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弟子发出惊呼之声,很快江桓抽中幸运名额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驭灵宗。
而比消息更快的,是傅然到达虚鸿子居所的速度。
“你是说江桓抽中了?”虚鸿子也有些惊讶,在傅然告诉他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傅然点头:“是不是齐君平特意做的?”
虚鸿子一番沉吟,之后否定道:“师弟,你不了解君平。他不是那种谄媚低俗之人。”
难道江桓的运气真的那么好?一抽就抽中唯一的一个幸运名额。
“师弟,五年前你本是要收孙卓凡为徒,结果不也是阴差阳错才收的江桓?”虚鸿子笑道,“你的徒弟运气上佳啊。”
虚鸿子的话没有说错,傅然自己都认为五年前收下江桓确实是巧合,一个人既然能遇上一个巧合,就不能再遇上第二个巧合了吗?
这似乎又太没有天理了。
想到此处,傅然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至于流言纷纷,也只有靠江桓自己的实力才能粉碎。
质疑齐君平的远远不止傅然一个人,但是敢直接找上门的却寥寥无几。
虚鸿子最小的徒弟,孙明颐就是其中之一。
孙明颐听到抽签结果,直接来到理事馆,拦住齐君平的去路。
“师兄,你如何解释今天这个结果?”
眼见孙明颐来势汹汹,齐君平只得耐心解释:“师弟,抽签的结果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到他们自己抽出木剑的时候,谁能知道是谁抽中红剑呢?”
孙明颐冷笑:“我们是不知道谁能抽中,但你可不一定吧?”
齐君平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怀疑我做签?我为什么要做签?为了讨好师叔?你要是怀疑我,大可以再抽一次,这次我全程不再插手。”
以孙明颐的资历却是没有操办比试的资格,更何况此次他有弟子参加比试,更加不可能加入操办比赛的行列中。
他的弟子正是五年前被傅然拒之门外,沦为驭灵宗好长一段时间的笑柄的孙卓凡。
“那师兄何故做出如此赛制?”孙明颐入宗门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赛制。
“这确实事出有因……”
不说别人,江桓刚开始发现自己抽中红剑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当他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之时反倒镇静下来了。
第一他对这个结果问心无愧,第二五年前他就已经有过被人议论的经历了,如今再来一遍他已无所畏惧。
能击败流言的,只有实力。
当晚明月高悬,江桓闭目打坐,本来一片宁静,忽的却感觉有东西从窗口飞入房间。
江桓警觉地睁开双眼,却见到一只圆滚滚的白尾燕。
白尾燕从不飞出百灵圃,现在怎么飞到决斗场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江桓仍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让白尾燕停留。
白尾燕在触碰到江桓的手指的一瞬间,周身羽毛散尽,变作一只纸鸟。
江桓看着掌中的纸鸟,突然福至心灵,将纸鸟展开,正见一张白纸,上书一行字:切莫多心,明日观战。
字体潦草霸道,龙飞凤舞,江桓却熟悉得很。
待在雪不落数年,对傅然这个与文秀外表截然相反的字体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江桓一时喜从中来,从床上一跃而起奔跑至院中,四处寻找傅然的身影。
虽然一无所获,但是江桓一点也不失落,因为他知道傅然或许不在这里,但却一定关注着自己。
江桓将那张白纸看了又看,短短几个字,却总也看不够。
正在此时,从漆黑树林中又飞过来一只球一样的白尾燕,江桓喜不自胜,上前几步接过白尾燕,那白尾燕就又化作纸鸟。
展开一看,写着的是:快去休息不许瞎找。
江桓笑着朝森林低声说:“师尊,我知道的。”
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傅然晃荡着双腿坐在粗大的枝干之上,肩膀上站着一只真正的,啾啾啾叫着的白尾燕。
这是他从百灵圃强行带出来的幸运鸟。
接下来的几天一天一轮比赛,比赛的场地虽然设在决斗场,但并非是整个决斗场都用来比赛,而只在决斗场中间围出一块地来做赛场,周围三面设观众席,北面是掌门、元老等地位非凡的高层人员的坐席。
江桓在观众席,每天都会时不时地看向北面,然而始终没有看到傅然。
其实江桓知道傅然不喜欢出席这种人多还需要应酬的场合,但就是不死心的想看看。
古人云: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按这么算,江桓已经不止三年没见过傅然了。
当然了,现在对江桓来说,观看台上的比赛才是最打紧的。
对于大部分弟子来说,入内门五年学习的东西连修仙的皮毛都算不上,就是积攒一些灵气,学一些为以后真正的剑法打基础的剑招。
所以江桓看得也没有很激动,几乎只在孙卓凡出场时有些手痒。
孙卓凡天资不凡,修行也算认真,他上场后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一招一式都比之前的弟子来得凌厉。
他进攻则让对手无处可躲,防守则让对手找不到破绽,所以几乎每一轮都只需仅仅几个来回,对手就败下阵来。
几轮下来,凡是孙卓凡比赛结束的那一刻,观看的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掌声,他的比赛往往是唯一受到众人赞叹的比赛。
孙卓凡的实力可见一斑。
可以说如果没有意外,最后那天站在赛场上与江桓交手的就是孙卓凡了。
这天上午是最后一场比赛,赢的人就是江桓明日的对手。
但观看这场比赛的人并不多,因为凡有孙卓凡的比赛人人都知道谁能取胜。
所以就连北面的坐席都空了几位,江桓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再看。
不过对于江桓来说,下午竟别有一番遭遇。
比赛进行到一半以后,观看比赛的弟子就越发稀少,红衣女子在人群之中越发显眼。
雪肤红唇,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含朱仙子徐盈。
这几天来由于要安排赛程,徐盈没能亲临比赛现场,而她第一次来到决斗场,就看见了江桓。
稀稀拉拉坐着的弟子之中,俊气英挺的江桓无疑是引人注目的。
徐盈早在流言中听过江桓的事迹,本以为他会是个怯生生的小萝卜头,没想到那日一见竟是个气质出众的美少年,于是玩心大起,趁眼下傅然没在这里想同他玩笑几句。
“你便是江桓?”徐盈坐在江桓身边。
江桓礼貌却疏离地回答:“正是在下。”
他一看到徐盈,就会想起虚鸿子说的傅然和徐盈的婚约,内心就一阵撕扯,甚至连话都不想同徐盈说。
徐盈以为他是害羞,于是继续热切攀谈:“他们都叫我含朱仙子,你也可以……”
“您应该与我师尊同一辈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叫您一声师叔。”江桓不待徐盈说完便开口。
这样生硬的态度倒让徐盈想起她第一次与傅然见面的时候,傅然面无表情叫她师姐的情景。
眼下江桓的表情简直和傅然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由此徐盈笃定一定是傅然把江桓带歪了,从这一点上她非常同意近墨者黑这个说法。
都怪傅然,把好好的美少年教成这副德行,徐盈在心里问候傅然无数遍。
“你师尊没有来吗?”徐盈没话找话。
提到师尊二字,江桓才看了徐盈一眼:“没有。”
“一见到我就问起我的师尊,必定是她对我师尊有情。”
——江桓这样想道。
不过这话如果让徐盈听到,她就要大呼冤枉了。
当然了,徐盈不能知道江桓内心的想法,所以无法喊冤。她只是从刚刚江桓看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股不同寻常。
肯定不是对美人的赞赏,也不像是对陌生长辈的礼貌,反而有种莫名的警觉。
这就很奇怪了,徐盈自忖她和江桓满打满算也就见了两次,哪里能做什么让江桓感到被侵犯的事情呢?
冤,太冤了。
看来喊冤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既然江桓不搭理自己,徐盈也就不想搭理他,又回到北面坐席去了。
这一次上场的两人中,一个是孙卓凡,另一个就是江桓那天见到的叫做林邈的阴郁少年。
单薄瘦弱、阴郁寡言的林邈是这次比赛的黑马,在场众人也只有站在他对面的孙卓凡对他有些许微不足道的了解。
因为他们拜在同一个师尊门下,区别只在于一个是亲人兼最受宠的弟子。另一个则从来不受重视,甚至师尊都不知道他报了名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比赛。
孙卓凡一开始就积极挥剑进攻,旨在快点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对决,然而他没有想到他的进攻就连林邈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于是孙卓凡改变策略,改攻为守,露出破绽引敌来犯,企图在林邈的进攻之中寻找破绽从而一举击败他。
林邈果然中计,贸然进入孙卓凡的剑阵,就在孙卓凡找准时机预备以全力一击结束比赛之时,林邈却对着他一笑,将剑鞘直插入地,孙卓凡顿觉体内真气一震,随即剑阵被破除,孙卓凡只是一怔的功夫,林邈的木剑就直指而来。
在这刻,孙卓凡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眼前的林邈忽然收剑,以一掌将他击落在地,他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插在地上的剑鞘,才渐渐回过神来。
孙卓凡输了。
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个结果,江桓却似乎早有预感,他望着台上的林邈。
他明日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