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请帖

“其实……”
傅然说话之时,却发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于是他立即动身前去追踪。
这个在窗外一闪而过的人,极有可能是姓张的帮凶。
他修为深厚,不过片刻便已然能看见前面之人的背影。
是个黑衣男子。
穿过亭台楼阁、树林假山,眼见马上就能擒下那个黑衣男子,那个男子却向大门飞去,傅然紧随其后。
然而远远看见大门打开,门外走进数个穿着官服的人来。
傅然身形一滞,黑衣男子则不顾一切扎入人群,本来行进有序的人群顿时被打乱,侍女大嚷:“抓贼啊!”
几个官府的人马上跟着那个黑衣男子跑出大宅,剩下的一些人中,有个带头的喝道:“马上搜查,看到有不是张宅里的人通通带走!”
傅然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之后,背对着众人。
虽然他不仅不是帮凶,还在本案里立了功,但还是不要被人发现更保险。
万一真被那群人抓走,只怕会耽误了查找真相的时机。
主意打定,傅然伸手拍拍树干,说道:“你从树上下来,我们走吧。”
颤巍巍的树枝上垂下来一颗头:“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傅然趁他双手抓着树干,就去拧他的耳朵:“我不仅知道你在树上,我还知道树上还有一只猪。”
从树上垂下一个猪头。
虽然傅然拧他耳朵的力气不大,但他还是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哎呦喂,痛死我了。我没带它来,它是自己来的。”
傅然不把他的喊痛往心里去,反而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往下扯。
“那就带着它,我觉得这只猪是可以分辨灵器的灵猪。”
姜峘只得顺着他的力气跳到地上,落地之时震起一阵灰尘。
他这边一落地,傅然在对面就收回自己的手:“我们快出去。”
姜峘一边揉耳朵,一边问道:“接下来去哪看看?”
“去茶楼。”
什么地方能够招待很多“朋友”而不被人发现?
唯有本来就人来人往的茶楼。
因为张老板偷人孩子的事情东窗事发,所以此刻傅然与姜峘面前的茶楼大门,已经被官府贴上了封条。
“破窗吧。”
姜峘抱着猪,把傅然带到茶楼一侧的小巷,然后在外面一推,窗户就开了。
一天之内连翻两次窗户,这对傅然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嘛!
想到这里,傅大剑仙心安理得地跟着姜峘跳进了茶楼。
两人直奔待客间,刚一进门,姜峘就把灵猪放到地上,想让它帮着找找线索。
不过这只猪不识好歹,落地之后就在一个劲儿地蹭姜峘的脚。
“你刚才说它是灵猪。”姜峘指着地上谄媚的猪,心里十分无力。
傅然看着他,眼神里充满嫌弃:“说明你是灵宝,你还不满足吗?”
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傅然本着正事第一的原则,还是出脚把猪挪到一边去。
被他用脚挪动的猪用两粒小眼睛看着傅然,眼见傅然铁面无私容不得它撒娇,只好低着头一路嗅一路跑。
摆脱了灵猪的束缚,姜峘就重新焕发了光彩,凑到傅然身边,笑眯眯地说:“原来我也是灵宝,你说说我是什么灵宝?”
傅然无情地一把推开嬉皮笑脸的姜峘,一双眼睛认真地追寻着小猪的身影,人也跟着移动
被推开的姜峘脑筋一转,又粘了上去:“你说我是什么灵宝,我告诉你什么是断袖,这样很公平吧?”
傅然难得把目光从灵猪身上转移到姜峘脸上一瞬,说:“你先说,我就说。”
“你保证一定会说?”姜峘不放心地问。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傅然的声音:“我保证。”
“好,我信你。断袖就是指那俩男的关系特别好,是好兄弟。”
姜峘说完,就见傅然微微皱着眉头,看了过来:“你确定吗?”
“当然了!接下来轮到你说我是什么灵宝了。”
小猪来到墙角,闻了闻之后,用猪鼻子一直拱角落。
傅然见状,曲起修长的手指去敲墙壁。
“嘭嘭嘭”,不是一般墙壁被敲击之后发出的声音。
姜峘惊道:“墙是空的。”
傅然的手按在墙壁上片刻,然后说道:“里面没有阵法,我可以破拆进去。”
江桓点点头,目光却落在那只手上。
雪白的一扇墙,雪白的一只手。
那晚与江桓的手一起交叠在心口的,就是这只手。
于是青天白日,追查线索的此刻,不知为何凭空让他产生了一丝旖旎的想法。
下一刻,傅然将手握成拳,一拳出击,轰的一声,将墙壁轰出可供人进出的大洞。
江桓咽下一口口水,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再无欲念。
二人进入小小的隔间,只见里面的地上放着几把刀剑盾牌,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十分朴素的红木盒子。
傅然大概扫了几眼地上的兵器,感受到一股魔气与仙气共存的气息。
不过,任谁也知道,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红木盒子。
傅然正欲走上前去,姜峘却阻止道:“一直是你冲锋在前,这次既然没有阵法,就让我先来吧。”
略一思考过后,傅然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过后,姜峘走到桌子之前,将盒子拿在手里,见那放着锁的地方空空如也,并没有上锁。
于是干脆地将盒子打开,正见里面红绸布上放着一张红色的硬纸。
姜峘把纸片拿出来,放在手里,与傅然一起仔细看起来。
纸上绘着满月与盛开的花,正是花好月圆的景象。打开看字,唯有短短一行:邀您于八月十五日到寿宴。
如此宝贝的,竟是一张没头没尾的请帖。
在仔细琢磨许久过后,傅然开口说:“我猜姓张的要炼制的还魂丹,就是他去参加寿宴的礼物。”
“你怎么知道?”姜峘问。
傅然解释道:“请帖上的魔气比地上那些武器加起来都重,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姓张的是个普通人,用不上还魂丹这种邪物,必然就是拿去给别人用的。”
“可是这张请贴上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追查?”姜峘扬起手中的请帖。
“既然发了请帖,那就肯定不止一张,”傅然露出一抹笑意,“能进这间会客所的,说不定都有。”
姜峘把请帖丢回盒子里,又把盒子盖上:“他出事了,这张请帖没用了。我们至少要去找两个他的老朋友。”
傅然点头,吩咐道:“带上灵猪,我们走。”
谁知姜峘在后面喊道:“等一下!”
傅然以为姜峘有了新发现,于是转身期待地问道:“怎么了?”
姜峘笑得十分羞涩:“你说我是什么灵宝?”
傅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手往桌底那堆武器一指,敷衍道:“你就是那里的那把剑。”
说罢就转身离去。
眼见傅然离开,姜峘来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直到出了茶楼,姜峘才恍然大悟:放在桌子之下,是为“下”;与剑联系在一起,那不就是下剑吗?
傅然果真是好恶毒的一个男人!
姜峘看着跟在身后的灵猪,做了一个狰狞的鬼脸,企图将不满发泄在它这里,哪知灵猪见了他的鬼脸,竟然贴他贴得更紧。
真是好恶毒的一只猪!
而就在环天城的东边,“天泽”古董店的刘老板眼皮猛地一跳。
摊在摇椅上的刘老板叹了一口气,手上的佛珠便盘得更快了。
自老朋友张老板事发过后的这大半天里,他的右眼皮已经跳了无数次了。
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这右眼皮跳了老半天,可见是天大的灾难了!
“善哉善哉。”刘老板念叨着。
店门却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刘老板应声从座位上站起,见是两个从没见过的年轻人,连忙说道:“二位,小店今天打烊了。”
来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男青年“哦”了一声,点点头。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一动不动。
“二位,小店打烊了。”刘老板笑容满面,将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眉目如画,面色却冷若冰霜的少年开口道:“姓张的抓婴儿的事,是我揭发的。”
刘老板手里的佛珠落在地上。
“我是修仙的,你不用叫人,叫了也没用。”这个少年继续说。
他如画的眉目在刘老板眼中,却狰狞如阎王。
刘老板虽是凡人,但眼前这两个人气质非凡,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你们想怎么样?”刘老板声音颤抖。
少年却说:“姓张的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让他把请帖的事情交代清楚,他不说。结果你想必也知道了。”
说着便将一个东西丢给刘老板,刘老板反射性地接住,一看却是一把匕首,当即瘫倒在地。
“这、这是……”刘老板手软得拿不起这把匕首。
“这里本来沾满了你的老朋友张老板的血,来之前我已经擦干净了。”
少年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恍若冰雪:“你是不是也要让我再擦一次血?”
刘老板浑身抖如糠筛,面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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