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兰不情不愿地动了动嘴,无奈地在本能和自尊心之间挣扎,还好婴儿味觉不发达,她并不能品出嘴里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味道,这居然算是令文心兰觉得羞耻的每日进食过程的唯一安慰了。
回想当初自己觉得头被挤压得疼痛不已,又听见耳边似乎有许多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她没办法听懂的话,她还以为自己的听力怕是被撞出了问题,才会听不清。
她居然还能感知到痛觉和声音,那就是还有救,那些听不清的说话声怕就是在对自己施救的医生的讨论声吧?
只是她实在头痛得厉害,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就忍不住痛叫出声,压迫自己头的疼痛是那么强烈,以至于文心兰都没有办法分辨自己发出的叫声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疼痛居然顺着她的头向下转移,到脖子时她感觉疼痛似乎减轻了,而自己的头也不再那么痛得厉害,但是随着疼痛跑到了肩膀,她又感受到了那种被重重压迫的疼痛。
这还不算,她居然感觉到好像有人拖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往后拉!
随着这个人的动作,她的肩膀疼痛感加剧,饶是依旧痛得吱哇乱叫,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这些未来同行的业务水平。
但疼痛并没有因为肩膀的解脱而停止,依旧往下半身蔓延,但随着一阵推力,文心兰感觉自己似乎终于从无边无际的疼痛中解脱了。
她不知道她身体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过度地疼痛出现了偏差,或者是剧烈地疼痛导致了痉挛,在解脱的一瞬间她居然感到她在不停摆动身体。
而随着疼痛的缓解,是无边无际的困意向文心兰袭来,文心兰想,麻药终于起作用了,接着便陷入了睡眠。
而当文心兰再度醒来,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忍不住对觉得刚醒那会儿是正在接受抢救的自己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能在具有清醒认知的情形下被再生出来一次而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当时经历的痛苦就是出生呢?
要是换一个对医学或者求知抱有无限热情的好学之士,怕是会对能拥有这样的经历兴奋不已,感到自己被上天眷顾了。
但她文心兰不是啊,除了最初的震惊恐惧和疑惑后,现在只剩下满心的烦扰和隐隐的不安,以及浓浓的不满。
眼见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一段岁月即将迎来终结,也许还能侥幸从母亲的魔爪下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逃脱考研的命运,却突然成了一个还不满月的婴儿,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啊。
这哪是回到解放前,这就是实打实的回炉重造啊!
回炉重造这个词,如果是用在其他人身上,那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但用在现在的文心兰身上,居然只是如实叙述,这怎么能不让文心兰郁闷呢?
她怎么可能想到,无妄之灾的车祸带来的结果不是医院或是殡仪馆而是再次成为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
文心兰突然发现,她走神的这段时间居然又不知不觉地顺应本能吞下了几大口奶……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现实是,她现在吃喝拉撒都无法自主,也只好自我催眠,就当自己放了一个衣来不必伸手饭来不用张口的长假吧。对于没办法解决的事,她一向不会去多想。
也许,这一切只是个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