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邈一战成名,在击败孙卓凡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开始在驭灵宗众人的口中流传。
要知道孙卓凡可是这次比赛毫无争议的最大夺冠热门,在驭灵宗弟子的传统项目——猜输赢之中,压孙卓凡夺冠的人数高达七成,甚至宗门内许多弟子在开赛前时就早早下注,压孙卓凡夺冠。
这下纷纷血本无归,搞得驭灵宗一时间成为修仙界反赌先锋。
至于纷纷扰扰一概不去理会的傅然,也在远处的树上开启神识,全程观看了这场比赛,这也是他这几天完整观看的唯一一场比赛。
因为是开启神识观看的,所以傅然连林邈的长相也没有看清,甚至名字都是从最后齐君平宣布结果的那一声中知道的,但这不妨碍他解析这场比赛。
傅然感觉林邈分明是完全看破了孙卓凡的剑法套路,包括所谓的剑阵。所以在孙卓凡自以为套路了林邈的时候,实际上是林邈反套路了他。
这个林邈倒比孙卓凡有意思。
不过……眼下还是看看傻徒弟重要,以后再去看看别的人。
傅然轻飘飘从树上跳下来,准备再去百灵圃抓一只肥鸟来撸,再去传小纸条给傻徒弟。
等傅然来到百灵圃之前时,就感觉到里面有人。
虽然很不可能,但是傅然心中还是只有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一进百灵圃,傅然就看到江氏鸟巢再次出现了。
江桓感觉有人出现,还没看到是谁,心中就一喜,转身再看,更是笑成一朵花:“师……”
尊字还没有出口,他的手腕便被傅然一把抓住,然后就被拉扯到一边灌木底下去了。
“你怎么在这?比赛期间不是不许你出来的吗?”傅然压低声音问。
江桓看着傅然拉住自己的手:“我趁看完比赛没人注意,悄悄跑出来的。”
“跑到百灵圃做什么?”
比赛期间太寂寞了来看肥鸟?
“我猜到师尊会来这里。”
傅然一直知道江桓因为童年太过悲惨所以对他这个当师尊的非常依赖,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
从雪不落上下来这才几天啊,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就和奶娃娃依赖母亲一样依赖他呢。
而且江桓之前不是应该遇到过一个令他心动的姑娘吗?怎么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他和哪个人接触过。
除了徐盈。
想到这里,傅然冷不丁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但顾及江桓的心情,他没有说出来。
“那你待会怎么回去?”
江桓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
“你不参加比赛了?”总不能是因为看见林邈太强,临阵脱逃了吧?
“明天的比赛就明天再回去,我现在想和师尊待在一起。”江桓诚恳地看着傅然。
对傅然而言,江桓有一项别人没有的必杀技,那就是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傅然的时候,傅然总是硬不起心肠来。
这一回也不例外,傅然一想,江桓这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害怕也是正常的,反正他有能力把江桓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就不再提让江桓回去了。
“你怎么猜到我会来这?”
江桓笑了笑:“师尊喜欢白尾燕,而且昨天的信也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便从怀里把昨天收到的两张纸拿了出来。
傅然心中惊奇:“你怎么还留着?烧了才安全。”
江桓不肯:“不行,这是师尊第一次给我写的信,我要留起来做纪念。”
平日里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用不着写信,所以这确实是傅然第一次给江桓写信。
如果这两张玩意儿算是信的话。
傅然看着江桓不容分说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说:“那你留着。不过那话当做信来看不成个样子,我现在给你补。”
说罢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以手为笔就要写,江桓要凑过来看,却被傅然躲开:“写完再看。”
对江桓来说师令如山,于是此刻只得按捺住自己的一腔好奇,答应道:“那您写完我再看。”
横竖都是写给他的,等写完再看岂不是更爽快?江桓便呆住不动,只看着傅然写信,不再试图去看。
傅然写着,是不是还看看江桓,江桓以为傅然是防着他偷看,就保证道:“师尊你放心写啊,我不会偷看的。”
傅然不作声,还是边写边看。
江桓干脆捧着脸,摆了个姿势给傅然看。
结果他这姿势刚刚摆好,傅然就把白纸背面朝上递给江桓:“你看。”
江桓本来还以为傅然会给他写几句专心比赛之类的话,没想到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幅画。
画像上是一个大脑袋,细胳膊细腿的娃娃,娃娃的肩膀上、头上、伸出来的胳膊上都站着一个个圆圆的小鸟。
这幅画的水准,大概相当于民间幼童的启蒙画。
江桓笑着把画举起来:“这娃娃真是可爱。”
傅然“哼”了一声:“蠢货,我画的是你。”
“我知道,所以我说可爱。”江桓说了一遍犹嫌不够,还要再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娃娃。”
江桓可能没见过如此可爱的娃娃,傅然却着实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一个劲说自己可爱。
傅然说:“那是我画得好。”
“首先要我长得好。”江桓还嘴道。
傅然实在忍不下去了,照着江桓的肩膀捶了一拳:“还给我。”
“不还。这是师尊自己给我的。”
不仅不还,江桓还把这幅画藏进怀里。
“随便你,”傅然摆摆手,“你在这里休息休息。”
“你要走?”江桓拉住傅然的袖子。
“我去看白尾燕。”
傅然说罢,不给江桓反应的时间,直接起身就要走,而江桓则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还拉着傅然的袖子,就这么一来二去,傅然的袖子“嘶啦”一声被扯下来一片。
江桓看着手里的一片布,再看看傅然残缺的袖子,十分不好意思:“师尊对不起,我把你袖子撕断了。”
傅然隐约觉得江桓说的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毕竟他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宗门,从来没有看过闲书,一心只扑在修炼上的修仙狂魔,在他目前为止三百多年的生命中,闭关修炼就有二百多年的时间。
所以到了最后,傅然只是说:“没关系。”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衣服了。
“我来补补?”江桓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少年。
“不必。”傅然说完又要飞到树上去,江桓则以为师尊不相信自己的手艺,想要拉住师尊解释一番,于是百灵圃出现了第二个“嘶啦”声。
傅然的两只袖子都断了。
“师尊我……”江桓欲言又止。
这回傅然不再先说话后行动,而是直接飞到树上去之后,再说:“没事的。”
傅然不是千手观音,没有那么多袖子给徒弟撕。
师徒二人在百灵圃度过一个只有小胖鸟啾啾叫的比较宁静的夜晚,第二天一早傅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江桓送回住所,江桓稍作准备之后来到决斗场。
这天是来观战的人数最多的一天,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想看林邈怎么把江桓打趴下的。
随着齐君平宣布比赛开始,江桓和林邈各自走上台。
这是江桓的第一场比赛,他计划先展开一波攻势热身,于是默念口诀布出千剑阵,霎时无数剑影冲向林邈,林邈不慌不忙,先以真气护体,后提剑而起,虚幻的剑影在林邈的真气面前一一消失不见,唯有一支在幻影中脱颖而出,林邈在确定它是真剑的瞬间挥剑斩落,然而就在他挥剑的短短一秒钟,江桓已出现在他的身后,蕴含真气的一掌击向林邈。
林邈虽然击落木剑,但已无法躲开江桓的攻击,反应不及,从空中极速坠落。
江桓乘胜追击,取迎面吹来的风做风刃,那无形却锋利的刀道道直劈林邈,林邈落在地上,将剑鞘插进地面,顿时在地面形成一个剑阵,风刃落地被反弹至江桓的位置,江桓只得连连躲闪,然而躲闪几回之后,江桓心中方知不妙。
他已进入林邈的剑阵。
而在江桓全身进入林邈的剑阵之后,林邈随即发功,团团火苗从四面八方蔓延到江桓身上,江桓挥剑引出八面来风,想像林邈利用他的风刃对付他一样,把火反引到林邈身上。
可江桓不知道林邈乃是单火灵根,他放的火自然不会烧到他自己身上去,所以不论江桓唤来的风吹向哪里,这火都不会烧走,只会乘着风势越烧越旺。
江桓眼见火势变大方知林邈对火有绝对掌控权,便也以剑鞘插地,随即他的周身水汽弥漫,火势虽大却无论如何也烧不伤他。
不过因为这个水汽阵是布在林邈的剑阵之上的,所以能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江桓只是要利用这点时间引来冰锥。
冰锥之坚硬,可破林邈的剑阵,而大火将冰锥烧融以后台面上的积水又能阻碍林邈再次放火。
就在江桓挥剑引冰锥之时,原本尚能支撑一段时间的水汽阵突然破碎,熊熊大火从地下直扑江桓,江桓正要躲闪,林邈的木剑便从江桓的背后直指而来。
胜负几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