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邹青云略显颓废地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面捂着脸。
豆苗难道真地喜欢龚喜吗?
脑海中浮现了诸多画面,很多虽然是她和豆苗相处的瞬间,但是一大半不是龚喜在,就是提到了龚喜。
龚喜是何样的身份,何样的人物,一般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邹青云又因为家道落魄,不得不主动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才出来抛头露面,为了生活成为个客栈掌柜的。
而龚喜是因为性格洒脱才喜欢出来见人,广交朋友的。
光从这一点来看,龚喜就略胜一筹,毕竟她不为利益钱财,而自己眼里就只有钱。
再加上龚喜快要二十岁了没嫁人,那是因为身负重任,邹青云也从豆苗那边对才女姑娘偶有耳闻。
况且龚喜才貌双全,还有人脉,嫁人这事倒不是难事。
可是邹青云没嫁人,那是因为当年家里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把自己和娃娃亲的信物都给卖掉了。
为此,男方家里害怕惹祸上身,也借这个为理由将婚约给解除了。
这时候的人还是很在意这些的,尤其是邹青云被男方解了婚约,那就相当是被抛弃了不要了。
一想起自己这种女子和龚喜的差距,邹青云沉默了。
她倚着门,看着地上的菜篮子,久久没有回神。
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真诚要敞开心扉,却不想最后被抛下的还是她。
邹青云攥着手帕的手越发紧了,到了后来只能无奈地松开手,任由着手帕落下。
“掌柜的,呀,原来这手帕在这里!我还以为被我给弄丢了呢!我初来姑苏,还是第一次收到新朋友的礼物,这可不能丢了!”
聂凌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原路返回,然后弯腰将手帕给捡了起来。
她嘴上嘟囔着,好似这手帕对她很重要一般。
见聂凌欢都这样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送的东西,邹青云心里更是不自在。
她把自己亲手缝制的,充满了心意的手帕送了出去,结果倒是给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邹青云的眼睛红成了一片,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聂凌欢的手背上。
聂凌欢抬头,邹青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连忙扭头不去看眼前的人。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您若是想说,我可以做个聆听的人,若是不想说,在下也得劝劝掌柜的,往后岁月还长,可别因为了一点小事让自己不痛快了。”
“嗯,我没事,公子快回去休息吧,就是明日过节了,家里人不在身边,所以我有些想他们了。”
邹青云不提,聂凌欢几乎都没想起来,自己竟然要在外地自己一个人度过这个节日了。
虽然不是什么太值得庆祝的喜庆节日,但是一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她也很有感触,回去的路上也在低头不言。
“公子,那个,我想问一下,官府那边就豆苗那个案子说了些什么吗?”
豆苗的那个案子,官府最近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一来端午节将至,姑苏城里有不少事情需要官府去办。
二来这个案子问题看着不多,但是也不少,尤其是牵扯到了龚家。
聂凌欢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一下官府这位知府大人和龚家的关系,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做决断也是正常。
“还没有。明日知府大人不是要去看龙舟比赛吗?黄郎中可能也要去,大概药铺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了吧!”
听说药铺里没人看着了,邹青云瞬间来了兴趣。
“这样啊,药铺明日也是要看着的,实在不行,我抽空给你们送饭吧。明日大家都在城中心那边,和我们这边有些距离,所以我直接关了店给你们送饭,然后我也去看看龙舟。”
邹青云既然要来,聂凌欢也就没拒绝,还不忘挥着手里的手帕给她看。
“好的,那我在这里代替豆苗谢谢掌柜的了,那我先去休息了,掌柜的也早些歇息。”
手帕就那样被聂凌欢拿着上楼去了,看着她的背影,邹青云良久才算是回神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内,聂凌欢就站在窗前踱步,还时不时看向了窗外斜对角的铺子。
这周围几家最近都去乡下采桑去了,所以对那晚铺子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恰好又睡得那么熟,完全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
聂凌欢有种想要把这件事情调查得清楚的冲动。
“公子,您早些休息吧,别开窗了,吹了风会得风寒的。”
火红给聂凌欢铺了被子还打了洗脚水,顺便过来关了窗子。
坐回到了床边的人沉思片刻,然后突然抬头看向了火红。
“火红,你说那个铺子里面是不是有个无底洞,为何那日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就着火了?龚祥发现自家铺子有人侵入,他难道没喊着抓贼吗?”
“这……公子,您插手这种烂摊子,我都很愧疚了,不知道如何写信和家里言明。要不咱们把豆苗治好了就得了,您还是赶紧去找发财哥哥吧,咱们离这种烂摊子远点。”
火红很是担心地说着,倒是聂凌欢不肯罢休。
“不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你想象这案子可是知府督办,知府又是龚家的女婿,我发财哥哥肯定和他是亲戚。万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要是这事败露,那可是会牵连我发财哥哥的。
想我发财哥哥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被这种没脑子的蠢事给耽误了前程,我肯定要后悔愧疚好久的。”
见聂凌欢提起什么都和她的发财哥哥有关,火红也没法反驳,最后只能咬着牙答应了。
“那姑娘可是要和我保证,咱们就管这么一次,要是涉及到了性命的话,姑娘说什么也得赶紧收手,可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你放心好了,无非是一点点小事,怎么会牵扯到性命呢!赶紧睡吧,明个掌柜的可是要去药铺里面呢,到时候还得咱们俩个来招待呢!”
聂凌欢把白皙的脚丫从盆中抽了出来,然后拿着抹布擦着,嘴上说着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
闻言,火红又抬头,好似盆里的水把她给烫到了一样。
“不是吧!她去做什么?她该不会是真地以为豆苗和那个龚喜姑娘有什么吧?然后去兴师问罪了?”
自家姑娘刚刚说了豆苗和龚喜有关系那事,火红可是记得清楚,这不是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聂凌欢正好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
“有可能是兴师问罪的,有可能是去做试探的,还有可能是去放手的。”
“公子,您这样做不妥啊!那个龚喜姑娘明明看上的是您,可是您却把人给推到了豆苗那边去!我这两日都看的出来,这个掌柜的姐姐怕是对豆苗有意。
就拿上次来说,上次龚喜姑娘拿着豆苗的信物去买青云姑娘的饭菜,那可是话里有话,暧昧至极,火红可是听得清楚,青云姑娘和豆苗……”
“我们家火红就是聪明,什么东西只是听一听看一看就懂了,可是某些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愣是不愿意相信彼此,那我们有什么法子?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咯!刚刚邹青云看着我手里的手帕可是定睛看了良久,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东西。”
把手帕朝着火红脸上一扔,茉莉香的味道就散了开来,火红眼睛瞪得溜圆。
“这不是青云姐姐身上的香粉味吗?这……”
“对啊,这手帕就是她的呀!”
看着聂凌欢主动承认,火红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生气。
“也就是说这手帕是青云姐姐给豆苗的,但是你们没给他,拿着这个逗他们俩个?可是这个和那个走水的案子没什么太大关系啊,逗弄人家有情人,你们也真是想得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厨房的位置可是朝着那家铺子的。邹青云每天晚上都要自己一个人备菜,那估计得到大半夜才会结束吧。说不准,她那天晚上就看到了什么呢!”
或许是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火红没再继续问,这边倒了水吹熄了蜡烛就睡下了。
端午节一大早,家里面就忙碌起来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时半刻没停下来。
龚喜也没睡多久,天刚蒙蒙亮,她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将窗子推开了一些看着外面的天儿。
最近天亮虽然早了不少,但是这两日天总是晦暗无光的,看起来不是很明亮。
龚喜在想,难不成这天也知道一些人心中苦,所以和他们一样不能心里有光。
龚喜洗漱好在院子里和不少人问早之后,莲蓬才揉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连忙跟了上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梦魇到了?”
“都没有,就是过节,心情好,所以早早起来凑热闹!莲蓬你快去换身衣服,咱们今天去城里吃早点!我们得去占个位置,否则就看不到最精彩的赛龙舟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