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气得头顶冒烟的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化身知心妹妹,各种围着龚祥查看,满眼都是担心。
“得得得,你也别在这惺惺作态,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官府叫过去问话!扫把星!”
一想起自家人被龚喜这边给打了巴掌,龚祥怎么也得在意自己那二两面子,马上黑了张脸将龚喜给推开了。
毕竟老三太太总是说自己这个孙子将来必定大有出息,龚祥也就自顾自地把这种高帽子给自己戴上了。
见他态度不善,龚杭两步就上前来护住了自家姐姐。
“堂哥怕是又和什么狐朋狗友吃酒去了吧!这醉醺醺的没处撒酒疯,就知道来欺负自家人了!这事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吃什么酒吃酒!老子的铺子被那个臭乞丐一把火给弄臭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店,有没有生意都是未可知的,老子本就心情不好,这扫把星还特意恶心我,把我送去衙门问话。
全城谁不知道她是个扫把星,自打她出生后,龚家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先是克死了自己的爹娘不说,还把龚家最有出息的长孙给克死了,她再不出嫁,家里怕是早晚要败落!”
啪!
龚祥这边还没说完,脸上就受了一下。
莲蓬就那样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对着他那胖成铜盆的脸狠狠抽了一下。
小小的红手印在龚祥的脸上立马浮现,刚刚就在发泄不满的人此时可是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吃人的凶狠样。
“你哥死丫头敢打我!上次,我看上你让你给我做陪房丫头,那是看得起你!今天你倒是蹬鼻子上脸,敢打你祖宗!”
龚祥伸手就要还击,龚喜和龚杭配合默契,两个人一人抓住龚祥的一条胳膊,直接踢中了他的膝盖,让人彻底跪在地上。
“莲蓬,阿祥少爷喝多了,去端点水来给少爷醒醒酒!要是他这胡言乱语被老太太知道了,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莲蓬得令,迅速奔向了一旁的水桶旁边,然后大力地拎起水桶就对着龚祥来了。
“死丫头,你胆敢!”
哗啦啦!
一桶水自上而下浇下来,直接将龚祥嘴边的话给浇熄了。
龚杭和龚喜见状灵活地跳开了,只有龚祥还麻木地跪在地上,然后接受清晨冷水的清醒。
“唔~”
“阿祥堂哥这酒喝得可是不少,张口闭口就是些不吉利的话,这要是让家里长辈听到了可是大忌!”
打量着龚祥此时水鸭子的模样,龚喜一副语重心长样子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手就有家丁上前来。
“阿祥堂哥淋了水,怕是会对身体不好,大哥,你把你备用的衣裳拿来一套给他换换,可别冻坏了老三奶奶的宝贝孙子!”
家丁闻言就要去给龚祥找衣服。
一看对方是个家丁,龚祥那二两面子就又金贵起来了。
“不必,我不穿你的,我穿你的!”
“阿祥堂哥这是做什么?这里距离杭弟的院子可是不近,他也急着去书院,这要是耽误了他读书听课,堂哥可是最大的恶人了。我们龚家现在可就指望杭儿入仕呢!”
龚喜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害得龚祥下意识抖了三抖。
“算了算了,你赶紧去找衣服,找最好的!少爷我冷着呢!”
家丁在龚祥的催促声中离开了,这时候其他几个家丁婆子已经围了上来。
比起早上的亵慢,此时家里的人可是积极主动,生怕来晚了,自家主子会出点什么其他状况。
“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无非是阿祥少爷喝大了,一大早上来家里寻五姑娘说说心里话。结果他自己非要醒酒,然后把那一桶水都泼在了自己身上。”
一本正经的读书人要是颠倒起是非黑白来,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看着龚杭在这边认认真真地讲述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事实,纵使刚刚听到了一些响动的下人们也都信以为真了。
龚祥向来不学无术,依仗着龚家的势力从乡下老家进城之后,就是每天和狐朋狗友们吃吃喝喝,喝得大醉那是常事。
最主要的是他酒品还不好,喝多了总是撒酒疯。
今日老三太太刚刚来家里闹,龚祥就又来了,看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难免是来撒酒疯来了。
所以对于这人,下人们选择相信自家主子。
“这样啊,真真是吓坏了我们,我们还以为阿祥少爷……”
“以为堂哥是来给那个老婆子报仇来了!那老婆子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企图毁坏我们家里的关系,阿祥堂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清事情真相呢!你们快别担心了,带着阿祥堂哥换衣服去吧!”
下人们闻言忙把龚喜从地上扶起来。
结果,龚祥因为跪得时间太久了,脚上抽筋了,在那边呲牙咧嘴了好半天才算是站起来。
结果他的腰带因为没绑好,突然就开了,亵裤都露出来了一截。
老婆子啊地喊了一嗓子迅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龚杭反应极快一手捂住龚喜的一手捂住莲蓬的。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阿祥少爷扶去换衣服!”
龚祥最后没能骂骂咧咧,而是低着头满脸臊得通红地被人给拉走了。
人走后,龚杭才算是放下挡着龚喜和莲蓬眼睛的手。
龚喜将龚杭送到了门口,然后和对方挥了挥手。
“快走吧!你就算是学得再好,上学迟到,先生要是骂起来,我们可不给你担着。”
“要不,我今日就不去书院了吧!我就说家中有事,他们也是会理解的。”
“不行,你不去读书,还不知道多少人会认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影响你了。你得和某位大少爷做出对比,得碾压他!”
用嘴撇了撇身后某个方向,龚喜拍了拍龚杭的肩膀把人给送了出去。
姐弟两个依依不舍地互相望着,然后略显深情地伸手告别。
“我走了。”
“走吧!”
“我真地走了!”
“祝顺利!莲蓬,关门!”
刚刚还在挥手告别的人在下一刻就被冰冷的红木门给隔在了内外。
龚喜顺口吹了吹落在自己鼻尖的发丝,然后扯了扯袖子,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姑娘,您是不是想阿杭少爷了!要不,您就听听阿杭少爷的提议,直接去书院做女夫子吧!这样你们两位也可以朝夕共处,不必如此思念对方。”
“呵呵!我思念他!莲蓬,你该不会是因为你家阿杭少爷真是小白兔,他刚刚那么表现就是舍不得我吧?”
龚喜侧脸,莲蓬正用一种“难道不是”的表情看着她。
看着自家可怜的孩子,龚喜摸了摸她的头。
“你的阿杭少爷的意思很明显,他想留下看热闹,顺便给某位阿祥堂哥打打脸,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说话之间,龚祥的声音又从某个方向穿了出来,带着满满的嫌弃的意味。
“本少爷怎么说也是主子,你们就给本少爷穿这个?”
龚祥提着裤子从拐角出来,身上的裤子被他肥胖的大腿撑得满满的,裤腿下面还露出了一截小腿。
还有他身上的上襦最后愣是被他传出来了半截开衫的感觉。
龚喜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扫……哼!我去见大奶奶,好好和她说说你这臭丫头是个多么不吉利的人!”
龚祥这边拎着裤子,那边扯着自己露出了肥肚皮的上衣朝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看着他滑稽的背影,众人都没绷住一起笑了。
“你们俩个跟着点,阿祥少爷昨晚喝了不少,万一冲撞了老太太,大家可是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家丁被龚喜安排着跟着龚祥走了,而龚喜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姑娘,这阿祥少爷可是去见了老太太,您就不担心他胡说八道,坏了您的名声啊!”
“担心啊!可是我今日被老三奶奶和堂哥一起嫌弃了,我心情好差,我必须要出去逛逛才可以消解我内心的不愉快。”
龚喜还是成功出门去了,没一个敢拦着。
毕竟家里的小宝贝不开心,家里所有人肯定都是围着她转,哄她开心。
如果逛街可以让她心情舒畅,众人又省了不少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出了龚家的大门,龚喜倒没有朝着黄家药铺去打探消息了,而是上了正街去看中心河那边的安排。
明日就是端午节了,城内有龙舟比赛,到时候就连知府大人也是要出面前来观赛的。
所以城中对这事很是在意,修建的观赛亭子那都是城里最好的,光是让人看看都想进去坐坐。
要是往日,龚喜这种淘气的不进去坐坐,那都不是她的性格。
但是今日,她脸上挂着一副恹恹的表情,从凉亭外面路过只是看了一眼就朝着旁边的摊位去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从刚刚过来就看着脸色不佳。”
知府府上的师爷此时正在这边验收工程,他远远地看见了龚喜,却发现龚喜看都没看他。
虽然,他见惯了少年人的喜怒哀乐,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龚喜的忧愁,也就抓住了莲蓬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