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府建衙

和丰三十六年,京城。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旁布满了做生意的百姓,旅人客商来往其间,交谈买卖,众多的店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宇文淮双手一展折扇,轻拂微风,昂首阔步地行走在人群中。
但宇文淮还没走出几步去,就被周围人的目光看得极其不舒服,压低声音问身后的人:“安逸,他们怎么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我?”
“公子,现在是冬天。”
宇文淮扇扇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锦帽貂裘,十分臃肿,又看了看安逸的一身简洁黑衣,直接把扇子扔给了他,“扇子给你了。”
“走,我们去看看那里是卖什么的!”
“我要这个!”
“这个我也想吃!”
“还有那个,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
“这个糖葫芦真好吃。”宇文淮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吃着,左手还拿着一把,随时可以吃着手里的,看着另一只手里的。
反观安逸就狼狈的多了,身上挂满了宇文淮买的各种东西,手里抱着三个大盒子,怀里腰间还塞了不少小东西。
“安逸,你究竟穿没穿棉衣,身上塞了这么多东西,竟然还这么瘦。”宇文淮看着两人的身形,疑惑地问。
“属下穿了棉衣,只是天生身形偏瘦。”安逸紧跟在宇文淮身后回答。
“瘦也就算了,还那么高。”宇文淮暗自腹诽,“来,糖葫芦给你吃了。”宇文淮不由分说地将一串糖葫芦塞进安逸的嘴里,丝毫不管他有没有手去吃。
叫卖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两人经过之处,小贩恨不能喊出花来。
虽然这是宇文淮第一次出宫,但他还是非常有节制的,并没有买太多的东西,毕竟再买的话,就需要他自己来拿了,这样还怎么吃糖葫芦呢。
宇文淮和安逸在路旁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蹲着吃糖葫芦。
“安逸,你们每次外出办事,都是这样子蹲在路边的吗?”由于蹲的时间有点长,宇文淮手里的糖葫芦越来越不香了。而安逸则在专心致志地吃糖葫芦,根本来不及回答,只含糊其辞地回了个嗯。
“今日事,今日毕,和丰的事情和尚办,和尚的事情天下干。”
不远处,一群孩童稚嫩的童谣声传进了宇文淮的耳朵里。宇文淮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扁扁嘴,二话不说向那群孩童走去,安逸也只能拿起所有东西赶紧追上去,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就这样在嘴里叼着。
“小朋友,想吃糖葫芦吗?”宇文淮笑着问。
“我娘亲说了,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而且你们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被无辜当成坏人的两人无奈一笑,宇文淮解释道:“我不让你们白吃,我刚刚在那边听到你们在唱童谣,只你们要能够完整地给我唱一遍,这些糖葫芦就都是你们的。”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讨论了会,最终还是没抵住糖葫芦的诱惑,再次唱了起来:“古说今,今念古,古人的事情可作废;昨天女,明天妻,三宫六院七二妃,今日事,今日毕,和丰的事情和尚办,和尚的事情天下干。”
孩子们唱完童谣,哄抢着糖葫芦离去了,宇文淮站在原地,手里举着糖葫芦让安逸能够一口一口地吃完,但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去。
“公子!公子!”安逸叫了好几声后,宇文淮这才回神,笑了笑,“糖葫芦吃完了,刚好也到中午了,咱们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去!”
宇文淮将酒楼里出名的菜都点了一遍,在等待的时候,安逸安排人将买来的东西全送回了皇宫。
“公子,你是不是还在想那首童谣?”忙完的安逸斟上一杯茶问。
“古人的事情可作废,三宫六院七二妃,和丰的事情和尚办,和尚的事情天下干,这说的可不都是现实嘛,再继续下去,这江山可就不一定要姓什么了,你怎么看?”
安逸没料到宇文淮的突然发问,单膝下跪回到:“无论殿下做出什么选择,安逸愿始终跟随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哪来的那么多虚礼,起来吧,坐下吃饭。”宇文淮莞尔一笑,“从我有记忆起,你就一直在我身边,这十多年来,我是怎么一步步活到现在的,你再清楚不过了,可我接下来要走的路,可能更加凶险,有你陪伴,我心甚慰。”
“客官,您的菜来了。”店小二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之后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谈这件事。
正是饭点,酒楼里坐满了人,不同口音的人天南海北乱侃一气,这种现实的生活气息让宇文淮很安心。
“小殿下,二皇子来了。”
耳聪目明的安逸听到声音,立即从座位离席站到宇文淮身后,紧接着,雅间的帘子随即被掀起,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跟在店小二身后走了进来。
“原来是淮儿在这里吃饭啊,那就不必了,店小二,把我的饭菜做好后打包,我带回去吃。”
打发走了店小二,早早站立起来的宇文淮这才躬身行礼,“淮儿见过二哥。”
“都是出门在外,免了免了。”宇文泓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安逸连忙上去斟茶,“看着菜量,淮儿应是还没吃完,坐下接着吃吧,我借你的地歇息一会。”
“二哥这说的什么话,淮儿不知道这间雅间是二哥常来之地,今日抢了二哥的雅间,还请二哥不要生气才是。”
宇文泓一摆手,“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也不是每天都来,今日是我来的晚了,你们吃吧。”
宇文淮坐回原位,安逸也不敢像刚刚那样两人同桌而食,安静地站在一旁给宇文淮布菜。
宇文淮心里不爽快,也知道安逸心里不舒服,趁着夹菜的时候,伸手在安逸的手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宇文淮借口要去看看府衙的建造情况带着安逸溜了。
两人离开后的雅间,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宇文泓身前,“二殿下。”
“最近多留意宇文淮,看看他是真的毫无野心,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宇文淮和安逸跑出去好远,直到彻底看不到酒楼才停下来,“早知道二哥经常去那,我就不去了,这顿饭吃的太不值了。”
“那殿……公子,我们现在去王府吗?”安逸问道。
“王府都还没建好,有什么好看的,罢了,往那个方向走吧。”
“对了,这些点心给你,知道你没吃饱,出来的时候刻意从桌子上拿的。”宇文淮从怀里拿出丝帕包裹的点心,递给安逸。
午后,冬日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路旁的小贩都有些无精打采昏昏欲睡了。
走出不远,宇文淮眼前一亮,“那个,我也有点没吃饱,我们再去买点糖葫芦吧!”
历史总是会重复出现的,古人诚不欺人。宇文淮双手拿着糖葫芦,安逸身上又挂满了东西。
宇文淮专心吃着糖葫芦,不留意间,竟然和人撞了个满怀。
“你眼瞎啊,怎么走路的,都撞我身上来了。”
宇文淮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吃的太认真了,您没事吧。”
“这也就是撞得是我,要是撞个老人,非得让你赔一笔钱财不可。”被撞的人语气不善地走开了。
安逸带着请示的语气叫了一声“殿下?”
“不用管他,锦囊里是空的,二哥想来试探我的深浅,怎么能让他空手而归呢,我们去王府吧。”
说起藏拙,宇文淮敢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和丰帝登基已有三十六年,却只有三子一女长大,长子幼年早夭,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二皇子宇文泓正常长大成人,但母妃却难产而死,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三皇子宇文瀚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整个王府都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四皇子,也就是他宇文淮,皇后嫡子,也是和丰帝的老来子,如今也快成年了,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藏拙了,不然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立储不过是立长立嫡,宇文泓占了个长,他宇文淮占了个嫡,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相安无事,除非有一方彻底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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