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茫

“新弟子比试大会是新入内门的弟子五年后可以参加的比试,这张牌子是邀请函。当然了,收到邀请的弟子也可以不参加,只要自己把牌子留下来就好了。至于要参加的弟子,准时把牌子交到举办点也就算报名了。”虚鸿子说,“你的徒儿参加吗?”
傅然看着手里的牌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让不让江桓参加?
让他参加,只怕他这个没有灵脉的让人给搓扁捏圆了;要是不让他参加,那又指不定他怎么不乐意呢。
养孩子是真的烦。
虚鸿子又说:“你要不让他参加,那便瞒着他吧。”
就这样,傅然把木牌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本来他还为自己私自扣下江桓的牌子而心有愧疚,决定给江桓放一天的假作为补偿。
没想到这衰仔有假不放偏爱剥削自己,拉拉扯扯的还把他藏在袖子里的牌子给扯掉了。
于是现在傅然只能把虚鸿子说的话转述给江桓听,一种大人做错事被小孩当场抓包的尴尬油然而生。
江桓听后若要所思地看着手里拿着的木牌:“师尊不希望我参加吗?”
傅然想来想去只是说:“有风险。”
江桓的眼睛亮晶晶:“哦,师尊是担心我,舍不得我受伤。”
傅然察觉这小伙的一大长处就是无论什么话到了他的嘴里,都能变得很奇怪。
可大意也确实是这样,傅然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师尊担心我,那我就不去。”江桓把刻有字的那一面朝下,“啪”的一声盖在床上。
然而傅然听了这话,心中却觉得不妥。
江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因为自己担心就放弃了仅有一次的比试大会呢?更何况江桓虽然没有灵根,但进步飞快,就是那些有灵根的人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
养孩子真的是太麻烦了。
傅然把牌子翻了过来:“你自己想不想去?”
江桓五年来第一次想起孙卓凡,想起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手里一阵痒痒,以前他没能力,现在学了一些剑招,确实想试试高低。不过若是为此而让师尊担心,又得不偿失。
由是有些许纠结,一时也说不出想还是不想来。
傅然看他不说话,也猜出他拿不了主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如这样,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弟子怎么练功,看完之后你再自己做决定。”
江桓笑道:“师尊厉害。”
自五年前跟随傅然上了雪不落之后,江桓再也没有下过山。五年对傅然而言算不得什么,真如弹指一挥间,然而对年少的江桓来说却能换了人间。
江桓坐在白鹤背上,看着底下掠过的景物,觉得应该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化。
白鹤落在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一片白色羽毛,傅然与江桓沿着小径走到习武台一侧,正好能看见许多弟子在那里练剑。
这些弟子普遍出手漂亮,收势也干脆,不过显然算不上厉害,大约那些新弟子中比较出众的都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招式,所以不在这里训练。
比如孙卓凡,这里就没有他的身影。
其实这也是傅然第一次来看新弟子的训练,不过他能敏锐发现,这些弟子的功力明显不如江桓。
这下傅然可以稍稍松口气。
看完习武台的训练,傅然就打算去百灵圃再瞧瞧白尾燕,毕竟他也不能带着江桓到别的弟子的院子里去看,那不成了耍流氓嘛。
岂料傅然心理刚刚盘算好,就听见一旁有人喊:“师叔。”
此人青年模样,眉目清俊,面带笑容,气质清雅,只一眼便让人心生亲切。
江桓看衣识人,行了个平辈礼:“师兄好。”
青年也笑着回礼:“师弟好。”
傅然看着这个青年,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具体是谁,只知道是虚鸿子的徒弟。
“师叔清修多年,弟子齐君平也出外游历十数年,前几年归来因料理宗门事务繁忙,没去拜访师叔,实在失礼。”
齐君平,傅然听见这个名字方才记起这个人来。
他是虚鸿子早年就收下的弟子,资质品行皆是一流,可以说是虚鸿子的心腹爱将,也是下一届掌门的有力竞选人物。
“方才有弟子通报说师叔和师弟来了,掌门就让我来请二位去房内一叙。”齐君平说着便要把那二人往虚鸿子住处引。
傅然却突然看了一眼江桓道:“你如今是掌事,能否带他四处看看?”
掌事的带师弟四处逛逛,可比他这个做师尊的合理多了。
齐君平马上答应:“那是自然。”
江桓与傅然对视一眼,马上明白过来,眼下可真是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那师尊,我看完就去掌门那里找你。”
傅然点头,接着便自己往虚鸿子那里去了。
齐君平不愧是掌事的弟子之一,傅然走后他便带着江桓去看决斗场。
决斗场是驭灵宗宗门内各项比试的场地,所以宽阔平整,周围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决斗场平日里不对弟子开放,不过周围也有许多人训练。”齐君平笑着解释道。
他确实是个称职的导游,走了多久就解释了多久。
江桓一路上四处张望,既想看看四周的景物,又想看看在练习的弟子的身手。他遥望着决斗场的尽头,问道:“师兄,我们新弟子比试大会也是在这里举行的吗?”
“正是。”说到此处,齐君平转过身来问江桓:“师弟要参加吗?”
江桓自己也没想明白要不要参加,只能含糊应答:“先看看再说。”
“这样啊。”齐君平笑着,“我们去看看祭坛吧。”
而去了虚鸿子那里的傅然到了之后,一推门发现房间里坐着的不仅有他的师兄虚鸿子,还有另一个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见推门进来的是傅然,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娇俏悦耳,光听声音便知道是个美人。
这个美人柳眉杏目,鼻若悬胆,檀口含丹,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眉间一点朱砂,鲜红如血,更衬得她肤如白雪,眼如秋水。
也正因她这点朱砂痣,人人称她为含朱仙子,她的本名徐盈反倒不叫人想起。
“你个负心汉,叫小女子我足足等了你一百年,你说你该不该打?”她嘴上虽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还给傅然倒了一杯茶。
傅然进屋来却不与她说话,只问虚鸿子:“她怎么在这?”
虚鸿子却笑说:“她人就在这里,你该自己去问她。”
“听说你收了个徒弟,今天怎么不带出来让我瞧瞧?”徐盈也不在乎傅然的失礼。
傅然道:“怕被你吓着。”
徐盈不接话,揶揄道:“不愧是做了师尊的人,处处都为弟子打算了起来,赶明儿还能学会打算盘。”
虚鸿子怕这二人当着他的面吵起来,便赶紧将话题岔开:“师弟,你现下怎么有空下山来?”
傅然便将要带江桓四处看看以决定要不要参加比试大会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上午的所有事情。
虚鸿子颔首赞赏:“不错,正该如此,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
看今早傅然那架势,他还以为江桓会连那块牌子的存在都不会知晓。
徐盈听他们说新弟子比试大会的事情,又对傅然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次大会我也有份。”
傅然闭关一百多年,当然不会知道徐盈料理宗门事务也有数十年,五年前的外门弟子比试大会本也该由她来操办,然而那时她在其他宗门处理外交事务,所以才没有出现。
就在他们三人讨论比试大会之时,齐君平领着江桓走到了祭坛。
“师弟,祭坛这里有一段故事,我想你不得不听。”
这话倒让江桓好奇起来了:“什么故事?”
“我的师叔,也就是令师尊,当年便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天才。一百年前他在祭坛拦住从后山闯出来的妖兽,以一己之力将三只妖兽赶回后山封印地界,此事至今仍然为大家称道,不过师叔在那次战斗中受了伤,于是闭关养伤修炼,直到前几年出关收师弟为徒。”
听到此事,江桓心内一震,半天没回过神来,之后才想道:万幸师尊没事,不过等回到雪不落,还是要自己亲口问问师尊才行。
“想来以师叔之勇武,必定也是希望师弟能在日后一展身手的。”齐君平笑道,“更何况既已修仙,谁人不渴望能显露身手的呢?”
江桓面上虽在点头,可实际上思绪早已飞到九天之外,满心想着傅然一百年前受的伤,齐君平说的话也统统听不见了。
若师尊不想看到他受伤正如他不想看到师尊受伤一般,那他也不愿再去参加什么新弟子比试大会了!
想到这里他已拿定主意,只恨不能马上飞奔去找傅然。
巧就巧在齐君平此时道:“好了,我看天色已晚,不如师弟且去掌门师尊那里。”
江桓简直求之不得,连忙应道:“多谢师兄带领,我且去了。”
说完御剑往掌门住处而去,急得没听清齐君平最后一句“愿师弟不负师叔所托”。
江桓到了虚鸿子门前,一颗心急切得他双手发抖,然而就在他推门瞬间,先听见虚鸿子的声音“当年师弟还与含朱仙子有婚约在身”,门一开,只见屋内一美貌女子给傅然斟茶,笑得娇媚。
江桓浑身热血当场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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