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改日再约

“姑娘,你看你这个生命线啊,它贼长!这证明什么?”
龚喜坐在蒲团上,扯着对方想要收回的手滔滔不绝地说着,好似真心很懂行一样,就连一旁围观的姑娘堂客们也都扯着自己的手看着。
柳叶媚就那样站在人群内,笑着娇嗔着,但是却独独对这看手相的事情不感兴趣。
坐在龚喜对面的聂凌欢此时被人拉着小手却无法撤回,脸上的红晕已经爬上了耳朵,侵染了脖颈。
“公子哥,咱们别一个劲儿看生命线了,看点别的,比如……”火红见自家姑娘少有的脸红了,这边也就直接替她开口了,生怕她别扭地说不出话来。
“姻缘线!”
龚喜惊呼一声,恍然大悟,迅速朝着下面的线看了过去,然后啧啧啧了几声表示惊讶。
“姑娘的姻缘线很精彩啊,小生我自诩没瞧过千人的手,也瞧过八百人的手,您这个……”
“我不瞧了。”刚刚还一副好脸色让人给看手相的聂凌欢突然将自己的手撤了回来,然后略显拘谨地抠了抠袖子。
见她突然变脸,龚喜这边心里惊呼不妙。
都怪她着重于强调自己是个最擅长看手相姻缘的,结果倒是好了,她貌似口无遮拦,说太多了。
眼前这丫头该不会是因为听到了自己说看了别人手相的事情生气了吧?
话说,从这丫头进来寻自己开始,龚喜就不曾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份吧。
对方找来自龚家的公子哥,可她是龚家的龚子歌啊!
想到这里,她只是略显惋惜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看了看眼前的人。
“公子的手相着实是好,想必以后必定大有作为,至于家庭子嗣方面肯定也是枝繁叶茂,让人羡慕不已的。手相我们也看了,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去和姐姐们开怀畅谈吧,我这边还有……”
“公子哥,我家主子想和你开怀畅谈,说说诗词歌赋,谈谈家国人生。”火红在一旁代自家主子开了口。
刚刚还在介意眼前人和和那么多人拉扯过牵手的聂凌欢连忙抬头。
“对对对,小生就是为了公子才来的,所以还望公子赏脸详谈。”聂凌欢起身就行礼,那样子,倒是隶属周全。
只是在龚喜眼里,她着实担心这丫头腰弯得太低,头发太重,这头上的帽子掉了,那可就不妙了。
“行吧行吧,既然公子这样抬举我,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咱们聊聊。”
“呀?龚子歌要和人斗诗?”
人群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开始朝着这小包间涌来,小包间的门槛不堪重负被踩得吱嘎作响。
“各位,各位,今日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是龚子歌要和人弄墨,那也是我半月白的一大幸事,大家退至大厅选定座位,我们按照规矩办事!”柳叶媚尖声一出,刚刚还挤做一团的人群全部散去,大厅里瞬间热闹起来了。
“不是,柳姐姐,咱们俩个之前可是说好了,每逢初一十五,我才接受挑战,你这……”没等龚喜说完话,那边柳叶媚拉着她的手朝着角落去,和她嘀咕了一番。
“好歌歌,今个儿你就破例一次,点到为止,我许你一个月都可随意进出宴请听曲,再给你一个月早茶钱!”
“半年。”
龚喜只给了两个字,柳叶媚眉头紧蹙,只身离开了龚喜这边出了门瞧了瞧大厅里面源源不断涌入的人群后又返回了包间。
“行,半年就半年。公子,你也稍微准备下,我们待会擂台见。”
“不是,姐姐,我只是……”自认为渝州第一辣妹子的聂凌欢碰壁了。
她就是想和自己日思夜想的发财哥哥私下聊聊,谈谈风月人生,这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擂台比赛了?
她张了张嘴,没等喊住柳叶媚,身边的人就朝着隔壁去了,她可是不能让人走。
“公子,你这是去哪里啊?不是说好了,与我笑谈诗词歌赋的吗?”
“是啊,笑谈诗词歌赋。这不是相识皆是友,所以我这包间分给你坐,我去隔壁坐坐,寻个姐姐给我弹奏一曲助助兴!”
龚喜哼着歌江南的小曲笑呵呵地向着隔壁去了,聂凌欢伸了伸手,身后的姑娘就看向她了。
“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半月白吧,小公子就是那个性格,对朋友仗义,还热情好客,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她。公子快坐下,我给您弹奏一曲静静心吧。和小公子比试,都是图个乐呵,别太当真了。”
刘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屋内只留下了一个抱着琵琶的鸳鸯姑娘。
这不是这边刚刚说完话,鸳鸯的琵琶就已经奏响了。
聂凌欢这边讪笑着重新坐到了刚刚的位置,然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纹。
“火红,她刚刚是不是说她总去扯别人的手看手相?”
“对对对,不看一千,也看了八百了。”
“她还说她总来这青楼勾栏坐坐?”
“对对对,还宴请好友,一起免了听曲的银子!”
“她还热情好客,谁都喜欢她?”
“是是是,我看这位鸳鸯姑娘刚刚提起的时候那可是满眼都是笑意,不像是假的。”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只是话越说,聂凌欢的脸越黑。
“既然她是这么一个发财哥哥,那就别怪我一会不给她面子!”
虽说这半月白是青楼,但是这附庸风雅之人都爱向着这地聚集,所以这里的文史擂台也是个大事件。
这不是刚刚还都是些寻欢堂客的半月白不知道何时已经挤满了各色各样举着书卷,拿着狼毫小笔做记录摘抄的读书人。
“各位,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只是因为有朋自远方来,所以龚子歌决定和好友切磋一番,点到为止,大家不要太较真。”
柳叶媚这边特意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了一下比试的原因,众人却依然呼声高涨,完全不在意其他。
为了公平起见,柳叶媚这边看了看下面的人,又瞧了瞧敞着门的包间问了一嗓子。
“今日我来出题?”
“柳姐姐出题,我没意见。”
“我也没。”
鼓了一肚气的聂凌欢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三个字,然后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摆着的瓜果,唯独没见到笔墨纸砚。
这是空手比试?
还是比试个寂寞?
“在下姑苏龚子歌,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何许人士啊?”
“在下,在下从金陵而来,金陵人士聂冰。早闻公子大名,今日特来请教。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聂凌欢现编了个身世姓名,结果却没听到对方报上姓名,她便又问了一句。
“她是姑苏龚子歌啊,龚家的龚子歌啊!”大堂里面的人重复了一遍龚喜的话之后,火红都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个名字?”
“对啊,是个名字,龚子歌!龚家的龚,君子的子,歌赋的歌啊!”
“什么?这是你的名字?”
闻言,聂凌欢险些从自己的房间冲出去质问隔壁的人,她这边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迅速坐稳了,让人看不出丝毫的问题来。
“公子原来叫做龚子歌啊,在下还以为……”
“对啊,在下叫做龚子歌,也是姑苏的公子哥,公子没听错。”
“不是发财哥哥,”
聂凌欢略显失落地哼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火红知道自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擂台既然已经搭建了,她也不能坏了人家这里的规矩,最后折中想了个办法。
“各位,咱们开始吧!这要是夜深了,我家公子的老毛病就犯了。”
“呀,公子有隐疾?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来日有缘再比也不迟,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害得公子身体出了大事。”龚喜也是有那个顺水推舟的手段。
龚喜的说法正中聂凌欢下怀,她本意就是来找发财哥哥的,如今可是好,和一个陌生人浪费了一个时辰,还被对方摸了手,她浑身都不自在。
听闻龚喜松口,她迅速接上。
“今日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小生这头疼起来就疼得厉害,生怕在众人面前出丑,吓到了各位,小生就先行告退了。”
聂凌欢几乎是逃也似地出了包间下了楼,然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就出了半月白。
等到众人回神,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这就结束了?”
“没结束没结束,龚子歌给咱们留了大作大作。”看着大堂里已经有人架起来了桌子下注,柳叶媚迅速安抚众人进了龚喜的包间。
包间内咿咿呀呀的江南小曲还在唱着,但是早就没了人影,只留桌案上的几行大字。
“一人二人三人,人从众;人多看热闹。
三木二木一木,森林木;在座皆过客。
横批——洗洗睡吧。”
不过就是个开玩笑的对联,笔者无意,闻者有心,这不是摘抄的摘抄,传颂的传颂,甚至还有人连夜写了千字评。
等到半月白的客人留下的留下,走了的走了,鸳鸯才抱着琵琶从包间出来。
“妈妈,今个儿刘掌柜还只是给龚子歌讲了些南边的事情,没讲什么重点那个聂冰就来了。话说,她这雅间的钱还没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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