几乎每天都去看望她,给她带各式各样的玩具衣服。等到巧姐两岁断了奶,平儿又时不时给巧姐做些有营养的小零嘴儿送去。
凤姐最终还是喝完了那一大碗色彩斑斓的甜汤。
喝完后她觉得肚子撑得有些难受。她放下碗,捂着胃部慢慢走到窗前,两眼无神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夜空发呆。
在巧姐一岁半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那天凤姐带着平儿,和做建材的冯老板刚刚在一间酒店谈完了生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时,凤姐无意中向四周一打量,竟然看见了贾琏。
贾琏一身西装笔挺,一枚崭新的钻石领夹别在斜纹领带上,映着阳光,耀人眼目。他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脸上挂着一个不正经的笑容,正弯身向车内的人说话。
凤姐不由得一惊。
这些天,贾琏明明应该是正在国外出席一个商务会议的。
那个会议,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正在她惊讶之际,就看见车门向外打开,从车内走下来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贾琏立刻就伸手去搂该名女子的肩膀,两人脸儿相依,手儿相携,黏黏糊糊地蹭进了酒店。
凤姐愣愣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愤怒撞上心口,她立刻扬起手袋,准备冲将上去,就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前厅里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实实地痛打贾琏一顿。一旁的平儿看出她的意图,连忙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不理智的行为。
“你别拦我!”她嚷道。平儿则坚持拉着她不肯放,在她耳边劝道:“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于是凤姐强按下怒火。她暗中调查,竟发现贾琏最近压根就没有出国,一直住在他新结识的女人家中,去国外参加会议的则是贾蓉,先前贾琏找过贾蓉,要他千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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