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曦光明媚，给身旁散落的黑发渡上一层蜜色，耀耀地闪着光，连带着空气都似乎变暖了。
“你笑什么？”萧墨璃问他。
“我好像在做梦。”叶景蓝亲了亲萧墨璃的耳尖，看着他透着光的耳朵在金色的阳光下一点点染上朝霞的颜色。
“没有。”
“我知道。”
萧墨璃看着他，突然问：“可以亲一下吗？”
“咪宝，你不用问我的。”
都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认真听课的牛妖们都能感觉到叶景蓝的抖擞精神。结束后一群妖边走边窃窃私语。
“今天叶先生怎么兴致这么高？”
“是啊，而且讲课的时候整理了好几次头发。”
“没看到今天跟来一个好看的小妖么？叶先生一直在偷瞟他。”
“叶先生不是在等一个朋友治疗吗？今天这个小妖是谁？”
“治好了呗，长老的医术还不药到病除。”
“那叶先生岂不是要走了？”
“啊！我刚觉出人界医术的好来，怎么就要走了？”
“你要喜欢出去学啊。”
“被发现是妖了怎么办？再说了，人心叵测啊。”
叶景蓝看人走光了，走到萧墨璃身边，揽住他在耳边轻声问：“累不累？”
“不累。你讲课才辛苦。”
“你在旁边一点都不觉得累。”叶景蓝温柔道：“走吧？”
萧墨璃点点头，耳尖慢慢红起来，叶景蓝趁着四下无人轻轻吻上去，这下整个脸都熟起来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萧墨璃赶快站到一边，低着头假装整理东西。来的正是芷茗，见到叶景蓝焦急道：“叶先生现在有空吗？”
叶景蓝点点头，又拉上萧墨璃，问：“怎么了？”
芷茗边带路边道：“有个妖伤得很重，长老问您能不能去看看。”
叶景蓝皱眉，既然要自己帮忙，这妖的外伤估计不轻。
到了药厅果然见床上躺了个重伤的妖，两条胳膊都折了，皮肉连着的地方已经发黑发硬，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长老正一脸严肃地查看身体，见叶景蓝过来，把他拉到一边问：“他的两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叶先生可有办法？”
“我看看。”叶景蓝上去查看了一番，又问旁边红着眼的黄耳妖：“他这是伤了多久？”
黄耳妖闻言眼睛更红：“快有七日了。”
叶景蓝查看发现连接的皮肉已经坏死，随口问：“怎么不早点寻医？”
“阿良被打伤以后还被关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带他跑出来。”
叶景蓝仔细看过，对长老道：“我也没办法，他胳膊都坏了，怕是只能截肢。”
长老点头，叹了口气：“可以麻烦叶先生吗？”
“不麻烦。”
听到叶景蓝又要做手术，族里大部分牛妖都来观摩，把屋子里围的水泄不通。萧墨璃因为以前在兽医院待过，默默帮他打下手。
萧墨璃做猫时的第一次手术，普通的麻药并不管用，叶景蓝后来循着药方配置了对妖也有效的麻药，这次居然派上用场。切去坏死的组织，剥离开筋骨肌脉，修剪好残肢缝合好两臂创口，叶景蓝边做边给群妖讲解原理和技法。
终于完成，萧墨璃帮他把额角的汗擦掉，叶景蓝吁了口气：“这样修剪后，便于以后假肢的使用。”
“假肢？”有妖问道。
“是啊，可以给他做个假肢。”叶景蓝给昏迷的妖裹上纱布，“虽然用处不大，但终究比没有好。”
“也是，到下一次渡劫还要很久吧。”
叶景蓝不明白牛妖的意思，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妖每一次渡劫，都会重新脱胎换骨。渡劫后的身体算是由内而外换了一副新的躯体，自然没有残缺疤痕。
谁知叶景蓝把这话告诉等在外面的黄耳妖，对方却并无反应：“那也要渡的过去才行啊。”
叶景蓝问：“他还有多少年？”
黄耳妖道：“只有三十四年了。”
“不是还有时间？”
黄耳妖吸吸鼻子：“连修炼的地方都快被抢完了，还怎么渡劫呢？”
叶景蓝暗自叹口气，以为这也是两个被抢了修炼之地的妖。谁知黄耳妖又咕哝道：“虎族实在是太仗势欺妖了！”
“虎族？”
黄耳妖看看四周没什么妖在旁边才悄悄跟叶景蓝讲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兄弟俩是黄鼬妖，家住东北松花江上。本来东北的妖与人之间的买卖都由猫族包揽，但自从虎族和猫族交恶后就赶走了东北所有的猫妖，不光是虎族的领地，其他妖族的领地也不许涉足。然后虎族接替了妖与人之间的买卖，却强买强卖。其他妖族本就生活在虎族压迫之下，年年缴纳保护费，之前还能靠给猫族卖些东西维持生计，这下更是苦不堪言。
而私自做买卖的一旦被虎妖发现，轻则没收所得，重则毒打一顿。黄鼬妖私下贩卖人界物品被发现后，当面指责虎族行事乖张，巧取豪夺。被几个虎妖打伤后还关了起来，趁看守不严才能跑来求医，可惜已经回天乏术。
叶景蓝问：“他们还抢了你们修炼的地方？”
“是啊。”黄鼬妖很是低落，“这几百年被各种由头占去的领地越来越多。族里好点的洞府现在修炼都要排队才行。哥哥现在这样，时间更加不够。”说着眼泪也掉下来。
“竟没有别的妖可制住他们么？”
黄鼬妖苦笑道：“哪里敢！虎、黄、白、柳、灰说起来是东北五大妖族，其他四个家族加起来都不一定抵得过虎族，更何况虎族这些年越发得寸进尺，占地伤妖。”
叶景蓝道：“这么嚣张，怪不得那两个孩子会被害了。”
黄鼬妖闻言慌忙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小声道：“我们也都觉得怕是哪位好汉仗义出手，把他家那两个混世魔王给收了。”
叶景蓝问：“不是说是猫族么？”
“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猫族是被陷害的。”黄鼬妖悄悄道：“哪有把祸水这么明显往自己身上引的。要不是虎妖族长自己的儿子没了，我们简直觉得他们是为了占猫族的生意才找的由头。”
叶景蓝露出个悲伤的表情：“可惜了两个孩子。”
“你们姜氏就是太善良。”黄鼬妖很不赞同，“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跟他们父亲一样嗜血好战，之前我们去虎族交供，那两个混世魔王不光大呼小叫，还没轻没重地动手，其他族也不敢跟他计较。以后要是当了族长，东北其他妖族更无出头之日。”
叶景蓝却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黄仙的介绍，问道：“你们族里不是相天算命很厉害么？不能想想办法？”
黄鼬妖颓然道：“老祖宗算命再厉害，一族兴衰哪里改得了？”
叶景蓝听出话外之音，一族改不了，那一妖的命运呢？妖市羊仙姑的预言折腾的两人心总也落不下来，若是能找到厉害的黄仙改命，说不定会有办法。
叶景蓝仔细回忆了虎族一案，又想起在山里遇到的那个走火入魔强夺妖丹的疯妖，于是去问长老：“强夺妖丹为己用都会走火入魔吗？”
长老正在秤药，头也不回：“虽说夺了妖丹可以辅助修为，但以他人修为直接入体猛然承受太多，极易走火入魔。况且这种强取豪夺之事往往试了一次就停不下来，再一再二总会走火入魔。而一旦失了灵智，又会火上浇油，想要更多的妖丹才能维持住短时的修为。”
看叶景蓝若有所思的样子，长老又提醒道：“妖丹受损只可修复一次，可没有其他无害又长久的办法啊。”
叶景蓝笑笑：“长老放心，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于是把猫族和虎族的事以及遇到疯妖的事都告诉长老，并且明言自己怀疑虎妖族长的两个孩子可能是先被想要投机取巧之妖夺了妖丹，然后才被阴差阳错卖给猫族。而买卖皮草许多妖族都有涉及，猫族多为收购转卖，这件事实属无妄之灾。
长老沉吟片刻，对叶景蓝道：“你也知道我族向来不管外族是非。只要是来求医的都来者不拒，也不会评判他族行为如何。”
叶景蓝点点头：“晚辈明白，其实叶家也是如此。”
长老又道：“倘若虎族两子真是被夺了妖丹，那还会有妖被夺，坐享其成的便利会让妖失了理智。何况，如今灵炁之争四面而起，想要铤而走险的怕不是少数。”
叶景蓝回去后跟萧墨璃细细告知了所见所闻和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他却不同意：“不行，不能去。”
叶景蓝知道他担心自己，又劝说道：“东北不止虎妖一族，我们偷偷过去就行。”
“那也不行。”萧墨璃果断拒绝，“这件事虎族可能也被算计进去，幕后的主谋要是没找到，去了会很危险。”
“阿璃~”
萧墨璃不为所动，看着他认真道：“如果我的劫数躲不过，那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日子再短暂，我也不要拿你冒险。”
叶景蓝看他眼圈都发红了，只好道：“不许胡说。咱们会想到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